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大伙又嚷嚷起来,这回真出大事了,有人偷走了所有屋子里的食物和水,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将面临重大的食物危机。
脾气火爆的徐彪将每个人都数落个遍,他闯进每一间屋子,搜查了房间的每个角落,直到大家发现另一个问题,又有人失踪了。
周雄没有在房间里,秦大娘也不知所踪。
徐彪阴着脸走出秦大娘的房间,手上拿着一个空瓶子,狠狠的骂了句,发泄似的将瓶子摔出老远,离得近的张二缸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敢吭声。
“谁干的,他娘的给老子站出来。”徐彪不知冲谁嚷着,没人敢接话。
如此,一种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
众人已经两天没洗漱了,谁也不在乎自己的邋遢样,尤其是两位女士,随便将乱发梳理在一边,扎起来,不施粉黛的样子确实憔悴不少。大伙不约而同的围在一起,这是群居生物的自然反应,有人翘首以盼,期待着谁能谈谈接下来怎么办,像是张二缸这样的,已经有些发蒙,行为早就短路了。
周念问道:“你们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姚尧正在帮白兔扎辫子,她的头还有些热,房间里没有药,他有些担心,这样的情况下小姑娘还能撑多久,尤其是没水没粮之后,怕是成人也过不了几天。他随口说道:“好像半夜时听到座钟响了。”
徐彪紧接着道:“我什么也没听到。”
周念自己也是不太肯定的道:“我好像也听到什么声音,姚尧这么一提醒,好像还真是座钟的声音,你们还有谁听到了么?”
张二缸在摇头,张文倩却是有些紧张,姚尧说话时她在摇头,周念说话时她又点头,有人看向她时她又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徐彪冷不丁来一句:“你根本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吧?”
张文倩下意识的点头,又觉得不对,抬头时正好对上徐彪似笑非笑的脸,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几步,唯唯诺诺的说:“我记不清了。”
徐彪抬起手,张文倩下意识地躲闪,脚下不稳,斜斜的向后摔去,好在吕三洞在后面接住她,将她往后带了带。
徐彪冷笑着看着她,没说什么。
周念无奈的耸耸肩,徐彪又在欺负张文倩了,她有些不明白,这样的男人张文倩为什么还一直跟着他,当然,这时她的问题已经问不下去了。
没有水,没有食物,屋里的气氛一下冷清不少,再傻的人也意识到现在的危机了。没人再闲聊,也没有断断续续的欢声笑语,似乎再多说一句话便是配不上这落寞的氛围,一夜之间,冷清不少。再没有人关心周雄和秦大娘的事,便是有人好奇也就只是想想了,在生存压力面前,自身难保远比好奇心强烈的多。
叶长山抱了几个空瓶子出来,他将这些放在大厅的沙发上,一个一个晃了晃,说道:“有些是昨天喝剩的,还有随手放在一旁的,就这些了,省着点儿。”
水被平均分配,每人只有小半瓶,还不够一天的分量,但大家还是由衷的感谢这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老实人,至于吃的,除了一些干掉的面包渣便什么也找不到了。
姚尧小心的拧开瓶子,给白兔喝了些,把小姑娘一个人扔在房间里有些不放心,便拿了床被子,给她盖起来,好在有周念帮忙,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大厅中有些沉闷,姚尧揉揉有些发麻的腿,站起来,他向座钟走去。昨晚他确实听到座钟的声响,他想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周雄和秦大娘的失踪或许和这有些关系,这个大家伙除了十二点整,是不会报时的。
抬头时他愣了下,扶着眼镜仔细瞧了瞧,钟摆还在动,指针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座钟坏了?
走近了,钟摆依旧不知疲倦的左右摆动着,他轻轻在侧面拍了拍,这是下意识的习惯,小时候家里的什么东西坏了,大人都是“邦邦邦”地拍两下就没事了,然而指针还是纹丝未动。他将前面镶着玻璃的盖子打开,仰着头看了半天,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只是觉得或许能找到什么痕迹,至于为什么对这个座钟感兴趣,他也说不清楚。
座钟的表盘上似乎有些污渍,看不清,他又跑到二楼,从上往下查看,半弧形的顶部有些磨损,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刮扯出的痕迹,只是不太明显,难道是什么东西将座钟砸坏了?
又返回下面,他试图钻到座钟背后,奈何空间太小,犹豫了下,抓住后面的边沿,使劲将座钟往外拉,渐渐地,敞开一角,黑暗中,一只半个拳头大的蜘蛛跑了出来,一转眼就不见了。姚尧吓了一跳,他很怕蜘蛛,不仅仅是畏惧,而是厌恶,小时候还抓着蜘蛛玩过,尤其是那种腿很长的,捏住一只脚提起来,吓唬女孩子,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看到蜘蛛就会觉得很恶心,若是抓在手里便会不自觉的起一身鸡皮疙瘩,倘若将其踩死,看着那肥硕的肚子挤出红红绿绿的汤汤水水,能反胃的吐出来,人性就是这么反复无常。
他向后退了退,确认再没有那种小家伙出现,才又将座钟向外搬了搬,好让背后密集的蜘蛛网扯断。后盖有很大的灰,隐约还有一些小字,ForM?C?Escher。
送给埃舍尔?
日志里说这间公寓不就是埃舍尔屋么,难道是房子的第一代主人?冯仑说过,房子是他从别人手里便宜买来的,那么之前卖他房子的人为什么要低价出售呢?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找了一条旧毛巾,将背面的灰渍擦干净,整片后盖儿就露出来了,那排英文小字是刻上去的,涂过漆,拂去灰尘后又重新变得清晰起来,只是或许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后盖儿被嵌得死死的,怎么都打不开。
还在犹豫着是不是该用什么东西翘翘看,大厅里有人吵了起来。
回头时正看到徐彪挺着肥胖的肚子,瞪着眼指着吕三洞,嚷着难听的话。
他怎么会和吕三洞吵起来,两人似乎很少接触啊?他记得刚才在大厅的时候看到吕三洞悄悄把徐彪叫走,两人在楼梯口小声商量着什么,这才一会儿工夫,怎么就吵起来了。
此时其他人也闻讯赶来,徐彪还是一如既往地叫嚣着,满嘴放着狠话。
“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敢和老子玩这个,信不信老子找人弄死你。”
“他娘的一个江湖骗子还敢骑在老子头上作威作福,真他奶奶的找死,告诉你,别说是出去,就是现在老子捏死你也是轻而易举,你信不信。”
“王八蛋,草,吃软饭的二鬼,呸。”
“算什么东西,威胁老子是吧,我看你能活着出去再说。”
徐彪恶语相向,偶尔还踹上几脚,都被对方躲开了,吕三洞冷冷的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最后只是翘翘嘴角,“人在做天在看,咱们走着瞧。”
这话更加激怒了徐彪,他挽起袖子就冲了过来,挥拳向吕三洞砸去,好在对方躲避及时,前者又被大家拉住,拳头挥空了。张文倩夹在中间,噙着泪,一脸焦急,“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徐彪目光一转,恶狠狠的道:“死婆娘,贱人,你还有脸出来,老子打死你。”说着又是一拳,这一下猝不及防,恰恰打在张文倩面门,这个可怜的女人来不及喊一声就重重的扑倒在地,半天没有起来。
徐彪还不死心,上前又踹了几脚,周念终于忍不住了,吼道:“够了,你是不是要将她打死才安心。”
徐彪皱眉看了周念一眼,唾了口,终于停下来,不过那张脸凶神恶煞的,仿佛要吃人。周念扶着张文倩坐起来,对方脸上有一片青紫,不过女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那里哭。
徐彪瞪了眼,厌恶的说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死才好。”
周念小心的帮张文倩擦擦泪,劝着她,又轻轻揉了揉她脸上的青肿,只是对方似乎有莫大的委屈,泪依旧止不住的流了满脸,嘴里小声呓语着,“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周念见怎么劝也没有用,怀中的女人就像个木头,只好问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到底在吵什么?”
徐彪瞪了张文倩一眼,又狠狠的指了指吕三洞,走了。
“走着瞧。”
吕三洞什么也没说,意味深长的笑笑,也默默地离开了。
张文倩趴在周念怀里,见后者正望向自己,哭得更厉害了。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姚尧远远地看着,他知道许多人心里都藏着事,或许与这里有关,或许没有,一张张脸从他面前滑过,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就像经常在电梯里见面的邻里,笑容背后藏着多少秘密。
这时,白兔醒了,一脸茫然的看着周遭的世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