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下起了雨,雨水滴落檐间的声音声声入耳,时令已经接近了霜降,一向体质虚寒的苏雨寻在床上辗转着,手脚冰凉难以入睡。
起身烧开一壶茶水,她披着被子来到了桌案前,凝思片刻之后伴着袅袅的茶气提笔给李少安写了一封信,信写完之后已过三更,苏雨寻端起茶水饮罢,这才像了结一桩心事一般将信件包裹好,伏案听闻起雨声来。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早上,秋雨还在飘洒,迎亲皇家乐队的奏乐声已经漫过了整个苏府,为了不错过吉时,苏雨寻一早已被众人装扮完毕,只身在闺房之中等待上轿。梦中的霞衣凤冠终于在这一天穿在了身上,只是铜镜中那张绝美的脸庞满是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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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大人,今日是贵千金大喜之日,可喜可贺啊!”一长者麒麟袍加身,阔步走入苏府道,此人须发花白,眉目凶悍,正是丞相兼国丈,公孙狐。
“哎呀,丞相大人大驾光临,世忠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听到声音,苏世忠忙不迭迎出门外。
“今日老夫作为迎亲队伍一员,送苏大人爱女进入宫中,倍感荣幸,苏大人即将成为皇亲国戚,你我也算是自家人了。”那老者声如洪钟,笑说道。
“那是那是,小女好福气居然能让丞相您亲自迎接,真是造化啊。”苏世忠嘴上应承着将老者往屋里引去,“世忠听说小女这次能得幸入宫全靠皇后娘娘在太后面前美言,这里面一定少不了国丈大人您的功劳,承蒙大人抬爱,世忠真是感激不尽呐。”
“哪里,哪里,苏大人名门之后,祖上皆是我朝赫赫有名的功臣,能让令千金与小女同堂共侍皇上,我也就沾了苏府祖上的光啊。”老者回答。
“丞相大人言重了,是我苏府沾了大人的光才是。”
老者闲庭信步,边走边观望着苏府住宅,说道:“久闻苏大人在庄园构建上匠心独运,如今一看,苏府果然是气派非凡啊。”
“不敢当,不敢当。”苏世忠应和道。
说话间老者迈进屋子,正见庭中端坐一人,此人须发皆白,眼睛却异常明亮,一眼看去便知慧心极深,公孙狐双手作揖对在座人笑说道:“想不到孔文度孔大人也在,失敬失敬。”
那老者自顾喝茶,并不说话,这让在场的苏世忠一阵冷汗。
“哈哈哈。”公孙狐笑道,“想必是孔大人舟车劳顿,加上年老体衰,连说话的气力也没了。”
苏世忠明显感觉到了公孙狐的说话充满了火药味,可也不怪公孙狐说这样的话,他一个丞相进门,恩师连起身都不起一下,唉,恩师理都不理公孙狐,这下倒让自己难办了。公孙狐一向嫉恶如仇,这该如何是好?
苏世忠正为难的时候,孔文度把茶放到了桌上,站起身来。
“老夫真是老眼昏花,把这屋中最好的位子占了,怪不得丞相大人不肯落座,丞相走这一路到处是水,处处是泥,肯定如同挣扎在水中一般难过,一定累坏了吧,来,快请坐。”
说完孔文度让开身子,把椅子空了出来。
孔文度这一席话让公孙狐有些恼怒:说自己不肯落座是因为喜欢坐最好的座,这天下最好的宝座当然是皇上的龙椅,这不是在说自己有谋反之心吗?还有,这老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用到处是水,处处是泥来说我公孙狐不肯放钱粮救灾导致如此后果,故意让自己没台阶下,看来还真不能对这死老头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