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陆元正站在身后,手中长枪正快速搠来。
君言忙扯步拧身,险之又险的避过。可没等他反应过来,陆元正枪头一转,枪尾如毒蛇吐信般指点而出。
啪~~~~这下正点在君言的胸前,君言惨叫一声,一跤摔在地上。
“哼~~~脚下虚浮心不在焉!你知不知道此乃习武之人的大忌!”
君言一听父亲又开始训斥,便赖在地上开始假意呻吟起来。陆元正一见不觉又好气又好笑,他力道拿捏很好,绝对不会伤到君言。心知君言又开始了一贯的泼赖演戏,妄图逃脱自己的教导,便一扬手中长枪,喝道,“再不起来,便赏你三十大棍。”
君言赶忙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哀容尽收换为一副谄媚笑颜,“爹爹,您怎么藏在这里?不会是专门等我的吧!”遂将袋囊悄悄掩在身后。
陆元正沉脸不语,将手中长枪抛给君言,而后立身一侧。
君言知道父亲这时要考校自己的功夫,不由得脸色一垮,不敢多言,手持长枪慢吞吞的亮开架势。将梨花枪一招一式的施展出来。只是看上去神不定气不足,宛如雨打的茄子霜打的秧。
陆元正愈看愈怒,终忍不住大声斥道,“你这顽逆,看看你使成了什么样子!枪法的要旨都忘了吗?”
君言忙陪笑道,“哪能呢?身随足、臂随身,腕随其臂合为一。爹爹我说的可对?”
“没忘就好!来来来,待我与你过过招!”说完陆元正转身又取来一杆长枪,纵身跃进场中。
君言不由心中哀嚎,完啦,这下又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手中不敢怠慢,忙抖擞精神应对。但陆元正正在气头上,下手毫不容情,任凭君言使出浑身解数亦无用,霎时间院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半晌后,陆元正睨着瘫在地上的君言道,“今儿个就到此为止,日后你当勤加练习,心思少放在那些旁门左道之上。”说完手提长枪洒然而去。
君言也不起身,揉着身上的酸痛之处,暗道,“今儿个真是倒霉,无端端的被爹爹堵个正着教训一顿,日后出门一定要好好看看黄历。
“小少爷,您怎的才回来?”突然一个声音从旁响起,吓了君言一跳。转头处,只见福伯正笑咪咪的立在一旁。
“福爷爷,你什么时候来的!”君言龇牙咧嘴道。
“就在少爷与你练功时,我就到了!”
“哇~~~”君言一声大叫,“福爷爷,您也太不够意思了,看到我被爹爹整的这么惨,也不说帮我求求情,我爹爹可是很听你的话呀~~”
福伯也不搭腔,只是微笑的看着君言,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算了,就算你求亦无用,爹爹今天不知怎的,对我格外的严厉!定是我近日偷懒偷得太凶啦~~”
“小少爷知道就好!少爷他这也是为了你好~~”
君言无奈的看着福伯,“就知道你和我爹是一伙的,以后有什么事再也不告诉你了!”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福爷爷,今天家里的人怎么都不见踪影了,是不是都走镖去了?”
福伯一声长叹,不答反说道,“小少爷,一会儿回去收拾下东西,过得今晚,明日您和老奴就要离开这里啦!”
“离开?去哪里?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君言听得云里雾里。
福伯道,“少爷已将镖局解散,如今这里没剩下几个人啦!至于为什么?小少爷莫要多问,老奴还要去收拾一下!就不陪你了。”
看着福伯的背影,君言更是疑窦丛生,好奇心大起。离开这里?解散镖局?自己不过溜出去一天而已,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难道家中出了什么事?
想了半天也无结果,心道不如晚上去问爹爹。打定主意后,君言便慢慢的踱回自己的房间。一个纵身扑到床上,将袋囊随手扔在一旁,得到宝贝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满脑袋都是福伯刚刚所说的话。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窗外已是皓月当空,君言只觉腹中咕咕作响。抬手将一旁的袋囊重又在腰间系好。而后一翻身跳下床推门而出。皎洁的月光登时披在身上,院内比以往更加幽静,静的让人心中有些发毛。
君言心中纳闷,“这都什么时候了,福伯怎的没喊我吃饭。”遂迈步朝厨房行去,
厨房中的炉火尚有余温,一旁的灶台上摆着几个馒头和半只鸡。君言登时食指大动,就站在灶前,风卷残云般的将其一扫而空。又喝下半瓢凉水,顿感到浑身舒服之极。疲累酸痛感亦消失殆尽。
君言又想起福伯之前说过的话,不由得好奇心又起。适才经过客厅,看到厅内的灯还亮着,料想陆元正仍在那里,于是便转身朝客厅行去。
离着尚远,便听到客厅隐隐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听声音不像是陆元正的。
“这么晚啦~~会是谁呢?”
君言心中猜度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离客厅尚有六七丈,只听屋内有人大喝一声,“谁?”随即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从屋内飞掠而出。
君言借月光仔细辨瞧,认清其中一人正是陆元正。陆元正旁边之人三十多岁一身蓝衣,相貌普通之极。
“吴兄,无妨!这是小儿!”陆元正对那人笑道。
吴双神色一松,也笑道,“陆兄,非是小弟我谨慎,而今阉贼对我教打压愈狠,正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
陆元正略一点头,一指吴双对君言道,“言儿,这是你吴叔叔,快来见过!”
君言忙走上前躬身一礼道,“吴叔叔好!”
吴双忙伸手相扶,哈哈一笑道,“免礼免礼!”而后仔细的端详了一翻,认真道,“贤侄丰神俊雅,实乃人中龙凤。头回见面,吴叔叔也没有什么准备,这个你就拿去吧!”说着将一块玉佩递了过来。
“吴兄,这怎么使得?”陆元正忙道,伸手来阻。
吴双将其手拨开,“陆兄,你我还见外什么?区区物事,贤侄尽管拿去!”说着将玉佩塞在君言的手中。
君言低头仔细观瞧,只见玉佩温润洁白,手感极好,显是经人佩带把玩多年。正面雕着一朵胜放的白莲。背面嵌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柔’字,猜不出是何意。
“既如此,我就代小儿谢过了,外面不便,咱还是屋内叙话。”陆元正不再矫情,拉着吴双进到屋内。
只听吴双又道,“陆兄,既已加入我教,大家便是兄弟,不妨按我按我之前所说,让贤侄先住到柔水山庄,亦可免去后顾之忧!你我兄弟才好大展拳脚。如何?”
君言暗道,入教?什么教?爹爹什么时候入的?看来此次遣散镖局定和这什么教有关,当下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可是….”陆元正犹豫道,他深知君言的性子,实不想让他卷入其中。
没等他说完便被吴双打断了,“没什么可是,就这么定了!”说话间来到案前取过纸笔,笔走龙蛇般修书一封。
“陆兄,这是我的书信一封,明日便让福伯带着贤侄先走一步,前往山庄。”
随手将书信递给君言。君言看了看父亲,见其没有反对,便伸手接过。
心中暗想:柔水山庄?听其名字倒是不错,不知可有家里好?可转而一想,自己马上要离开生活了多年的镖局,君言心中登时有些不舍起来。
正在这时,忽然前院隐隐传来阵阵喧哗喝骂,间中夹杂着兵刃交击之声。
陆元正和吴双二人脸色皆都一变,忙起身掠出门外。君言赶紧三两步跨入院中,片刻后便见到福伯与晋生带着留下的人手被一群黑衣人逼着退至内院,其中几人身上已然带伤。
陆元正提枪上前一步,大声道,“什么人,敢深夜私闯我镖局?”
黑衣人并不答话,手举火把迅速的呈弧形站位,将陆元正等人包围起来。其中一名身穿黄褂腰系绒绦的人越众而出,朗声道,“我乃锦衣卫百户长周善,尔等刁民,胆敢深夜密会白莲叛贼,罪不容赦,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陆元正与吴双对望一眼,顿知事情已经败露。
晋生手握钢刀,哈哈一笑,率先说道,“原来是东厂的杂碎。你说我们夜会叛贼便夜会叛贼么?可有证据?尽管拿来!”
“东厂鼠辈又有什么证据?”福伯嗤笑道,“他们向来如此,尽做些指鹿为马的事情。晋生不要图自浪费口舌!”
“是了是了,福伯教训的是!”晋生配合的应道,手中钢刀一横,蛮横道,“杂碎们听好了,这里叛贼是没有了,若要打架,尽管放马过来,让爷爷我陪你们耍耍!”
周善脸色铁青,他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每次只要一说出锦衣卫的名头,无不顺风顺水,哪遇到过如此蛮横,连东厂都不怕的强人。登时心中大怒,仗着己方人多,把手一挥狠声道,“给我上,灭了这些叛逆反贼。”
晋生一声呼喝,带着自己的人纷纷迎上,两方人顿时杀在一处。
君言在后面左顾右盼,悄悄的寻来一条长枪,顿觉胆气一壮,挺身护在福伯的近前。不想却被陆元正斜眼睨见,其眼中首次露出一丝赞许之色。
吴双慢慢靠近陆元正,低声道,“陆兄,不如我们……”
“无妨!”陆元正把手一摆,他明白吴双的意思,要亲自出手,尽快解决了这些人免留后患。但他更了解晋生,常年行走出镖,徘徊在生死边缘练就的一身功夫岂能寻常?又岂是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花天酒地的锦衣卫可比。
果如他所料,几息间,便有数个卫士被晋生砍翻。晋生杀得兴起,不由得大吼一声,手中刀式一变,以比之前更加强横的气势,带人催拉枯朽般的直杀过去。
惨叫声接连不断,不大一会儿功夫,锦衣卫便死伤过半,这让周善看得心头突突乱颤,后悔当初接下了这个任务。想到弄不好小命还要交待这里,不由得萌生出退意。
他刚刚悄然后退,便被晋生觑见,一式夜战八方将面前的最后一人解决。抬腿便朝周善追去,边追边喊,“哈哈!狗杂碎,想走么?没那么容易,留下人头再说!”
“大….大人救我!”周善看到晋生如杀神般的擎刀赶来,脸色登时吓得发白,嘶声喊道。双腿不争气的打起了摆子,一下委顿于地,再难移动分毫,一股骚臭从裆下传出,居然是吓得屎尿齐流。
晋生奔至跟前,不由得一皱眉头,以手掩鼻道,“真他娘的晦气,爷爷我这就送你一程,免得让人看着恶心!”说罢举刀就砍。
蓦然一道寒光电闪而下。
陆元正和吴双脸色一变,想要上前已是不及,一起惊呼道,“小心!”
晋生只楞得一愣,便觉前胸一凉。而后剧痛霎时蔓延开来,鲜血如泉奔涌。手腕不由一松,钢刀铛啷啷跌落于地。_________________若您觉得本文还不错,就请多多支持!点击、推荐、收藏多多多益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