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条生死线就是他的回答。生死路一线,相见离人间。
范璇舟抬起一只脚,缓缓踏下,只有一步,只要踏出这一步,眼前的困局才有希望。他是大燕的军人,他看轻生死,也不信星辰云真的会下杀手,只要自己踏出这一步,后面的人都会紧跟其后。
他不可能真的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他不惧天,不畏地,要踏出这一步也与天地无关,他鼓足勇气,只要一点,就差一点,就能落下自己的脚步。可永远只差那么一点。
不是他不想落下,而是有人不希望他落下这一步。这个人不是天,更是不地,他没有用言语威胁自己,更没有做出令自己恐惧的动作,他只是单单的划了一条线,不让自己过去。
这条线看上去分割生死,可没落下那一步,谁又会真正的知道。
四季轮回,日升日落,花开花谢,潮起潮落般这些是规律,停在这条线后也是规律,他有这种感觉。
于是他收回了脚,因为那人希望他收回去。
范璇舟大叫:“我们走。”
旁边的副将,上前劝阻道:“将军我们就这样走了,军部那边不好交代,还有蔺野老将军那边,将军三思呀。”
范璇舟明白,他说道:“没有陛下旨意,我们擅自出城已然不该,发生这种事情,军部亦有责任。蔺池不能白死,我现在去联合现在在朝中的所有军员,联名上书向陛下请旨捉拿凶犯。”
“可这是公平决斗,陛下会答应吗?”
“总要试试。”
众人心知,要在眼前此人跨过这条线,简直难如登天,不如退而求其次,范璇舟率领大军缓缓退回北燕城。
星辰云来到蔺池的尸体身边说道:“天下为棋局,众生皆是棋子,也是棋手,看谁更棋高一筹,混乱的局势,你的心也混乱了。”
他抱起蔺池的尸体,缓缓走下了山坡,对着还是原地的叶漫说道:“你赢了此战,你的心清透了几分,你又能看明白几分?”
他走的不快,山间的风想要追上他,却偏和他有距离一寸的距离,在眨眼,他已经不见了。
“见到他两次,总觉得他都很可怕。”莫林雪说道。
“兴许不只只是你,连这座山,头上的天,脚下的地,都在害怕。”叶漫说道,“我们离开吧,有人已经想要我们离开了。”
北燕城一处宅院。
潇聂晨推门而入,大叫道:“老爹,出事了。蔺池死了。”
“哦。”潇万年应答一声。
“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我以为死的那个会是叫的叶漫家伙。”潇聂晨惊奇的问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决斗本来就是有生有死。”
潇聂晨永远都不明白自己老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说道:“军部那些家伙,据说带人上山了,胆子够肥的。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蔺池是现在军部手中唯一拿的出去的一张牌了,如今就这样死了,军部那些家伙还不得跳起来。”
“这些年,陛下把军中的一些能人骨干都调往外面驻守,那些家伙只听陛下号令,军部哪调的动他们,人才凋谢的军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王牌。要关系吧,他是蔺野老将军的儿子,要实力吧,也有。可惜,可惜。老爹你说,陛下会算到这种情况吗?”
潇万年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陛下哪能不清楚,要是不清楚,他也不会允许军部那些人胡闹。”
“哦,原来陛下知……”潇聂晨的声音突然听止,他双目直直看着潇万年,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说陛下的本意,就是想借叶漫的刀,杀死蔺池,可这不可能呀。”
“境界差太多,实力差太多,陛下怎么可能知道,蔺池一定会输,而且陛下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他?”
潇万年徐徐说道:“战斗本来就不是武力的总和,陛下一定有他的道理。至于一定要他死的理由,我想应该是黑老虎那件事情吧。”
潇聂晨知道黑老虎的,黑老虎是大燕曾经的一个匪患头子,占着自己有几分的实力,在大燕的北方一带曾经为非作歹,十年前大燕安定,欲腾出手除掉这些祸害时,他又消失不见了。
“两个月前,他被蔺池杀死,这件事还在大燕引起不少轰动。再说黑老虎死有余辜,陛下怎么能因这件事怪罪于他,还甚至想要他的命呢?”
“因为军部的奏章有问题。”潇万年看着自己儿子一脸狐疑的表情说道,“军部的奏章上说,黑老虎在被找到的时候,突然发狂,攻击了围剿他的队伍,可奏章中没有注明他发狂的理由。”
“一个人在面对生死关头,会发狂有什么好奇怪的?”潇聂晨问道。
“这也是其中的一个解释,如果不是这个的原因呢?陛下生疑了,他招来当日前去围捕的士兵,他们的所说大致一样,可陛下还是得到了一些线索。”
潇万年接着说道:“当时死的还有一位母亲,和一个年满十岁的孩童。陛下那时就有了答案,黑老虎的失踪,有了很好的理由,害怕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他已经娶妻生子。蔺池当时围剿,黑老虎为了自己妻子和儿子的安全,已然放弃抵抗。蔺池觉得这样到手太过容易,便一刀杀了那对母子。”
“这样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黑老虎会失踪,为什么被捕时会发狂,军部又为什么会隐瞒那对母子死亡”
“仅仅因为怀疑?又没证据,陛下就这样做了。”潇聂晨问道。
“你老爹我,是干什么的?证据这种事情当然是找我。”潇万年敲了一下他的头说道。
潇聂晨摸摸脑袋说道:“不要再打了,我的智商都被你打掉了,就因为这件事,陛下对他起了杀心,你不是说,所谓的智者都是着眼未来的吗?不计牺牲的吗?蔺池都大燕的重要性不是一对犯人家属可比的吧。”
“嗯。的确不计较牺牲,但是梦想却不能不计较,他杀不是两个人,而是陛下的梦想。”潇万里说道,“熊百关回来了。”
“熊百关,他的军队号称有大燕第一军的熊百关。”
“除了他还有谁。”
“陛下召他回来,不是为了对付军部那些人吧。”潇聂晨想,军部瞒着陛下做出这样的事情,军部的那些老家伙要倒霉了。
“警告是有的,对付吗?那些人不够资格。”潇万里话没说完。
潇聂晨看到门口有人影浮动,一跃而去,欲生擒来者,说道:“谁,哪个龟儿子在那里,偷偷摸摸,给我老子出来。”
他的手还没碰到大门,潇万年抢先一步,拉住潇聂晨,跪了下来,说道:“臣不知陛下来到,还望陛下赎罪。”
“陛…。。下…。。”心想完了,自己一世英名就毁在自己一张嘴上,“陛下,我…。我…。。”
“不是什么大事,朕不会放在心的。”苏民说道。
潇聂晨刚想大喊谢谢陛下时,可谢字还没出口,只听苏民说道:“潇万年,这几天你就把儿子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好好管教管教。”
潇聂晨心里说道,你让我老爹时刻管着我,你还不如把我扔进大牢呢?
潇聂晨想是这样想,嘴里还说:“谢陛下。”这种客套话最烦。
“潇万年教子不严,罚俸四月。”
“谢陛下。”潇万年说道,“熊将军,你也来了?”
潇聂晨这时才发现跟随苏民而来的还有熊百关,说道:“陛下您来了,下人们怎么都不通报一声,好让我等有个准备,迎接圣驾。”
潇聂晨心里嘀咕,回头就去炒了这些,让他们回去种田。
“没什么事,是我不让他们通知的,只是想来这里图个安静。”
潇万年十年前因为清洗了四湖学院出来的官员,便有了恶名,这几年,他掌管情报机构,朝中传言潇万年为得情报不择手段,甚至在家中暗设私刑残害了不少无关人员,平时人们路过这里都是绕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