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小小喷泉
“我们所有人都无可避免的处于时空的洪流中。大多数人被这洪流席卷着，被迫着随波逐流。但总有人在短暂的一生时光坚持不懈的探寻着时空的真理。终于，他们中极少数人看得远了一些，掌握了时空的规则与秘法。但他们既无法解释，也无法带领旁人一起领悟这一切，于是只有骄傲的孤寂着。那就是他们，时空法师。”
努恩利特脑中不自觉的回想起不知在哪本古籍中看到的一番话，想着深有同感。印象中，崔特斯大师就是个孤寡老人，自己也是在院长的硬塞下才勉强成为他的弟子的。
“哪有法师一辈子不收弟子的，这小子天赋好啊，我和他一样大时也就这样了。这徒弟你必须收，别忘了你已经一百多岁了!”院长大人是这么当着自己面劝说崔斯特大师的。而崔特斯大师那天就下了断语，“如果他不能在四十岁的时候迈进你们口中‘圣域’的门槛，那他就不要想在时空魔法中有什么成就。”四十岁进入元素魔法圣域，多么苛刻的条件。但这在崔斯特大师眼中却是最基本的条件。
站在元素魔法的顶端，才能触碰到传说中三大魔法的门槛。果然是这样么。
努恩利特思绪繁多，刚刚那场战役已经深深根植在他脑海中。全程不过十数个呼吸的对决，却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们，越想细节浮现得越多，越想越惊心动魄。
“想什么呢?你去帮忙。”崔特斯大师还是以那不近人情的语调，将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努恩利特拉回了现实中。原来自己已经跟着老师回到了斯洛兰的小屋，现在在小阿兰房间内，眼前斯洛兰已经收起了最后一颗月神水晶。
“你来用寒冰术冰住他的左边手臂。”听从斯洛兰的话语，努恩利特靠了上去，他很自然的问道，“阿兰到底怎么了。”斯洛兰看了他一眼，“‘火焰’在他左手手臂中。”“火之塔的那个?”身为元素法师他当然知道那东西意味着什么。只是今天短时间内受到的刺激太多，他已经很难惊讶起来。“那要怎么取出来?”斯洛兰这次没有看他，“谁说要取出来的?”
第二天晚上，斯洛兰独自坐在小屋前的石阶上，看着生龙活虎的小阿兰兴奋的舞动着“碧落星辰”玩耍着。
昨晚小阿兰身上的红斑就消退了，月神水晶当真好用。斯洛兰和众人进行了短暂的交谈，敲定了一些事情。
无论崔特斯大师是怎么想的，斯洛兰承诺一月内将“碧落星辰”送上伊斯特魔法学院，附加条件是伊斯特学院需要辅助教导小阿兰火系魔法。这可不是简单的事。现在小阿兰这情况教导他学习火系魔法，就如同在一堆一触即爆的炼金产品旁边玩火。但崔特斯大师并没有顺势拒绝，因为谁都知道伊斯特学院有的是这样玩火高手。单是自己的院长大人就因为是大陆上仅有的几位精通水火两系的大法之一，而威名在外。
能精通水火两系的大法都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而后斯洛兰问了自己另外一位“徒弟”的状况。“九年?”斯洛兰带着笑意叹道。虽然安格体内的那个问题很棘手，但斯洛兰知道根本不需要九年时间。“看来风之塔很是重视我这徒弟啊，想把他培养成自己人。告诉他们，就说我每年要见我这徒弟一次，不然我就亲自动手，拆了他们的空中楼阁。”杜奥伯爵大喜，正直的他第一次对于恐吓这种蛮横的流氓行径表示深深的赞同。“当然，你得自己掌握放话的时机。”
而后星空剑圣再无言语。杜奥伯爵率先告辞，崔特斯大师也满心疑虑的破空而去，崔特斯大师没有带上努恩利特。努恩利特虽然还想着休息一会，但他明白眼前的星空剑圣明显不是好客之人。他也只好随着杜奥伯爵大队人马离去。
于是这个精致的小屋又安静了下来。精疲力尽的星空剑圣也难得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小阿兰已经去老村长夫妇家讨来了食物，放在他面前了。
斯洛兰喝了一口酒。这是萨尔村长叫小阿兰带来的额外赠品。小村酿造，喝着还不错。
碧落星辰终于沾上了他自己的鲜血。对于当时斯洛兰中了自己一剑却没有鲜血流出这件事，当时在场的众人都没有感到奇怪，也没有在意，一切发生得太快。而他又是星空剑圣，有什么样的能耐都不足为奇。
自己是该交出这把剑了，斯洛兰暗想道。让碧落星辰伤到自己是罗奥菲特家的禁忌，而这次碧落星辰没有让他的血液流出，血流在剑身上直接被吸食。这是家族秘典中明确记载的情景，“神剑嗜血，剑圣弃剑”。自己当年难得翻看一次家族秘典，但对于这一条记忆犹新。
难道这把剑真如自己母亲所断言那样，流转的蓝光下隐藏着极度的黑暗?斯洛兰看着小阿兰舞动着的散发着莹莹蓝光的碧落星辰，若有所思。碧落星辰号称星空的钥匙。而本来，星空的背景，就是那深沉的黑暗。如果这样的美丽东西都有让人畏惧的黑暗，那么那号称正义的圣光背后又有是些怎么样存在?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过去的往事。那让他直接溃败的，毁灭一切的力量。
斯洛兰自己明白，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实力提升，和那些疯狂的想法了。就如同一只长好了翅膀和鱼鳃的陆地霸主。迟早，它会飞上天空，潜入水底。
“咦，阿兰没事就好了。‘火焰’取出来了?”爱薇罗的声音传来，她看着小阿兰生龙活虎舞剑玩耍的样子，出现在斯洛兰身后询问。斯洛兰并没有责问她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阵沉默。
爱薇罗并不觉尴尬，她知道斯洛兰就是这个样子。还是她先开口了，“火之塔那暴躁老头非要逼着我交出‘火焰’，可是我没有怎么交呢，我死不承认，那暴躁老头最后也没有什么办法。我师父叫我出来避一避，我才有机会出来。”说完这些算是解释了一下现在才来这里的原因，随后她眼神发亮的问道:“听说，你有几颗月神水晶?”
这她也知道?斯洛兰转头，并没有问她如何知道的，因为那根本不重要了。“我天亮就去圣笙森林，你要不要去看看。”想着自己废了好大劲才捅破了迪兰特亚上方坚固得不像话的水晶，让那里的居民见到了“久违”的月光，才能“说服”他们借给自己这些东西。如果就这样把好不容易“借来”的月神水晶还回去，可真是白费了一番力气。他借这些东西可是另有打算的。“当然去啊!”爱薇罗回答飞快。能去看看精灵的世界，可一直是她的愿望之一。
斯洛兰又喝了口酒，眯着眼看着小阿兰一个人在旁边也傻乎乎的玩得不亦乐乎。这孩子和他小时候太像了，斯洛兰看着他，就像看见了自己小时候。而他也知道，萨尔老村长一直对小阿兰灌输师父等于父亲的思想，所以这孩子很粘着自己。
“哎，不知我那可怜的徒弟艾洛德莉现在怎么样了。我走的时候，我师父隐约提起会她要教导艾洛德莉摩兹体系的冥想法，这意味着我再也无法帮助艾洛德莉压抑她飞速成长的魔力了。那孩子天资太好，简直是。。”斯洛兰不耐烦的打断她：“他们是魔族！”然后他幽幽说道：“墨狄斯还和我当年差不多呢。但谁说成长太快就是好事。在我们这位面，如果要论新生儿掌握力量的速度，除开兽人‘梦境战士’之类的异数存在。魔族天才第一，精灵族天才第二，我们家的天才第三，其他种族其实是差不多的，包括人类在内。”
爱薇罗注意到斯洛兰把罗奥菲特家摘出了人类的范围，有些意外。“这是大陆历史的原因照成的，”斯洛兰好像看出了她的疑问，“魔族在在我们这孱弱位面迟早都会触碰到力量上限，所以现在成长太快就不是什么好事。年轻人有了力量，就容易冲动。你也不想他们抱着仇恨的态度生活下去吧。”爱薇罗想起了艾洛德莉和墨狄斯的母亲，那个来自异位面的魔女，“那。。”斯洛兰抬手阻止了她，中断了谈话。
斯洛兰又喝了点酒，才向远处喊道：“阿兰，过来。”在远处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的小阿兰听见师父的呼喊，提着碧落星辰跑了过来。
他看见爱薇罗了，有些畏惧的放慢了脚步。“你就这么怕我?”爱薇罗见状眯起眼故意用冷漠的表情问道。小阿兰老实的点点头，拥有蓝发的爱薇罗周围空气对小阿兰来说实在是有些冷，小阿兰一向都很怕待在她的身边。而他最害怕也是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眼前这位爱薇罗阿姨，两年前强行从这里带走带走了自己的艾洛德莉姐姐那次和自己师父之间的争吵。
还有自己偷吃的那颗红色“小果子”。好像也是这位爱薇罗阿姨的。
斯洛兰不满的看了爱薇罗一眼，对小阿兰问道:“过两天我要出去一趟，你是呆在你萨尔爷爷家里，还是和我一起出去，听我的话?”小阿兰想了想:“我要和你一起出去，听你的话。”斯洛兰成功的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旁边的爱薇罗一把抓住了斯洛兰，她压低声音提醒他:“你让他去精灵那里?别忘了他可是混血精灵!”斯洛兰皱眉道:“是啊。”“那为什么还让他跟着去。”“我不仅要让他跟着去，如果那些精灵不反对，我还要把他留在那里。”
。。
圣笙森林外。斯洛兰和爱薇罗从天而降，平稳着陆。小阿兰趴在斯洛兰背上居然睡着了，像个嗜睡的瞌睡虫。“火焰”给小阿兰带来的不止是那些被烫伤的红斑，它还在灼烧阿兰的精神力。
再往前飞就会进入圣笙森林的领空。大陆第一种族的领空是片完全的禁魔领域，也没有人想领教精灵闻名遐迩的箭术和魔法。最关键的是，爱薇罗不知道，斯洛兰可是知道圣笙森林从天上是进不去的。
爱薇罗望着眼前一颗颗巨大的树木，这就是圣笙森林外围了。不同于黑暗森林的阴暗，这里树木分布合理，阳光充足。但就是这时常阳光明媚森林，困住了无数想要深入其中，一探精灵国度的强者。
斯洛兰背上背着小阿兰，快步走了进去。
他们在圣笙森林外围穿行，路过一个精致的小喷泉时，爱薇罗突然停下了脚步，叫道:“这里我们刚刚走过这里了!”她指了指地上的一个标记，“我刚刚做的标记还在，而且这个小喷泉和刚才走过的地方的那个一模一样。”斯洛兰继续向前走，淡淡说道:“没有走错。”爱薇罗一窒，“可我们就是走过这里了，这标记是我做的，不会错。”“我们有换过方向么?”爱薇罗仔细想了想，似乎进入圣笙森林后他们就一直往前走的，“可这又怎么解释?”爱薇罗不依不饶。斯洛兰无奈的停下脚步，也只有对少数的人，他才稍微有点耐心。
斯洛兰来到到精致的小型喷泉旁，将碧落星辰插到了地上，“把你的项链和手链放到地上，让项链围着这把剑。你能召回它们吧?”“可以，这项链和手镯是我亲手炼制的魔法道具，二千米之内我都有感应，能让它们飞回到我身边。”斯洛兰撇了撇嘴，元素魔法师就是麻烦，自己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爱薇罗还真是满身的魔法道具。他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去，“你也可以再画个图案在地上”。
爱薇罗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项链和手链放在地上，并让项链把碧落星辰围了起来，自己心爱的魔法道具被这样放到地上让她感到有些不爽，但她更想听到斯洛兰的解释。她又快速在地上画了个冰晶图形，把深深它映入自己脑中，然后快步跟上了斯洛兰。途中她不时的回头，确认它们还在原处。又走了一段距离。爱薇罗回头已经看不见那座精致的小喷泉了，然后她看着前面一声惊呼，那精致的小喷泉又出现在她正前方。
爱薇罗这次几乎是飞奔着来到精致的小喷泉旁边，细致观察起来。随后她背后冒出了冷汗。她看见了自己第一次做的标记，以及自己刚刚丢下的魔法手链和划在地上的冰晶图案，这些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她几乎就要怀疑他们饶了一圈走回到了这里。但是应该在那里倒插着的碧落星辰和围着它的自己的魔法项链却不见踪影，这又提醒着她，他们似乎并没有走回原点。
在爱薇罗自己的感知中，那两件魔法道具应该在远处，在刚刚丢下它们的地方。“这是怎么回事!”爱薇罗拿起手链，这是自己的？她疑惑着，她开始召唤远处自己的魔法道具。突然自己感知中远处魔法手链的气息，消失了，转移到了眼前这个手链上。这真是自己的魔法手链！
她又开始召唤起自己的魔法项链，然而，她失去了自己魔法项链的气息。对自己的魔法项链变得感知全无。爱薇罗用手不断的在“碧落星辰”倒插着的地方抓过，确认没有障眼法的存在。
“碧落星辰”和自己的魔法项链真的不在这里。可是这个小喷泉。。自己做下的标记和自己的手链却在这里。爱薇罗语气已经带着惊恐，吞了吞口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的剑呢?”
斯洛兰淡淡说道:“还插在原来那里。看好了。”斯洛兰在印象在将倒插着的地方虚抓一把，什么都没有。然后爱薇罗看见碧落星辰从他们走过的路上急速飞来，飞到他的手上。爱薇罗又能感受到自己的魔法项链的气息了，她也准备开始召唤项链回来。斯洛兰拍了她一下，指了指地上，爱薇罗看到自己的魔法项链突兀的出现在地上，保持着围着剑身的样子。在她的感知中，远处魔法项链的气息转移到了这根项链之上。爱薇罗不可思议的拿起项链观察，毫无疑问，这是她的魔法项链。
爱薇罗抓了抓蓝色的头发，“到底怎么回事。”她快疯了。斯洛兰没有立刻回答，想了想才说道：“是这空间的问题。有一个精灵告诉过我，原话大概就是，‘因为你不可能同时看见分处两地的这东西。所以你看见的一切都是真的’。”斯洛兰的解释爱薇罗完全听不明白。斯洛兰耸肩继续，挪了挪背上的小阿兰，将他往上提了点。其实对于这个空间的精妙之处，他也无法解释的更清楚了，因为他自己也堪堪只是略懂而已。
“精灵们将主空间毫无破绽的延伸开来，你可以把这里当做雕刻过的‘灰色空间’”爱薇罗闻言使用起“碎壳空间术”，果然不能使用。虽然四周魔法元素充沛，但自己的元素魔法在精致的小喷泉附近也无法使用。看来那座小喷泉附近的区域真的就在次级空间中。
但爱薇罗一路前行根本就没有察觉，甚至这里的温度也和森林内的温度一致，要知道，次级空间中可是异常的寒冷。至于雕刻空间，爱薇罗简直无法想象，如果这句话不是星空剑圣口中冒出来，她会怀疑说这话的人是个疯子。
至于这些物体的转移，斯洛兰就无法解释清楚了。
“那这个有小喷泉的空间和上一个空间是重合的吗？”爱薇罗冷静了下来，讲出自己的猜想。“应该不是。”斯洛兰回答道，因为在他手中不受空间法则影响的“神剑”碧落星辰刚开始并不在这里。
“还有多少个这样的地方。”“一共六个，无论从哪个方向进入圣笙森林，都要经过六个这样奇怪的‘小小喷泉’，精灵们是这么个叫法。别再问这个问题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斯洛兰收起神剑，背着小阿兰继续向前走去。
爱薇罗跟在身后沉默了下来。她以前在祈愿塔中总是听闻精灵族的强大，但毕竟精灵已经退居圣笙森林两千年余了。而现在就在她眼前，精灵文明以她难以理解的方式，无比嚣张和强悍的证明了自己魔法文明的高度。
怪不得无人能走近圣笙森林。若自己单独行进，自己走到第三个喷泉时就快疯了吧，然后不断折回前进，一直迷失其中。
爱薇罗一直默默的跟着斯洛兰前行。终于走过了第六座精致的小喷泉，爱薇罗特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标志，她做出的标记还是存在，只是在慢慢变淡，看来空间的力量正在自愈，这真是“雕刻的空间”！爱薇罗背脊发凉，快步通过。斯洛兰这次没有再直行，而是向旁边拐去，走了一阵后，一道能量墙出现，看起来是为了防止一根筋的蠢蛋误打误撞进入其中。斯洛兰毫不客气的打破了它，然后走向相反的方向。
爱薇罗一直随着斯洛兰左拐右拐，渐渐的她感到眼前的风景都不一样了，地上有了弯曲的小路。眼前植被的种类开始多了起来，高大的乔木开始减少。虽然她叫不出眼前这些植被的名字，但能感觉到它们都受到了精致的照顾，长得很好看又节制。
前方有一队人么，走了一阵，爱薇罗眯起双眼。随后她醒悟到，这里除了斯洛兰和自己，哪里还有什么人类。她心跳速度加快，终于要见到祈愿塔秘史中提到的大陆魔法文明真正的奠基者，月之精灵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