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夕阳从窗户透进来,打在诺轩疲惫的脸上,他虽然早早地来了教室,但完全没有心思听课,脑海里陆续回放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幕幕,梦里虚无缥缈的东西本不应相信,可是贯穿胸口的伤却是真真切切,那么疼,撕心裂肺。
他清楚地记得,那名黑衣人叫他“千本”,而那柄自称“银羽”的刀说是自己的佩刀,还有那名叫依的女孩,是自己的妹妹?
叮叮——
下课铃响了,诺轩繁杂的思绪被打断了,他痛苦地捂住头,无力地瘫在课桌上。
玲野正好回头看见了这一幕,心下一惊,赶忙跑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
诺轩面色惨白眉头紧锁,表情有些扭曲,冷汗布满额头,艰难开口。
玲野被他的痛苦的脸色吓了一跳,伸手去试了一下诺轩的前额。
“天哪,好烫!”
玲野惊呼出声,一把抓住诺轩的手,将他拉向教室外。
“你干什么啊?”
诺轩疑惑。
“马上给我请假回家!你现在的情况太糟糕了!”
不容商量的语气将诺轩震慑住了,被玲野蛮横地拖着走,走廊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然后......玲野毫无防备地撞上去。
“啊!”
少女急促的惊呼声响起,接着便是书本落地时发出的哗哗声。玲野被迫停下脚步,诺轩此时才有机会喘口气,也同时看清了与玲野撞在一起的少女。
各种辅导书散了一地,女生一手撑地,一手揉着被撞的额头。
“对,对不起。”
玲野连忙道歉,并俯身帮忙捡起掉落的书。
“松田同学?”
诺轩出声道,他望着坐在地上的女生,有些许惊讶。女生回过神,看向诺轩,瞬间双颊绯红,吞吞吐吐地开口:
“冰,冰野同学!对不起,我,我挡住你们了!”
诺轩心里奇怪,松田同学也太腼腆了吧?此时玲野已经开口了:
“你不用道歉的,是我撞上来的。”
被玲野这么一提醒,星紫才如梦初醒,脸颊变得更红了,十分尴尬。也慌慌张张地整理掉落的书。
“我是一年级A班的坂上玲野,再次向你道歉。”
玲野将摞好的书放到星紫手中,腼腆的少女连忙接过:
“没,没关系的,我是一年级B班的松田星紫,很高兴认识你。请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突然停下来,愣愣地望着诺轩,绯红的脸色一下子血色尽褪:
“血......冰野同学!血....”
星紫的神色和话语让诺轩的心紧了一下,他这才感觉到胸口传来的刺痛,赶忙低头看向伤处,血正一点一点地从白色衬衫中渗出来,触目惊心。
“这,这是打球的时候伤到的,我们正要去保健室。”
玲野连忙敷衍,说完,也不待星紫回答,一把抓起诺轩的手,逃也似的离开了。
“喂!等......”
当诺轩回过神时,他们已经来到教学楼下,诺轩忍着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为,为什么要跑啊?”
玲野用凛冽的眼神瞪着诺轩:
“像你那么严重的伤如果被人知道的话,一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那么明显的刀伤,下手的人是想取你的性命!如果让他知道你并没有就此死亡,而是活的好好的,他会放过你吗?”
听了玲野的分析,诺轩不得不提高警惕,开始自己只是一味地回忆,并没有注意到这么严重且明显的问题,他慎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与此同时,教学楼里,星紫还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发呆,口里嘀咕着:
“可是......保健室在这边啊......”
诺轩和玲野正准备往校外走,一股突如其来的警兆令诺轩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捂着心脏痛苦地喘息,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玲野见状大惊:
“冰野!你怎么了?”
“没,快逃,那个人来了......”
话音未落,玲野的举动却让诺轩瞪大了眼,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玲野向他扑过来,惊恐地喊着什么,看口型应该是“小心”这类的话,下一秒,诺轩仰面倒在水泥地上,玲野的双手从诺轩的腋下穿过,双膝跪地地趴在诺轩身上,两人前额轻触,诺轩的头埋进玲野长长的刘海里。
薄樱般轻柔的体香萦绕在诺轩鼻尖,近到双方都可以隔着微薄的空气感受到对方唇瓣的温热,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诺轩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玲野的脸色微红,晶莹的蓝紫色眸子对上诺轩血色的瞳孔,尴尬中透着绝决。
咔嚓——
泛着银光的刀刃插入诺轩耳边的地面,掠掉几丝银发。
脚踏向平静的冰面,并没有听见冰破裂的声音。男孩迈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步伐,朝着冰湖中央的那一点银白前进,在这个安静得令人惶恐的地方,银白色的巨龙瞪着他的血色双瞳,如神般凌驾于苍穹,耀眼的银色光芒,连穴顶的冰锥都闪着神圣的光。
越来越近了,隐约地,似乎可以看见它的轮廓,纤长,泛着淡淡寒芒的刀鞘,优美的刀身,令人震撼屏息。它静静地悬在空中,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男孩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淡薄的银色微光变得耀眼炫目。
伸出手,用稚嫩的手掌握住了刀柄,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里满满的是紧张,与之等同的是兴奋和期待。
好像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灌注其间,男孩小心翼翼地拉动刀柄,赌上所有,从而获得重生。
刺眼的白光从鞘内释放出来,广阔的冰面刹那间破碎,湖水翻涌,冲天而起的浪涛卷起条条长龙,缠绕交织,直奔天顶,整个洞窟都在颤抖,巨浪千层,涛涛呼啸。
失去脚下的支撑,男孩用尽全力挥动双臂,终于拔刀出鞘,寒冷的银色刀身经过无数岁月的沉淀,在这昏昏沉沉的冰洞里,等到了命中注定的人。
昏暗的长廊尽头,隐没于黑暗中的空间,壁灯闪烁,却没能突破这黏稠的黑暗,寂静深处,一双眼睛缓缓睁开,金色的瞳孔,带着无可揣测的威严和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