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御国三十万大军让天牧国的臣子来当将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虽然盛夏对墨皇没什么好印象,但对天牧国咄咄逼人、厚颜无耻的行为更为不屑。
“皇上答应了?”
萧启瑞一脸淡定,“玄儿若相信朕,就不要再问了。朕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盛夏选择相惜萧启瑞,他除了有太多女人这一点让她纠结以外,却不曾让她失望过。
言语间,竟有考生交了卷。
盛夏和萧启瑞停止了谈话,打量着这名考生,面目清秀,年纪轻轻,身着一袭白衣,温文尔雅,交卷之后全然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泰然自若。
虽不知他答得如何,但确实引起了萧启瑞的注意。
“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草民晏十三。”
萧启瑞望了晏文钦一眼,他神色无常。
“多年前,晏文钦晏丞相在冬至选贤上拔得头筹,获父皇重任。不知今日的晏十三,又会有何境遇?”
萧启瑞最后以问句结尾,但却像是对众人所言,晏十三是可以不答的。
“草民以为,必将有过之而无不及。”
晏十三倒是轻狂。
盛夏扫向晏文钦,他只是看着晏十三的答卷,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
“呈上来。”
萧启瑞发话了,小德子从晏文钦手中接过答卷,送到他手中。
盛夏虽然心生好奇,但不敢忘记得保持端庄的模样,终究没凑过去瞧一瞧,反正萧启瑞看完也会给她看一看的。
等了许久,却没动静。
萧启瑞微微蹙眉,盛夏惊叹,晏十三果真是个奇人,竟然影响了萧启瑞的情绪。
场上一时无话。
陆续又有考生交卷,也有不少考生仍在奋笔疾书。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除了一名考生交了白卷外,其余101名考生均有作答。
“好,好,文思敏捷!”
“不错不错,引经用典,句句在理。”
“观点独树一帜,用词犀利。”
晏文钦、刘大人和苑老板共同批阅试卷,从晏文钦开始,递给刘大人,再递给苑老板,觉得合适的就画一个圈,良好的打钩,淘汰的则打叉。
约莫半个时辰,晏文钦站起身来。
“入选者的答卷已理出,请皇上过目。”
小德子将数十份试卷呈了上来,萧启瑞认真看了起来。
盛夏一瞥,入选者大多是三个圈的答卷,再不济的也有两个圈和一个钩。
“皇后,你看看这一篇。”
萧启瑞递给她一份两个圈一个叉的答卷。
盛夏大致浏览了一下,名句倒是用了不少,答得中规中矩,却也只是古人观点的罗列,但她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水平,不敢妄议。
“皇后觉得如何。”
盛夏一时头大,萧启瑞处处扔难题给她。
“臣妾觉得此文语句流畅却缺乏自己的观点,不算佳作。”盛夏说得轻,似不想让别人听到,反正有一位主考官打了叉,她相信这一份答卷肯定好不哪去。
“李有隆。”萧启瑞念出了答卷上的姓名,一名肥头胖耳、锦衣华服地男子站了出来。
“草民在。”
“皇后说你这篇文章缺乏自己的观点,不算佳作。”
盛夏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萧启瑞是想害死她吗?
萧启瑞却不过她抱怨的眼神,继续说:“不过既然主考官将你的答卷呈上来了,朕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在文中说。”君子博学而日三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是为何意?”
胖子良久没有作答,后来竟然当着萧启瑞的面挠了挠头,突然跪下,哆嗦着说:“草民,草民一时紧张,忘了此句的出处,请皇上恕罪。”
“无妨,那你再解释一下”正己然后可以正物,自治然后可以治人“这一句。”
盛夏不明所以,这些问题对于文章作者来说不是非常简单的吗?没想到那胖子把头埋得更低了,不断用袖子擦拭额上的冷汗。
“回禀皇上,这一句,这一句草民也忘了。”
盛夏凝眸,看出了蹊跷。
这份答卷根本不是李有龙所写,要么是他偷偷带进考场,要么是他在选贤大典前就背下了全文,然后一字不漏地默写出来。
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说明今日选贤的试题泄露了出去。
“这篇文章是你写的?”邪魅地声音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这,是,是草民写的。”胖子答得毫无底气。
“还不说实话是吗?”萧启瑞一手揉碎了答卷,扔到胖子跟前,怒斥道:“说,是谁泄的题!”
胖子微微颤抖,“草民,草民也不知啊。”
言下之意并没有否认泄题之事。
“不说是吗,来人,拖下去重大四十大板。”
刚才还和蔼可亲的萧启瑞转瞬间变成了人见人怕的魔王。
“启禀皇上,那日草民在天德书坊阅书,偶然间听到有人议论试题,但草民确实不知是谁泄的题,望皇上明察!”胖子紧张起来,倒也不再口吃。
一名朝中大臣匆匆走到胖子身边,也跪了下去,“皇上,犬子年少无知,犯下大错,是臣教子无方,求皇上开恩!”
“拉下去,终生不得应选。”萧启瑞又恢复了神色,“皇后,这样的处理你可满意?”
盛夏惊觉,原来萧启瑞要她来参加选贤大典,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她帮他扫清浑水摸鱼之人。
因为选贤之事牵涉甚广,萧启瑞不便出面,但是她就不一样了,她是手握三十万大军的皇后娘娘,她的话也颇有分量。
场内的文武大臣和应选的考生一片哗然。
“泄题”之事往年也曾发生过,皇上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却在大典上拿燕京提督李大人之子开刀,看来这次是玩真的。
“皇上,之前备下的试题已经不能用了,选拔是否继续?”说话的是天德书坊的苑老板,苑老板看上去年仅二十来岁,虽然只是一间书坊的老板,但盛夏猜想他在天牧国的地位应该很高,否则满朝文武都没发话,他倒抢了先,于理不合。
“皇后,你说呢?”
萧启瑞又将问题抛给了盛夏,他突然事事都要征求她的意见,反倒让她心神不宁。
“冬至选贤事关天牧国的未来,臣妾不敢越矩,还请皇上定夺。”
萧启瑞似有意让她参政,许是想借此树立她一国之母的形象,但此举风险太大,稍有不慎就会背上后宫侵政的罪名,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为何还要她以身试险?
“选贤大典继续。”萧启瑞看了一眼手中的答卷,“这三十三名入选者仍可进入下一环节。”
盛夏明了,虽然试题泄露,但能获两名以上主考官青睐的考生还是有夺魁的潜力,而后的试题再没人知晓,一切皆凭真才实学。
“不过接下去的两道试题由皇后和朕来出。”
天啊,萧启瑞怎么又扯上了她,她一个异国嫁过来的和亲皇后有什么资格出题呢。
“皇上……”盛夏想要拒绝,萧启瑞侧过身附在她耳边说,“玄儿,除了你,朕谁都不放心。”
盛夏心中感动,渔玄可以为他一剑穿心,那她为了她受一些非议又算得了什么。
“那好,皇上可有合适的题目,臣妾替皇上公布了便是。”
“一切依玄儿的意思,玄儿想出什么题,就出什么题。”
盛夏无语,冬至选贤这么大的事,他也没提前多准备几道题,如今让她去哪找考题啊。
场下落选的考生由侍卫带出了宫门,只剩三十三人。
“请皇后娘娘出题。”
晏文钦恭敬地说,实则是在催促。
盛夏抿了抿唇,好吧,豁出去了,反正萧启瑞不是说这次选贤要帮她那三十万大军选一名将领的吗,那她就先从这群书生里挑一名军师好了。
“众所周知,南越、天牧、天御三国鼎立已有数百年的时间,本宫想请诸位在一炷篾香的时间里剖析当下天下的局势。”
晏文钦愣是抬头看了盛夏一眼,触到她的目光又赶紧低下了头。
“晏丞相,就按皇后说的办。”
晏文钦命人准备好香炉和篾香,场内考生思索着解题之法,而场外众人则议论纷纷,皇后太乱来了,篾香燃烧的时间不过一刻钟,而她出的题却又这样大,叫这些考生如何应答。
很快一个大香炉被抬到考场中央,里面插着一根细细的篾香。
这时,苑老板站起身来,向盛夏行了个书生礼,“皇后娘娘出的试题甚妙,草民恳请皇后娘娘能亲自点燃这株篾香,为众考生祈福,为天牧国祈福。”
盛夏看了看身边的萧启瑞,他在这里,还有流云保护着她,应该不会有事,而且这是她收拢民心的大好机会,就大胆沿着阶梯右侧走下。
宫阁巍巍,凤袍金丝缠绕,盛夏一摆手,衣角荡起一弯弧线。
裙摆随着她的莲步散开,宛若从天上走下来的仙子“北方有佳人,一笑倾人城。”众人赞叹道,完全被盛夏的风姿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盛夏望着远方,没有看向台下的任何人。
突然一阵莫名的寒风刮来,卷起了落叶和尘土,众人一时眯起了眼。
再睁眼时,一条金色彩带随风飘起,皇后身上的凤袍突然被狂风掀开,向左右两边扬起,盛夏只觉得有股力量拉扯着身上的凤袍,要将她的身体控制住。
盛夏努力地想要拉起凤袍,却无济于事,顿时心觉不妙,抽出双手脱离凤袍,凤袍向后方飞去,被萧启瑞一手抓住,而盛夏整个人因惯性转了一圈,一脚踏空,从高阶上跌落。
凌乱中,望见萧启瑞焦急地黑瞳,他嗖地一下站起了身,却怕是也来不及救她。
该不会摔得头破血流?太丢人了!
盛夏闭上眼,准备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却感觉有人从身后拖住了她的右手。
是萧启瑞吗?
盛夏睁开眼,却是一名应选的考生,眉目娟秀,谦谦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