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上方传来十阿哥的呵斥,我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清。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刚才我明显的看到皇上被我吓得浑身一哆嗦,天地良心,我不是故意的,头上这颗脑袋让我感觉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远了。
“皇上?你抬起头来回话。”
我哪敢抬头啊,现在全身瘫软的如同被抽去了骨头,哪有地洞,快,让我钻进去!
“奴婢不敢。”
“抬起头来!”
我咬了咬嘴唇,抬起头,四个高高在上的身形落入眼中。看到皇上的一刹那让我很是吃惊,因为他太年轻了,目若朗星,神怡明秀,与我想象的很不一样。等等,这个人好像不是康熙爷,虽然他同样穿着黄袍但上面的图案并不是龙,只是与龙袍比较相似而已。在皇宫中能与皇上同穿一种颜色的服装,除了太子还能有谁。这么说,这人就是历史上被康熙二立二废的太子,爱新觉罗胤礽,好一个悲催的人物。
“你可看清楚了,我是谁?”
我赶紧又趴在了地上,道:“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太子爷,奴婢该死!”
“刚才不是还叫我皇上吗,看清楚后让你失望了吧。”
他这话倒像是说我特意在此等着见皇上,把我想成那种攀龙附凤的人了。可笑,也许别人会想要用美色去吸引皇上去追求荣华富贵,但姐姐不稀罕,姐姐在现代比你们要逍遥自在,连皇上的龙椅都坐过,还拍照留了念呢。
“奴婢不敢。”
“八哥,这个宫女好像是……”十阿哥话还未说完却被八爷打断了:“太子,早朝结束后皇阿玛让我们去乾清宫商议要事,不要因为一个宫女耽误了时辰。”
四爷似笑非笑,说道:“我看这宫女也是新入宫的,她没见过皇阿玛,错把太子当成了皇上,不知者无过,太子爷就不要与一个无知的小宫女计较过失了。”
没想到雍正都帮我说话,看来我这条命是有望保住。
“我有说我要与她计较吗?你们把我想的也太心胸狭隘了。你起来吧,别让我的这几个弟弟以为我在欺负你。”
“谢太子爷。”
我低着头站在那里,太子看了看我,没有再说什么,朝前走了去。十阿哥歪着头瞅我的脸,嘴里嘀咕着:“好像是那个女人,但又不太像。”我把身子往后撤了撤,其实挺怕被他认出来,以他这种有仇必报的伪君子作风,肯定会因为那天的事找我报仇,毕竟是在宫里,他要收拾我易如反掌。
“十弟!”八爷过来将十阿哥从我眼前拽了过去,说,“还不赶紧随太子去见皇阿玛。”
十阿哥指着我,道:“八哥,你不觉的这个宫女像那天在雨里让我出丑的女人吗?”
“休得胡言乱语,你是怕四哥不知道你的糗事吗。”
经八爷这么一提醒,十阿哥赶紧闭了嘴,慌张的去追太子爷了。我松了口气,八阿哥看着我,想要说什么,但顾忌到旁边的四爷只对我说了四个字:“万事小心。”便转身走了。
八爷为何要我万事小心,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在宫中规矩甚多,只有处处小心才能安稳的活下去。只是他这样特意提醒我,倒是让我心生疑虑。
四爷从我身边走过,他好像没认出我,也难怪,只是见过一次而已,还过了那么长时间。不过他没认出我也好,毕竟他与十三爷走得近,这样倒不会让十三爷知道我现在身在皇宫。
目送几位爷走远,我松了口气,才觉得浑身无力,便靠在假山上咳嗽起来。伊雪走到我身旁,将我掉在地上的扫把捡起来,说:“那边我已经打扫干净了,你拿着扫把做做样子就行,剩下的交给我吧。”
“谢谢你,伊雪。”
似有若无的笑,伊雪低头开始打扫。我一边咳着,一边拿着扫把慢慢的扫着。刚才的事,伊雪像是没看到一样,这个女子面虽冷,却深知在宫中的生存法则,言多必失,她自然是看见也当没看见。
回去的时候,伊雪只管一人往前走着,像是她身边根本没有我这个人存在。看来要想跟她熟络起来,我还得要多花些时日和功夫。
回到住的地方,却见凝慧站在门外,在门口踱来踱去,双手在胸前不安的绞着。我走上前,拍了她肩膀一下,她回头看见是我,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唬了一跳,莫名地问她:“你这是怎么了,做了错事被姑姑发现了?”
“不是我,是你!”
我更加疑惑,“我?我怎么了?”突然想到在御花园的事情,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被姑姑知道了,不会吧,这消息的传播速度也太快了吧。
见我不说话,凝慧接着说道:“要见你的人不是姑姑,是赵总管啊。”
“赵总管?”
凝慧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赵总管专门管治我们这些普通宫女和太监,谁要是触犯了宫中的规矩被赵总管抓到,后果不堪设想!”看来御花园的事情果然被传了出去。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太监,面部的表情像是被腊月的寒风冻住了一般,生硬的凝结在脸上。他扬起冰冷古怪的声音对我说:“宫女立夏,速随我去见赵主管,不得延误。”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冲凝慧笑了笑,轻轻按了按她的手,对她做了个“放心”的口型,便松开了她,随那个太监走了去。
那太监将我带到一处很静僻的院子,刚入院门就听见一声惨叫,声音是从前方的屋子里传来,我感觉周身被一股冰冷的空气包围住,让我毛骨悚然。我站在门外,门被打开了,四个太监抬着一个人从屋里走出来,那人满脸血污看不清长什么样,裤子上也全是触目惊心的血迹,我瞟见他那只耷拉在地上的手,赫然是被剁去了五指,鲜红的血从残余的指节汩汩的往外冒,胃里止不住的开始翻江倒海,我用手捂住嘴,生生干呕起来。
“进去。”那个带我来的太监冲我冷言冷语,仿佛刚才被抬出来的那个人他并未看到一般。
我用手抚着胸口,皱着眉头随他走进了屋子。昏暗的屋内只有在前方正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盏摇曳的灯烛,灯烛旁边坐着个五十岁左右的太监,他闭着眼睛,忽明忽暗的烛光将他的面容照映的有些狰狞,想必这就是赵总管了。我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却看到离脚一公分的地面有一摊血,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人,我不由得浑身一颤,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带我来的太监小步走到赵总管面前,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他点了点头,睁开眼看向我,那眼神冷如冰霜,被他看一眼便觉得周身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他用一种很沙哑的声音问我:“知道我为何叫你过来?”
我毕恭毕敬的回答他,“回总管的话,奴婢愚钝,不知缘由。”
“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嗯?”
我心中一颤,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
他起身,慢悠悠走到我面前,我绷紧了身子,生怕他抬起一脚踹过来。好在他只是停在我面前,没有别的动作。就在我刚要缓口气时,他说了一句话,让我重新沉浸在恐惧之中。
“你今天早上在御花园里,冒冒失失的冲撞了太子爷,可有此事?”
我趴在地上,气若游丝,“奴婢知罪,奴婢该死。”
赵总管冷哼了一声,脚步又走回到原来的地方,我低着头不敢去看,怕他突然唤来手下将我围住行刑,脑海中不断的浮现那个被斩断五指的人。
“嘴里就知道说该死,你们啊,要是真知道自己该死当初就不应该做出混账之事。有些人说着该死却慢慢爬了上去,有的人呢,真就被处死了,这就是命,命贵命贱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行了,你起来吧,我虽是个总管,也见不得别人给我跪着,想当初老夫也是你这么大年龄进了宫,也是一口一句“奴才该死”混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你起来回话吧。”
我应了一声,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眼睛看着脚尖。不知道这个赵总管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感觉他并不是因为御花园的事把我叫来,要不然为何问了我之后却没有动刑,难道还有别的事情?唉,他到是有话赶紧问啊,这样吊着心里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正在我琢磨着,他问道:“当初入宫,小潘子给你交代的那些话你可记在心里了?”
我迟疑了一下,马上明白他话的意思,回道:“奴才一直将潘公公的话铭记在心。”
“那你给我说说看。”
我抬头,隔着昏暗的烛光看着他,“奴婢被选入宫后安排在福贵人宫中做打杂,因为奴才做事粗心,便被调配到宫门附近。”
“还有呢?”
“在宫中,言多必失,要谨言慎行,少言多行。主子问什么答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问的不问。”
他阴阳怪气的嗯了一声,道:“说的倒挺好,那我问你,今天在御花园八阿哥与十阿哥对你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老家伙,到底有多少眼线为他卖命,连这个他都知道。看来我必须要给他一个完美的答复才能全身而退,想我以前做了错事,为了躲过老妈的大巴掌,撒个小谎是我的看家本领,而且我还能自圆其说,毫无破绽。说谎的成功条件是说出来的话要先让自己相信了,这样才能骗过别人的眼睛,而表情到位是说谎成功的必要条件。
这个赵总管应该与那个接我入宫的姓潘的太监是一伙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阴谋,选定宫女的日子早就过了,却这么神神秘秘的又要另选两人,那个宫中人手不够的理由一听就不可信。如果说我是来替换那两名新宫女的,可是却不见被替换掉的两个宫女,而与我一起新选入宫的宫女我也未曾见过,就连我房里那几个丫头也不知道那些宫女去了哪。越想越让人觉得蹊跷。
我不能将八爷与十爷认识我的事情告诉赵总管,想了想,便对他说道:“十爷见奴才惊吓到太子爷,便要惩治奴才,当时八爷怕耽误了万岁爷的召见,没有深究奴才的过失,便与太子爷和四爷匆匆而去。”
听了我的话,赵总管点了点头,他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冰冷的面孔隐没在烛光中,那声音依然沙哑却让人不寒而栗。
“记住,以后啊,做事儿一定要小心,不可再冲撞了主子。这次是八爷宽宏大量饶了你,下次可保不准你的小命了。宫里的好心人不多,而那些好心的主子也是要看心情的。言多必失,谨言慎行,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想要在这宫里活下去,你要把这四句话刻在心里。”
“是,奴才记住总管的话。”
“你回去吧,回去之后要将我今天的话烂在肚子里,不许向任何人说起。我看你的模样就是个机灵的丫头,以后该怎么说怎么做,你心里要有个谱。”他将身子重新靠在椅背上,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小贵子,你去送她回去。”
“喳。”立在他身旁的小太监朝他跪安,便带着我出了这个恐怖阴森的大院。
外面阳光充裕,暖暖的照在身上,我心里却一直有种阴冷的感觉挥之不去。今天这赵总管叫我过来问话,无非是要提醒我,这偌大的皇宫到处都是他的眼线,我要是想安稳的活着,就必须要按照他的意思做。被调换的两个宫女,与我一起新入宫却未曾蒙面的宫女,她们与我都身处在一个未知的阴谋中,这么想来,我倒成了赵总管手里的一个棋子了。棋子就棋子吧,总好过替死鬼,只要能安安稳稳的活到我回到2011年就行,要不然活到出宫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