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露雨没有等来蒋家的电话,却先等来了顾名昭母亲要见面的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自称是顾名昭母亲的那一刻,刘露雨差点没有拿住电话,听着那头的女声说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傻傻的点点头,才想起那头看不见,急忙说:“行,阿姨,我一定准时到!”
挂了电话,刘露雨以是不知道该干什么,坐在书桌前,愣了半天,才想起应该给顾名昭打个电话。
“老婆啊,”顾名昭接到刘露雨的电话,真是喜出望外,“怎么现在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的?”
“你妈打电话给我了!”刘露雨也不管他的打趣,开门见山的说。
“啊?这么快?”顾名昭奇怪地问,刘露雨听出他的语气只是奇怪不是吃惊,就知道顾名昭知道了他家里人知道两人领证的事了。
“你家里人知道了?”刘露雨问。“是的,昨天我妈打电话来了,她听别人说了,就打电话来求证,我就对她说了。反正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嘛!我妈人挺好的,最主要是明理!你不要怕,让你去,你就大大方方的去!”顾名昭笑嘻嘻地说,心情很好的样子,听得出来,昨天母子两个谈得不错。
“好吧!”刘露雨嘟嘟嘴,“哦,你说,我怎么打扮,才能让阿姨好感多一点?”
“大大方方的就行了,不用过于紧张,我妈那人比较欣赏端庄大方的女孩子,你的本色就很好啦!”顾名昭安慰明显紧张的刘露雨。
挂了电话,刘露雨回到卧室,打开衣柜,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搭配一下,努力挑衣出一套,既能体现自己的婉约气质,又端庄大方的,最后决定黑白配这一经典搭配,上身是白色的五分袖一字领白衬衫,领边绣了粉色萱草纹,下面配的是黑色绣着粉色花瓣的丝绸大摆裙,裙摆亦是粉色刺绣。熨烫好,挂了起来,准备明天出门穿。
忐忑了一夜,一大早,刘露雨就急急忙忙的起了床,洗漱的时候,镜子里的人,眼圈下有着淡淡的青黑,苦笑了一下,用水捂了一会,才好一点。
盛秀林昨天打过电话给刘露雨以后,心里也一直在揣测这是个什么性格的女孩子,怎么说才能既保持住自己的风度,又能让她明白自己的态度,从而做出顾家希望的决定。
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卧室,不免对那个一年有大半年在外的丈夫有了点埋怨,两人是相亲认识,门当户对,结婚后也是相敬如宾,兼有又有了两个出色的儿子,是圈子里出名的模范夫妻,可是内里的辛苦,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明白,这一辈子,为了这个家,曾经的女强人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一辈子消磨在了妇联,把全身心都投给了家庭,上伺奉老人,下养育幼子,回首一生虽然丈夫地位越来越高,两个儿子都有出息,但是心底深处也不是没有遗憾的。
刘露雨感到约定的地方,这是一个比较低调的会所,门脸并不大,但是一走进去,你就会发现那低调中的奢华,那一举一动皆是规矩的气势。
“有预约吗?”穿着标准的精英工作服的服务生,礼貌地对刘露雨微笑着问。
“望舒阁,顾家”刘露雨微笑了一下,报上了包间的名字。
“请跟我来!”服务生礼貌地微微躬下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很明显他是知道顾家的来头的。
刘露雨微微一笑,对服务生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向包间走去。梁初文坐在角落里,看着刘露雨离开,嘴角弯起一抹微笑,她从顾家的家政人员知道了盛阿姨今天约见刘露雨的事,早早地来这里占了个隐蔽的位置,准备看好戏。
刘露雨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看热闹了,她此时的心情十分紧张,离包间越近越紧张,手心里都开始出汗了。
推开包间的门,里面并没有人,刘露雨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找了个地方坐下,放松自己,服务生端了一杯水进来,就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刘露雨一边喝水,一边打量这个包间,自己坐的地方是一组沙发,旁边是一个麻将桌,在外的地方拉上一道帘子变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那里摆着一个圆形的大桌,是吃饭的地方。墙上挂着字画,应该是仿作,不过仿的程度比较高,多宝格上放着一些陶器,形状古拙,十分有趣。沙发旁边是一个小书架,上面凌乱的插着不少杂志,刘露雨看了一下,居然有爱玲姐他们发行的,拿出一本来看,上面刊印着自己写的文章,微微有点脸红,这篇文章是爱玲姐催的急了,急就之作,现在再看一遍,就发现有些话不够成熟。
盛秀林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室内,窗边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子,拿着一本杂志正看的津津有味,脂粉不施的脸上,淡淡绒毛都看得见,黑白两色的衣服,典雅大方,坐在那儿就像画上的仕女图。
听到门响,刘露雨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雍容的中年女子正打量着自己,急忙站起来,把书放在茶几上,笑道:“是盛阿姨吧?我是刘露雨!”
盛秀林点点头,微笑道:“我是小昭妈妈,你就是小刘?等了好一会了吧!”
“没等多久,我也是才到。”刘露雨急忙解释,“阿姨,您坐,今天外面比较热!”
站起来,倒了一杯水,端着放到盛秀林面前的桌子上:“阿姨,您喝杯水!”说完,就退到刚才自己坐的地方,坐下来。
盛秀林看着刘露雨这一系列的动作,心里点点头,虽然有点紧张,但是态度却是大大方方,不卑不亢,如果不是出身低了点,配小昭也不是不行。
“小刘啊,我听小昭说,你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盛秀林看似和蔼,可是一上来就提出这么尖锐的问题,看见心里对儿子也是有怨言的,但是儿子是自己的,做错事也是别人的错。
刘露雨楞了一下,心里大致明白,这是对自己不满了,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和顾名昭这样偷偷领了结婚证,顾家人肯定会生气的,想了想,就说:“我知道,我们的这样的行为,对长辈们是有点不够尊重,阿姨你生我的气,是应该的。”说完看了盛秀林一眼,见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咽了口唾沫,“我很爱阿昭,但是我更感激他,是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坚强的臂膀,又给了我一个家,所以,阿姨,从阿昭在我父亲坟前像向求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阿昭如果不离我就不弃,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深情,唯有这短暂的一生罢了!”
盛秀林见眼前的女孩渐渐红了那水汪汪的杏眼,心里不是没有感触的,可是顾家不是一般的人家,不是谁都可以进的,狠狠心,淡淡地说:“小昭还年轻,他从小生活在父兄的羽翼之下,不太了解这社会的艰难,你大概也听说了,他自小就是个让家人骄傲的孩子,我不希望他以后会成为别人的话题。不是阿姨势利,但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不是有情就可以饮水饱的。”
刘露雨听了心如刀割般的难受,虽然来的时候已经给自己做了不少心里建设,觉得自己什么话都可以听进去,都可以忍受,可是这虽没讲明,但是却把人贬低到尘埃里的话,自尊真的受不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坦然的看着愈显雍容的女士:“阿姨,我明白你的一片慈母之心,古书上也说慈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可是阿昭的能力是大家都知道的,他完全可以靠自己奋斗出一条康庄大道,孩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盛秀林心里更欣赏这个不卑不亢,言词委婉,为自己争取的女孩子了,想到儿子电话中反反复复嘱咐自己不要为难他的小妻子,语气中丝毫掩饰不住的幸福与快乐,就微笑着说:“你说得对,孩子的幸福,对一个母亲来说,是最重要的。可是我心里还是有点疑问,不知道该不该问?”
刘露雨微笑着说:“阿姨,您问,我没什么可隐瞒的。”
盛秀林打量了一下,见她确实大大方方的,就问道:“我听说,你是弃婴,是你养父把你养大,不过你的亲生母亲好像找到了你,你为什么不认她,却认了武家为干亲?”
刘露雨淡淡笑了一下,知道自己大概被顾家人查了个底掉,自己和蒋家的渊源恩怨恐怕他们都一清二楚,这么问自己大概是是试探自己,解释道:“我才几个月的时候,就被丢在我家后面的林子里,那天下着毛毛雨,所以我爸就给起了露雨这个名字,二十多年来,我们父女相依为命,我爸把我当成他的心尖尖,虽然生活苦了点,但是我很幸福,我并不觉得我缺了什么,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找过亲身父母,所以我生母找到我时,我只有惊没有喜,况且她找我也不是因为一个母亲思念女儿,而是为了她的儿子,要从我这里拿去一个肾,阿姨,您觉得这样的母亲,我应该认她吗?而武家,虽然跟我无亲无故,但是却因为我爸做过武老的警卫员,就热情帮助我们,古道热肠,我认他们是心甘情愿的,而且如果不是武家大哥,上次被绑架我也许就没有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