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启没花时间去找麋族最高将领。一进入奔入贸易区,他便对着麋族巡查队高喊:“貂兽冲来了,看样子要抢你们的货物。”
没有比“抢货物”令让麋族无法容忍了。长期游走于世界各地的麋族,经历过数不尽的被掠夺遭遇。无论掠夺的一方是何种族,数量高于自己多少倍,麋族都会为了财富顽强到底,直至死去。这一次,更是没有例外。巡查队高喊了一句“貂兽来掠夺财物”,便拔了武器直奔扬启指着的方向而去,只余一个传令兵在原地吹敲号角,以通知更多的士兵。而周遭的麋族商者也没闲着,在此起彼伏的号角声中,在为数众多的士兵已奔向敌方的情况下,他们纷纷拿起手边的硬物,叫骂着追随士兵而去。
一个已生华发的商者在疾奔中摔倒在扬启脚边。即便痛得嘴角直哆嗦,仍然用通用语叫骂:“快放开我,让我去宰了那些夺取麟族财富的牲畜做晚餐!”
不放这位老者去似乎很不近人情?眼见着贸易区所有的麋族士兵已经奔在了前面,扬启只好松开了搀扶老者起身的手,目送着他一瘸一拐的跑向兽族。回首再看,原本热闹的贸易区已经没剩下太多麋族。
这一场变故终是在麋族尽数出动的情况下消失。几十具被砍得头首分离的貂兽尸身被堆放在距离贸易区不远处的空地上,日夜被麋族人唾弃。这情景雯灵完全看不下去,司统只好亲自出马,找麋族驻隘口的最高官员提出了“给逝者尊严”的建议,要求将尸身送还给貂国。
麋族官员在这件事完全不给泽国任何面子,哪怕他们图省事,一直都在使用泽国提供的物资。
“畜牲本就不在乎尊严,干嘛要给他们?”最高官员瞄着泽地司统,一点也不客气的说:“我们杀死的牲畜,理应由我们处理。你们雯灵不敢杀生,还对我们处理战利品的方式指手划脚?”
扬启不喜欢麋族官员对泽雯灵的态度,却喜欢他给兽族起的外号。当然,他更喜欢麋族在这场变故中的反应。一听说财富要被夺去,便不管不顾的反击行为,让扬启在内心止不住的发出赞美。
麋族也是可爱的种族,连貂兽是不是真的来抢物资都懒得管,直接杀兽灭口。这样一来,也省得我解释“貂兽早晚会攻进贸易区,早晚会抢你们的财富”了。
在又喜又厌的情绪中挑了挑眉,扬启目送着司统行礼离开。他被麋族官员强行留下来喝酒,理由是:感谢你的通知。
谁感谢谁还不知道呢。要不是你们手起刀落,雯灵不知道会有多少丧生于貂兽刀下。力量再强大,也会丧命于不肯对任何生灵下死手的慈仁中。貂兽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逼死,即便被雯灵俘虏也会伺机反击。就算不会伺机反击,我也不想看到貂兽受到雯灵的礼遇。死了还被唾弃,这才是貂兽应该受到的待遇。
“你们太客气了。”接过麋族递来的酒,扬启云淡风轻的说:“隘口的安危是泽地的责任。你们真是帮了大忙。”
“那你们还要求我们把死了牲畜送回貂国?”红金很不悦的瞪了一眼扬启。作为鎏国驻扎在隘口的最高将军,红金的脾气一贯不好。说泽国对麋族战利品指手划脚的言论,也出自他的嘴里。
越是彪悍的生灵,扬启越是不怕。外在的彪悍滋生于爽朗的个性之下,与性格爽朗的生灵打交道更为容易。所以,即便只有自己留在鎏国占用的大殿内,还被对方狠狠瞪着,扬启依然能保持着雯灵该有的淡泊。
以金钱作为信仰的种族,扬启在现代社会见过不少。这种生灵在无利可图的情况下,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用他们的话来说“伤害你?有这时间我不如多赚点财富。”
从容的捧起手中的酒杯,扬启正视着红金说:“貂兽死了,在雯灵眼里自然就化为了他们源起的种族——人族。人族由道尔创造。道尔的造物,雯灵怎敢蔑视?”
见红金的怒气并未因自己的解释有所减少,扬启话锋一转:“当然,不同种族有不同的看法。抛开道尔造物这个念头,我认同你们的做法。可神灵的道义,雯灵不敢违反啊。将军帮我想想,我该赞美勇猛的鎏国士兵,还是祈祷死去的兽族早日得到你们宽恕?”
无论是哪种假设,听进耳中都让红金倍感舒恬。因为扬启的所有假设,无不透露着对鎏国的恭维之意。能说出恭维话的雯灵,红金没见过。
“只要不是对我们的行径指手划脚,要怎么做都随你。”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作为回应,红金感慨:“你这个雯灵倒不那么死板。莫非,你是泽国外交方面的官员?”
鎏国派到隘口的官员,通常受到国内官场的排挤。红金因性格直爽开罪了不少官员,不得已被同僚排挤到隘口服务民众,也想当然的认为泽国也是如此。想到自己一身本领却被局限于小小的隘口,红金的脾气便更加火爆。当然,眼前不过说了几句话,却已经让他生了欣赏之意的雯灵,自然也被他在潜意识化为了同命的生灵。
“我叫央杜,是泽王的碧澜护卫之一。”秉承着所有他国官员都有可能帮到泽地的原则,扬启把姿态放到最低。他一点也不介意以国王护卫的身份对异国小官低头,还不遗余力的为弗蚀贴金。扬启站起身来,遥遥对着泽国王宫的方向行了一个礼:“陛下不便出国,又关心隘口的情况,便派我来了解一二。”
是你们陛下派来的,还是受同僚排挤出国王身边?
考虑到雯灵是个风光雯月的种族,红金相信了央杜的说法。受国王亲自交托事务的生灵,他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听说自老国王去世后,泽国的政务便交由议会全权处理了?那你们陛下可不是连出王宫的权利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