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金色的短发在狂风中起伏,白色外衣的影子在白漠纯黑的眼瞳中晃动,美轮美奂。
“诶,白漠。”帝世的语气像是肯定又像是否定,他飞快地朝白漠跑过来,正想拥抱一下白漠,却发现白漠身上是鲜血淋漓的伤。帝世的面孔上是迅速划过面容的疑惑,随后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心疼,“你……怎么了?”他温和地扶住了白漠,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到他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
白漠勉强拼凑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没事……没事。”
会长侧着首观察着白漠和帝世,从剪裁身上跳下来,俯视地望着他们,扬唇轻笑:“你好,帝世。”
帝世侧首望向会长,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哦,你好,夏衣。”
他们早就认识?白漠一时间也忘了正剧痛的伤口,不由自主地开始猜测这两人的关系。七月是秘密社团,帝王必定是欲除之而后快,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应该是敌对关系,现在的景象,对自己很有利啊……白漠情不自禁地在心中暗笑。
而会长大人的下一句话彻底吓蒙了白漠:“你是来找你的好朋友白漠的吗?可是我要告诉你,现在站在你身边的这个人,可不是那个愿意为你牺牲的白漠呢。”
你怎么知道?白漠瞬间吓得面色苍白,难道,自己早就失败,而不自知?
白漠的大脑开始飞速地转动,思考如何把这一次的问题不露痕迹地抹掉,而且不让精明到可怕的会长大人和单纯的小皇帝生疑。
会长的第二句话使白漠紧张的神经迅速地放松下来:“他已经是我的人了,你难道不知道?”
白漠的神经一放松下来思维就过度活跃:“什么叫是你的人啊?”
帝世克制不住地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忍俊不禁。
“你果然是被白漠欺骗得很惨啊。”会长的脸上没有表情,依然是一张惨白的死人脸,“你以为他是在为你办事吗?他早已为我除掉了鬼焰那个老头,并且拿到了冰裂杯呢。”白漠再一次震惊,自己拿到冰裂杯而没有上交的事情……会长是怎么知道的?
会长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在白漠的眼里莫名的诡异起来。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却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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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吗?”笙夜站在外屋朝里屋喊。
“立刻。”里屋传来蓝生喑哑而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又过了几分钟,蓝生抱着一个巨大的东西从里屋出来,他怀里的东西被一块黑布遮住了,只有隐约的一个轮廓,看不出来是什么。
笙夜抬手掀起一角的黑纱,仔细看了看,有点疑惑:“我记得是书?”
“呃……”蓝生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底发出来,“我能力不够,没有办法将那么强大的灵体收集聚合在一本书里。能放进一个箱子就是极限了。”
极限?笙夜抬眼看了看蓝生,不由地问道:“连你都只能是放进箱子,那制作那么多怪物灵体标本的人……会是有多强?”蓝生骇然一颤,在他在制作这个标本的时候,他就想过,自己都难以完成一个,即使完成了也耗费了大量灵力与大量时间,以及只能放进一个箱子。那还只是一个人的标本,换成是异兽标本,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出来。
当年到底是谁做的标本……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千年不破的标本封印?
“我只能保证七个小时的有效时间,超过了这个时间,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与我无关。”蓝生事先告知笙夜,将黑布包裹的箱子递给他,“你自己去,还是一起去?”
“嗯……”笙夜接过箱子,沉吟良久,最终还是抬头看着蓝生道,“还是一起去吧。”
笙夜犹豫了一下,再次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次会有谁离开吗?”
蓝生低下头沉默,轻轻地用一种几不可闻的喑哑声线,坚定的又一次说出那四个被他重复了无数次的残忍话语,他说:“无可奉告。”
而足下干净得足以照亮一切的地板,真实地如镜子一般反射出他的面容。
他的眼中,分明就是海雾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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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言!——夏言——夏言!”
空荡荡的清亮嗓音在竹林间穿梭回荡,到处激起回声,似乎在应和着这一个孤单地寻找。
万年以前,也有这样一人,在这里寻找,一个不会出现的人。
“夏言!——夏言,你在不在?夏言!你在哪里?”恍惚间是一个浅粉色身影,在竹林间穿梭,长发环绕过竹竿,留下满林芬芳。
“呵呵呵……”傲妍疲倦地停下脚步,靠在一棵竹子上俯下身休息,有些气喘吁吁,她艰难地抬眼看向前方,美丽的双眸中是难以言表的感情,似乎是悲伤,又像是难过,水雾渐渐蒙上她的明眸,“最终……还是走了吗……最终,还是要走?”
彻骨的悲伤,彻骨的荒凉。
似乎是整个世界崩塌,整个宇宙在她面前倒下。
到处是,废墟一般的荒凉,与悲伤。
“你终于来看我了啊?”耳边似乎是他熟悉的声音,永远带着顽劣的声音,有着坏坏的气息,又是这样的安全。
眼前出现两个高挑的身影,白色的风衣,粉色的裙裾。
“你得感谢感谢我?”女生特有的柔和声线,“我可是推掉了相亲才来的啊。”
“啊?你?”他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清秀的面孔上是媚到骨子里的笑意。她佯装生气,冲上去槌打他。
他们跑远了。
剩下的忽然变成了血流成河的战场,到处是散落的颅骨,到处是人体四散的场面,到处是逃亡时丢下的刀与剑,利刃划开了土地,土地都在汩汩地流血。
远处是胜利者骄傲的笑容,在寒光里越来越模糊。
手中的剑无力地垂了下去,指着地面。
这是龙族在最近的十年以来,与噬族爆发过最强烈的战争,龙墓战役。
龙族一直占据着上风,噬族却毫不示弱地拼死抵抗,龙族伤亡惨重,尸骸遍野,终于撑到了噬族投降的那一天。
龙族等这一天很久了,龙族等待噬族被灭族之后最后的消亡很久了。
可是,当龙族之帝,她的哥哥亲手将他缚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望着他冷峻,却带着永恒微笑的面孔,瞬间泪如泉涌。哥哥以为她是喜极而泣,要求她手刃仇敌,因为“这个不甘屈服的叛徒差一点玷污了龙族长公主”,她却下不了手。
他俯身在她耳边说:“别怕,你知道我是故意的。”
是的,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地放弃了赢的机会,故意地放弃了重振噬族的机会。他早就向她暗示了的,只是她那时,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样的付出,到底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与爱啊。
他说,没事的,来。
她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