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队长看着停尸房的三具尸体,一筹莫展,他不担心自己的仕途,倒是巴不得有人能顶下自己的位置,也好告老还乡,过几年清闲日子。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图什么,当年的队长急流勇退,在最辉煌的时刻辞职了,他因为长得魁梧,像是干事的样子,于是被推选为队长,如此这样倒也过了几年扬眉吐气的日子,不曾想,屁股还没坐热,在他继任的时候竟然发生这样一日死了三人的恶性案子,他有些没辙了。
那个白面书生出现在他后面,他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这些年巴图倒是有些依赖这个怎么看都不像治安官的瘦猴,渐渐地每逢有事,都会找他出谋划策,现在也俨然有了副队长的样子。瘦猴叫郎晶晶,和郑盼盼一样,一个女性化的名字,据说他出生时辰不好,阴月阴时,有夭折的命,于是求神拜巫之后,姥姥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倒也活得不错。他本是法医出身,却志不在此,几次关键时刻帮着巴图出了些主意,于是有了现在的地位。
巴图队长一声不吭的退出停尸房,显然心情不好,几个陪着的治安员都是新手,见到领导皱眉的样子,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得队长发飙,他们可曾见过拳击场上的队长曾一拳将对手打晕在地,战战兢兢地终于盼到副队长来了,他们不由的松了口气,瘦猴总是夹着一个文件夹,笑着和每个人打招呼,他很是理解的摈退他人,才有些随意的站在巴图一旁。
巴图队长头也没抬,他已经习惯边思考边与副队长交谈,这似乎成了两人的默契。
“一天死了三个人,我这个位置怕是坐不住了,不过就算要离开,我也不能扔下这个烂摊子,郎日的,你说说该怎么办?”
整个局子只有巴图队长敢这么叫郎副队长,也只有巴图队长叫时副队长才能毫不在意的回答。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第一起案子明显是意外,虽然还不知道雕像为什么倒了,不过有目击者证明死者当时确实是一个人在场,而第二起案子就有些奇怪了,杀人动机不是很清楚,杀人手法也不清楚,关键是死者的头颅到现在依然下落不明,脖子上插着的奶油抹刀似乎是凶器,但我们做过实验了,抹刀的锋利程度不足以割断脖子,而且据多名店员交代,死者是进入卫生间后久久没有出来,他们这才进去发现了尸体,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那么凶手是如何逃脱的,头颅又是如何隐藏的,一切还有待调查。至于第三起案子,法医已经证明了,是死于心肌梗塞,时间比第二起要早,应该也是意外……“
巴图点点头,“这么说只有第二起是真正的案子了,也是最棘手的,那么我们就全力侦破此案。”
郎副队长跟着说道:“现在只能如此了,毕竟局里人数有限,只能避轻就重,我们走访过了,死者出事前几个钟头曾与人发生过争吵,最后闹到猜拳定胜负,虽然赢了,但对方似乎并不是心服口服,临走时还说了狠话,所以我们已经确立初步嫌疑人两人,抓捕工作已经开始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巴图队长难得露出些许笑容,他很庆幸当年有眼识珠把郎晶晶留在身边,现在的地位,怕是有一半是他这个兄弟帮忙保住的,他是说了两个字,“很好。”
郎副队长“嗯”了声,却没有立时离开,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巴图注意到了,笑道:“在我面前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你我之间不用客气。”
巴图队长就这点好,大气,像个男人。郎副队长犹犹豫豫才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些在意,一天两起意外,虽然没什么疑点,但心里总是放不下,也许是我想多了,不过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巴图队长愣了下,又开始认真思考起来,他承认脑子没有郎日的好使,不过多年的行事经验也足以告诉他这个结论,这些案子太巧合了。他肯定的点点头,“是有些奇,第三起案子的死者身份搞清楚了么?”
“是个外地人,还在调查,我已让人发了布告,现在还没有人认尸。”
“也只有这样了,不过,我们的重点还是那起断头案,这起案件影响太坏,无论如何都要将凶手抓获,还有,那两个嫌疑人也要尽快,无论是谁,敢在我的镇子闹事,一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是。”郎副队长恭敬的敬了个礼。
姚尧很快听说全镇搜捕两个外乡人的消息,他这才知道那两个凶神恶煞的抢劫犯原来很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外来户,他有些矛盾,如果要寻找这个镇子更多的秘密,想搞清楚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与自己有同样经历的外来户或许知道些什么,但是他又打心底有些厌恶这两个人,甚至两人被通缉还有点幸灾乐祸,不过,他知道,现在开始怕是不太平了。
姚尧担心的事很快就应验了,他们路过治安队的时候看见了门口的布告,现在他们知道,有一个外地人死了。姚尧对那个人的样子很是在意,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想了很久,忽然记起了,刚进镇子的时候,有个胖子与自己擦肩而过,险些撞了人,那布告上的人像不就是那个人么。他有些担心了,环视整个镇子,心里有种说不胡的无力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此时,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头像不久也会出现在这个布告栏上。
通缉令发出不到两个小时嫌疑人就落网了,据说当时抓获的时候那两个人还相当悠闲的在一个水果摊前讨价还价。
巴图队长亲自审讯了二人,两人起初很不配合,甚至根本不把拘留当回事,完全一脸不在乎的样子,直到巴图队长使了些小手段,在审讯室传出桌子断裂的声响后,两人老式的交代了。
结果却出乎意料,他们承认自己和蛋糕店老板发生了争吵,但不承认报复行凶,尤其是两人好勇斗狠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犯下这样精妙案子的人,只是没有办法,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他们,既然还没有头绪,就先关着,反正看他们也不是好人。
巴图队长没想到案子一开始就卡住了,他看着两个人交代的资料,高一些的叫安德智,矮一点的叫程宣明,两人在与店老板猜拳输掉后就离开了,虽然说了些狠话,但都是气话,总不能拿这个当证据吧,而且,事实上也有很多人能证明,这两人确实没有再回来,至于为什么那么多人记得他们,实在是两人太能惹是生非了,离开蛋糕店没多久就又和数人发生口角,直到他们被抓获。
他们甚至一直认为自己被抓的原因是和人发生了矛盾后被告了,得知蛋糕店老板被害的消息后,两人也是满脸惊愕,一时间调查陷入僵局。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时至傍晚,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很多店也开始打烊,或许是命案的缘故,美食街也冷清起来,本该是夜晚最热闹的烧烤摊也只有寥寥数人,老板有心无力的做着最后的生意,大概也期盼着早点收摊吧。
姚尧跑了两条街竟然没有找到住宿的地方,他有些奇怪镇子上怎么会没有一家旅店,难道平时就没有什么客人么?不过,镇子口的高档桅厂倒是提供住宿,郑盼盼死活不愿进去,看着门口精致的棺材,他也在想会不会晚上就招待自己睡这里面。姚尧也不敢住,他们商量好了,实在不行就是露宿街头也好,要不,去找那个巴图队长问问,或许他能帮上忙。
两人正筹划着,忽然眼尖的郑盼盼指了指广场中央,小声说道:“哥,你看他们在干什么?”
有些困意的姚尧寻声看去,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推了推眼镜,眯着眼打量着,广场中央那个断裂的雕像处,似乎有两个人正围着警戒线打转,趁人不注意,甚至有一个还钻了过去,不知在雕像上鼓捣着什么。
不多久,两人离开了,姚尧拽拽郑盼盼,跟上去看看。他们一路跟到那个空巷子,停下了,此时幽暗的巷子更显得空寂,眼前似乎已然是一团黑暗。
“哥,我们进去么?”郑盼盼问。
姚尧也犹豫了,想了想,一咬牙,“进。”
他打着头阵,蹑手蹑脚的跟了进去,郑盼盼左顾右盼的徘徊着,一前一后像是进了他人地盘的老鼠。黑暗是显而易见的,声音却是杳无音讯,此时盯着前面两人的姚尧想到了黑白无常,他不由得身子紧了一下。
一个眨眼,眼前的两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