“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
村舍外,古城旁,杖藜徐步转斜阳。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一个人坐在雨后的车顶上,伴着翠叶红花吟诗,还是苏老先生的鹧鸪天,真是雅趣的很。”罗勒看着胖图闭目悠然自得。等了一会,出言戏道。
“唉,这样的景致也只能冻结在诗词歌赋中了。”胖图向旁边挪了挪位置,“夕阳正好,坐下歇会。”
你想想,如果在乡间有一个小宅子,远处郁郁葱葱的大片树林尽头,山峰明媚在光线中。近处纤瘦的金竹,将小院落灰白的山墙挡得若隐若现。院落边有一个芳草萋萋的池塘,只是秋尽草枯,蝉声乱鸣。
举头望,辽阔的云高风淡的****中,时而翻飞着羽翼丰满的白鸟。低眉处,清丽的荷花亭亭玉立,临水映照,浅浅的淡香一丝丝绵绵环绕。
夕阳西下,在昨日雨后微凉的空气中,一个老者手拄藜杖缓步而来。这种庄子“其生若浮,其死若休”的生活状态,想来不禁让人艳羡不已啊。
罗勒望向远方,想了好一会,问道:“你这是想家了?还是想你爷爷了?”
“苏老前辈可是一位美食大家,给我们留下了非常丰富的宝贝,比如:东坡肘子、东坡鱼、东坡豆腐、东坡饼、东坡羹、东坡酥、东坡芽脍、东坡豆花、东坡墨鲤等等,不仅如此,还写了《菜羹赋》、《食猪肉诗》、《豆粥》、《鲸鱼行》、《老饕赋》、《酒经》等,来一一详细解释其做法和考究之处。真真用心良苦。”
“我家那老爷子,他脑中心心念念的是‘道法自然,无为而治’之类的。这饕餮吃货之事,他老人家才不屑一顾呢?”
罗勒对此来了兴趣,“说到东坡肉,我可是一直想动手,不过现在还没碰过,秘法在哪?你这个美食王看样子不像假的,怎样,何时露一手?”
“说到这个,这并不难,美味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你听过‘洗净铛,少着水,柴头罨烟馅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食,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这句诗吗?方法人家早就教给我们了,用最传统的老砂锅,简单的自家圈里的猪***火慢炖,时间到了,自是鲜美至极。”胖图停了一会,“可惜就可惜在,现在这种简单的猪肉很难找到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所有饭馆里的原生材料都自己种。就是这样也不行了。因为好土不多了。”
“这么严重?”
“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我们饭店专门有一支科研小组,当初为了选原料生产地,他们累积采集各地土壤样品十多万个,各类化验数据五十多万个。其中绝大部分土壤都重金属超标,更有部分城市有50%左右的耕地遭受镉、砷、汞等有毒重金属和石油类有机物污染。在现在,你想找到一块干净肥土那都是极其奢侈的行为。”
“土壤的再生复原能力也被挖掘的差不多了。这真是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想吃到一些纯天然无污染的美味佳肴,请到太好吃。太好吃……”
罗勒赶紧的伸手挡住,“打住,你的车上已经遍布了这些标题。连厕纸都印全了。够了啊。”
“不要小瞧了这些,你只要拿着其中一样去我们太好吃,可是可以打八折的,你知道有多少人对此趋之若鹜吗?”胖图随手拎起旁边的一个花盆,“你知道这盆草价值几许吗?”
罗勒一脸的受不了:“得得,您继续,我挪步。”
“别走,别走”胖图着急的喊起来。
罗勒跑得更快,身后是胖图更大声的叫喊,“那是谁,那个地方怎么可以去!会没命的,要死了!”
罗勒还没来得及回身,身边唰的滚过去一个圆球:“又一个人掉下去了。”
罗勒赶紧的向圆球滚去的方向冲过去。
氺岄看到了一只只眼睛,密密麻麻渗人的很。根本看不见焱暄。她在哪里?氺岄在水里翻了一个身,这简直是一个水底幽井,深得根本触不到底。这怎么可能。氺岄再次向下潜去,没有一点触底的感觉。到是那一只只眼睛,如影随形,一个个跟着自己的行动转来转去。拍了一个水浪出去,静寂的一点没出声,那一堆堆的眼睛随着波纹上上下下。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重力。这不可能,这是深潜水才可能到达的状态。氺岄看见远处一堆肌肉纤维变得细而长,越来越细越来越长。但有痛感传来的时候,氺岄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身体。不能再待下去了,氺岄使劲向上奋力游去。牵扯的痛感越来越强,氺岄感觉自己要被拉扯断了。猛然一个大力将自己用力一拽。全身的组织集体啪的一声巨响,氺岄宛若一只遇险缩团起的西瓜虫。被环抱着出了水。
眼前一张张脸孔熟悉又陌生。遥远的声音空空的碎裂着在耳边炸开炸开炸开。氺岄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浑身裹粘着绿色黏胶状植物的胖图大叫着:“准备干净的水,快点。淋浴,让她们全身都淋遍干净的水。不不,将那个床掀开,按钮在侧后方,掀开,把水全部注入进去。左后方的蓝色按钮按下去。把她们两个放进去。放进去,好了,马上就好了。水快点啊,快点啊……”他一边大叫一边让身边的泽尔,罗勒,珏帮忙。
好一会,筋疲力尽的大家趴在已经变成超大浴缸的床边,喘着气。
浴缸里无色透明的水包覆住了她们全身。她们身上霉绿的颜色正以缓慢的步调一点点的褪下去。
焱暄的正常气色起得快一些,她低低“唔……”的声音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胖图看看她,把她的手掌打开来仔细观察了一会,“这个没事了。待一会珏帮她换好衣服带到车顶去。”
他转过去仔细查看了下氺岄的脸色和掌纹,缓缓道:“罗勒,泽尔你们陪着她若是醒转过来,先让她在水中多待一会。”他爬到卧室门口的仪表台,按了几下,“现在换水系统已经打开,10分钟水会是新的成分。若是30分钟后,她还没醒……”胖图的脸色变得非常非常的不好。
珏接道:“还有我,20分钟后若我没下来,上去叫我下来。”
胖图稳稳神,“我先上去了,调些药汁。”
胖图看着镁珏将药汁分好,又加了一些东西,一点点注入到焱暄的颈部动脉中,过了好一会,焱暄一直没有动静。直到他们弄完了,她才很轻很轻的说:“对不起。”
镁珏将她放平,给胖图递过去一杯药汁:“喝下去,挺好喝的,甜甜的,有一点点酸,你该种一些甘草的。那样可以更美味一些。”
大黑呜咽了一声。
“行,给你一点。”镁珏弄了一小盘端到黑面前,“刚才,你又神气了一次。呵呵。水中是你的世界呀。”
“你们有很想很想一个人的时候吗?”焱暄看着天空,一动不动,那句话远远的,好似不是她说的,“如果,很想很想一个人,你们会怎么办?”
珏摸着黑黑的脑袋,看着他开心的舔着盘中的汁液。
珏说道:“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老夫妇,他们无意中呢,在田中挖出了一个能实现三个愿望的神灯。他们将它带回了家,一番祷告之后。
老两口就开开心心的许了第一个愿:给我们二十两银子吧!
话音刚落,就有人在急促的敲门,你儿子在给地主家放牛的时候被疯牛伤到快不行啦!你们赶快去看看吧!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儿子早已断气,地主很大方的给了他们俩赔偿金——二十两。
老两口回到家里,互相对着抹眼泪,伤心了好几天之后,他们两人想起了神灯,赶紧对着神灯许愿:让我们的儿子回来吧!
过了一会儿,就听外面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他们的儿子是回来了,不过是直接从坟墓里爬起来的!透过窗缝他们可以看到儿子烂掉一半的身体和不断爬进爬出的蛆虫。他们的儿子正在僵硬的撞着破旧的木门。
老两口吓得找急忙慌的对着神灯许愿:快让儿子回去吧!
故事讲完了。
对你渴望的事物请谨慎待之。
时间会给你一切答案。何必着急。
镁珏顺着旋梯,走下了车顶,黑紧紧跟着她。
胖图坐在地上,看着表情呆滞的焱暄,想了一会,说:“如果是早已不复存在的,失了踪迹,就如同丢失了主人的影子。唯有放下一途吧,只有放下,才能皆大欢喜,才能胸怀天下,才能笑看云卷云舒。为而不争,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胖图挠挠头,“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打个电话过去,胡言乱语一通,然后说打错了……”
车顶上久久无声,焱暄的眼泪默默的一颗一颗的顺着脸庞滚下来。
胖图不知如何是好:“那个那个,要是你很想很想一个人的时候,最好的方式还是忘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