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荒州城之后,胡九身后的两个汉子便朝小六的家去了,风挽跟随童剪水回到府中,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发亮,太阳渐渐升起来了。
一夜未眠的风挽受了些凉,倒是难得的有些不舒服起来。
“挽妹子先去休息吧,这一夜辛苦你了,有什么咱们回头再说。”五大三粗的胡九还是注意到了风挽的不适,关心道。
风挽摇摇头,看四下只剩童剪水和自己了,便小声对胡九说道:“胡大哥,在水下的事情,我还需要具体再跟你说说。”
“好,你们跟我来。”
胡九将二人带到自己的客房,又吩咐下人准备了吃食和热茶。
风挽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吹了吹,暖暖的喝下去,顿时感觉好了许多。
“怎么样,小挽,可好些了?”童剪水捏着荒城独有的甜糕,正吃得不亦乐乎。
“好多了。剪水你怎么和林岚师姐一样爱吃东西。”风挽无奈的笑笑,幸好有这样的朋友在身边,不然该多么无聊。
童剪水不好意思地放下手里的糕点,拍拍手:“好嘛,我少吃点就是了。”
“胡大哥,刚刚在湖边,是我骗你的。”风挽一路上想了许久,觉得龙青儿和胡九既是两情相悦,就应该尽最大的努力在一起。只是问题在于如何让龙青儿回头,又如何劝说荒州城的百姓。
“什么?挽妹子的意思是,你找到青儿的踪迹了吗?”胡九忽然激动起来,但随即目光却黯淡下来,跟没有找到相比,在水下找到龙青儿的痕迹不就意味着她真的已经死去了吗。
风挽摇摇头:“胡大哥不必忧伤,因为我在水下找到的,并不是青儿的遗物或者尸体。”
“那是?”
“是她本尊。”
胡九激动地拍案而起,抓着风挽的肩膀,大声喊道:“你说的是真的?她还活着?你看到她了?她为什么还活着?”
一连串的问题冲击着风挽,这消息在震惊了胡九的同时,身旁的童剪水也差点被风挽的话噎到,害得她赶紧喝了一口茶,双手在胸口捋食。
“胡大哥别着急,你听我慢慢说。”风挽微微笑起来,看来胡九是真的很在意她,这样龙青儿内心的担心是否可以消除一些呢。又喝了口茶,风挽将自己在水下遇到龙青儿,以及她跟自己说的话都完完整整地告诉了胡九。
胡九听完之后,面色从惊喜变成了凝重,久久无法言语,考虑着什么。
“胡大哥是否觉得无法接受她的身份?”风挽看他的样子,不禁担心起来。
胡九则连连摆手:“不不,我怎会不接受。青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论她是什么,我都爱她。只是挽妹子刚才告诉我的事情,我还需要仔细想想,比如那个谎称要帮助青儿,却用假信骗她,害她离开我的人;以及……我该如何让她回到我身边。”
胡九皱着眉头,眼里尽是自责,风挽对他道:“依我看,那人设计逼走青儿,以及后来的小六忽然叛变,应该都是有预谋的,说不定是同一人策划。”
“诶,小挽你说过,龙青儿是在洗澡的时候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的,而且看小六的人际关系,我倒是有个想法。”童剪水忽然插话道。
“我也想到了。”风挽点点头,对胡九道:“根据青儿的描述,我觉得幕后之人很有可能是蛮刀。首先,蛮刀好色,要说他偷看青儿洗澡,应该也不是不可能;其次,蛮刀是你的副手,与青儿所述吻合;最后,小六是蛮刀之徒,二人应该是极为亲密的。”
胡九点点头,虽然还不能确信蛮刀就是策划之人,但从目前的证据来看,他的确有很大的嫌疑。
“这么多年了,我待他不薄,为何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知他品行一般,但至少对我还是极为忠诚的,真是没想到……”胡九也很疑惑,但是目前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找到蛮刀行事的理由。
“我也只是怀疑,至少还需找到小六,问清他为何暗算剪水才行。”风挽这样说道,其实小六不止暗算童剪水,在击晕童剪水后,她手里应当是紧紧捏着断崖绳的,但是最后那绳子却被扔到了水里。若小六的目标不是童剪水,那么就是不希望风挽能活着上来。
因为有了这样的考量,所以风挽认为幕后之人定与当初蒙骗龙青儿之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以是同一人。
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此时,胡九那名叫黑子的手下来报:“城主,小六抓到了!”
“在哪抓到的?”胡九问道。
“偷走荒驼后,小六连夜回家接了姆妈,但却没能走多远,就被咱们给追回来了。”黑子抱拳,恭敬地说着。
“辛苦你了,黑子兄弟。走,带咱们去看看,这小六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胡九招呼着风挽,三人来到荒州城关押犯人专用的牢房。
这牢房看样子是常年不用,入目皆是沙尘,笼子也极为不牢靠,当然这也反映出荒州城没有什么恶事,因此牢房并没有使用的必要。
风挽和童剪水跟在胡九身后进了牢房,左右环顾都没有任何犯人,倒是在走道的尽头有几个人已经低头恭候了,那是胡九派出去抓小六的人手,牢房外有个哭哭啼啼的老妇,想必就是小六的母亲了。
那老妇看胡九来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抱住胡九的大腿,哭着喊道:“城主大人啊,我家小六究竟犯了什么错,求城主大人饶命……小六他还小啊……呜呜……”
胡九眉头微微皱起,礼貌地扶起老妇人,说道:“阿姆,小六的确是犯错了,而且这次犯的错还不小,差点杀了咱们荒州城的客人。但是我也相信小六是被人指使的,若是照出幕后指使他的人,我定然会原谅他的。”
听到这话,老妇泪眼婆娑地转向牢房里的小六,此刻小六浑身狼狈,显然是抓捕的时候受了些苦口,但毕竟抓他的都是昔日的弟兄,所以看样子也还算好。
“小六啊,你怎么会做那样糊涂的事情啊。城主大人问什么你就说了吧,别再犟嘴了。”老妇劝着。
“他刚才一直不肯说吗?”胡九问。
“可不是吗,自从被带回来,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其中一个大汉回答道。
老妇在旁哭哭啼啼,小六也是眉头紧皱,但就是闭着嘴巴不发一语。
风挽问道:“胡大哥,按照你们荒州城的规矩,企图杀害别人的叛徒应当如何处置?”
胡九想了想,为难地说:“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企图杀害别人是大罪,应该处理晒殄之刑,将他绑在木棍上,放到荒漠最为炎热的地方,暴晒七日,待荒鹫食尽其血肉之后,就地掩埋。”
听到这些话,那老妇忽然吓的晕过去,小六见状顿时慌起来,握着牢房的栅栏喊着:“姆妈,姆妈你怎么样?姆妈你别吓我啊!”小六说着,却是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了,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姆妈感情极深。
童剪水帮忙扶起老妇,给她吃了一颗平气调息的药,过了一会儿,老妇人缓缓睁开眼睛:“小六啊,你怎么舍得抛下我?究竟是什么让你这样维护?罢了,你要是死了,我就去陪你。”
“小六,你还是不肯说吗?全然不顾母亲的性命吗?”风挽说道。
“对啊,你这人年纪小小怎的如此狠心。”童剪水看着怀中的老妇,亦是心疼,这老妇像极了她娘,更让童剪水为小六的态度揪心。
“好。我说。”小六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