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瑞元年八月十二日,当今圣上爱新觉罗允贤刚刚登基不久,年仅十四岁,为稳定朝廷日夜忙于处理国家大事,而出力助允贤登基成功的督察院左都御史布尔哈齐呼卓的府邸上也正在发生一件大事。
呼卓一家也算是个大家族,正妻方佳氏也是出身名门的嫡女,二人成亲十二年依旧恩爱,如今已经有了四个孩子,都是男孩,大的不过十来岁,小的还没到三岁,二人一直渴望有个女儿当贴心小棉袄,此时方佳氏已经怀孕九月有余,晚上睡觉突然被疼醒,知道大概是要生了,一家子连忙准备生产的物件,产婆也早已备好。
听着屋子里传出来的一声声隐忍的痛呼,呼卓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虽然已经经历过几回了,但这次听大夫说这腹里可不止一个孩子,现下就担忧了起来。
旁边站着大儿子巴克什、二儿子邰裕和三儿子达裕,这时候他们已经懂点事了,听见屋内母亲的声音和产婆的喊声,小小的脸上也是一脸严肃之情。
至于四儿子博西勒由于年纪过小,现在还被乳母抱着,似乎是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便不同往日一般闹腾,只是安静的在哪儿把玩自己的手指头。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多一点,就听见小孩哭的声音,半盏茶的功夫后,一个产婆走出来,怀中抱着一个裹得严实的小婴儿:“恭喜大人,是个健康的女孩。”
“夫人怎么样了?”呼卓看了一眼女婴,看着没有什么问题,就忙问妻子的情况。
“夫人现在还好,还有一个没有生出来,奴婢先抱着小格格去侧屋照顾了。”说完就抱着孩子去了,心中感叹果然这左都御史夫妇如传闻一样,感情好的不得了呢。
“阿玛,我们是有妹妹了吗?”邰裕一脸兴奋的拽了拽呼卓的衣角,其他兄弟除了老四也都看着他。
“是啊,以后你们可千万记得照顾妹妹,这说不定是你们唯一的妹妹呢。”
“可是额娘不是还有一个没生吗?”
“就算生了也不够我们一人一个啊。”
听着老二和老三在一边嘀咕,老大也仔细听着,呼卓有些忍俊不禁,这几个小子还想一人有一个妹妹吗?
时间渐渐过去,几个人的表情又逐渐恢复了紧张,听着里面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呼卓恨不得冲进产房看看怎么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终于听见了第二个孩子的哭声,虽然相较之前的孩子来说有些微弱,幸好母子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呼卓转身通知一脸期待的儿子们:“恭喜你们又有了个弟弟。”
——六年后——
院子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跑跑跳跳的,身后跟了好几个婆子丫鬟,生怕她摔了,可又不能阻止这位最受宠的小姑奶奶,眼瞅着她控制不住自己撞到了一位来府上做客的官员女儿的身上,两人都向后仰在了地上。
“你没有长眼睛啊,横冲直撞的。”对面的女孩看着也不过八九岁,看见是个比自己矮不少的人,立马双手叉腰指责了起来。
旁边一个机灵的婆子里面给个丫鬟使了眼神,让她去找阿哥们,丫鬟腿脚利索,嗖嗖就没了影,这边两个小女孩倒杠了起来。
“我没注意看到你,你才没长眼睛,我看是因为你长的太丑了,所以我才没看到。”这话让旁边的下人也偷偷捂嘴笑了起来,咱家这小姑娘,自小说话就一套一套的,对讨厌的人更是不留情面。
“你说我丑?!”对面的女孩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这会儿子一生气,就朝她推了过去。
眼见她又要站不稳,身后立刻出现了一双手扶住了这位唯一的掌上明珠:“羽诺姑娘是吧,你这是要对我们的妹妹做什么?”
巴克什现在已经十六了,呼卓将他培养的很有长子的风范,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都有一股威严之气势,二弟三弟站在旁边,后面还跟着四弟博西勒正瞪着察哈尔。
察哈尔羽诺不过是爱欺软怕硬的性子,哪见过这阵仗,吓的退后了好几步。
这时察哈尔的兄长听说发生了事情连忙赶来,抱拳行了礼又说道:“小妹不懂事,还请各位不要与她生气,至于华莹妹妹,子谦给你陪不是了。”
华莹当时还小,并没有把那个推自己的女子放在心上,小大人一般的点头:“没事的,子谦哥哥你以后也可以多来我家和我们一起玩耍。”
“既然小妹都这么说了,那么以后欢迎来府上做客,今天的事也有小妹不对,冒犯了。”巴克什微微点头,牵着华莹的手便回去了。
自此察哈尔家的嫡女羽诺开始小心眼的记恨上了华莹,她的哥哥倒是和他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和瑞十七年初春,华莹的院子里已经开始有了春天的气息,草木变绿,枝头也有了粉嫩嫩的花苞。她斜倚在一棵树下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细细读着,不时喝口旁边放着自采的花茶,同时她知道,这种悠哉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格格,老爷夫人叫你过去呢,阿哥们好像也来了。”贴身丫鬟之一的兰栀匆匆忙忙的快步走过来,华莹心中已然想到要发生什么事,理了理衣裳,带着两个丫鬟就前往了正院。
方佳氏如今四十多岁,身材样貌保养的好,看着也不过三十多岁,身边坐着华莹的父亲,还有四个哥哥一个弟弟也都来齐了。
“莹儿来了,快坐。”母亲方佳氏摆出和原先差不多的表情,可华莹能感觉到她的眼神笼着浓浓的愁绪。
见哥哥们也不说话,唯一的弟弟也板着脸站在一边,华莹忍不住道:“额娘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女儿多少知道一些。”
方佳氏叹了口气:“过一阵子就是三年一度的选秀了,皇上刚登基时没有选秀,后来忙于政务也只是随便选了选,这一年就要正式大选了,咱们家就只有你这一个年龄合适的……”说着眼眶就已经红了。
见她这样华莹赶忙安慰道:“额娘何必如此伤心,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事儿,再说了,女儿又不是傻子,入宫后定会谨言慎行,若能混出个名堂,对咱们一家都是好的。”
方佳氏知道自家闺女懂事,自然也清楚华莹自小冰雪聪明,也算善于和人打交道,可毕竟要进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就打心眼里觉得难受,为了不让女儿为难才勉强止了眼泪。
“你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家何时需要女子来光宗耀祖?你把你的哥哥弟弟放在哪里?”博西勒和华莹是几个哥哥里面岁数最相近的,从小也最喜爱这个妹妹。
“我当然知道四哥疼我,可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伤心也没有用啊。”华莹先将四哥这火爆脾气压了一压,她这四哥,都十八了还没成亲,是时候该找个嫂子帮衬他了,否则他这大大咧咧的性子更容易得罪人。
“事已至此,那就好好准备准备,靠咱们家的关系,多少也不会让莹儿刚入宫就吃苦头。”呼卓手搭在妻子的肩上拍了拍,让她尽量不要难过。
“阿玛说的对,妹妹可万不能让人欺负了去,一定也要多准备些钱财,日后在宫中好行事。”巴克什认同的点点头,毕竟以他们家的家室,选秀不出意外定要让华莹入选的。
其他兄弟也随着大哥附和起来,华莹强忍着心底里的感动没有流出泪来:“请阿玛额娘和兄长弟弟们放心,莹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