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的风暴除了让空桑人头疼,在苍梧,端坐在升阳殿王位上的昊风也为此事略感为难。一群大臣在座下讨论着,各有各的说法,难以达成一致。
“两位将军,你们怎么看。”昊风对着云沐和乌木田问道。
乌木田抢先答道:“依微臣看来,沿海一带的城市已然受灾,这个事实已经无法挽回。为今之计,微臣以为可以让那些城市的百姓在官兵的带领下前去防灾,以免风暴肆虐到内陆来。”乌木田阴险的笑了笑,继续说道,“能防住自然好,不能防住,那些死于风暴灾害的人也算为帝国的开支减轻了压力。近年来,帝国财政一直低迷,就是因为人口太多了。大部分都是占领周边国家后,那些亡国的蛮夷所拖累的。那部分人恰巧又是在沿海城市。”
昊风微微皱眉,厉声道:“乌将军的意思是海州百姓也都是夷狄杂种咯!”
乌木田又道:“这个王上大可放心。海州只有姑射郡受灾,姑射太守已经将所有官兵和百姓转移到了常阳郡。至于姑射郡,大可让青丘的人过去代替他们卖力。”
云沐本与乌木田不和,听完他的这番理论,怒火不打一处来,“荒谬!岂能因为财政低迷,就拿活生生的人命去送死!财政问题,自然是因为多方面的因素造成的,又怎么能说完全是因为沿海一带的百姓拖累!”
“噢?云将军这是在影射王上治国无方咯?”乌木田装模作样的对着昊风拜了拜说道。
云沐见状更是恼怒:“我完全没这个意思,你不要乱讲。”云沐平了平心态,不再理会乌木田,转身对昊风说道,“王上,微臣认为这个方案万万不可!这些年来帝国因为牛黎的耕作技术而大大得到发展;青丘、君子的百姓大部分被发配采矿,而他们采集的矿产卖到北方越人、靖人二国,所得钱财全数充入国库,发给他们的只是沧海一粟;再有九黎、黑齿二国遗民九成男性被应招入伍,多数情况都是被当做军队的敢死队。这些百姓为帝国作的贡献难道还不够吗,我们岂能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
昊风其实也从未打算要让人去送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感觉这风暴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乌木田道:“那些工作不让那些蛮夷去做,难不成云沐将军想让帝国的子民去送死吗?”
云沐反驳道:“乌木田!你怎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去葬送那些无辜人的性命……”
“二位将军。”东宫博见二人相持不下,开口想讲讲自己的看法,“请容许老夫说句话,可以吗?”
“丞相请讲。”昊风也不满二人的争论,希望东宫博能道出一些有建设性的提议。
东宫博对着昊风道:“这场风暴的到来,老臣其实早已知晓。”话音刚落,众人甚是惊讶,一时间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东宫博。
“修瑾公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场风暴!为何不早说!”乌木田在青丘有一处宅邸,专供收藏玉石珠宝以及各类新奇的东西,可是在这场风暴中怕是已经被吞没了。一听说东宫博早就知道风暴要来,顿时暴跳如雷。
东宫博没有理会乌木田,继续说道:“前些日子老臣夜观星象,见辰星与冰镜相逮,窜入西门,次日又见白虹贯日,遂知将有大水之患。但老臣怕引起帝国臣民骚乱,于是禀而不报。”
云沐道:“如此重大的事情,丞相怎么……”
“云将军且听老夫说完。”东宫博不紧不慢继续说道,“老夫预料这场风暴来势汹涌,非同寻常。于是该日就已经派人前往空桑山,通报空桑殿中若木神弓的霍承乙将军将那若木神弓取出,带去沿海一带。”东宫博顿了顿又说道,“然而那若木弓,却不是一般人能够使用的。”
“此话怎讲。”昊风听闻东宫博有所行动,不由心生些许光明,赶紧问道。
东宫博继续说道:“欲使用若木神弓,前提之一,使用者须是火德之身,,并且需要一定的修为。稼穑自炎上出,若木弓属土,属火之人方能将神弓的力量运用自如。无奈霍将军却是木德之身,老夫若是没有记错,云沐将军便是火德之身。”东宫博捋捋长髯对云沐笑道。
云沐道:“正是。不知欲用此弓还有何前提。”
东宫博道:“前提之二,便是使用者须会巫术,说是巫术倒不如说是一种内功,是一种真气运行的方法。这个前提虽可为两人合作达成,但难就难在唯有空桑和新海贵族才有机会习得此术。”
乌木田一向没有耐心,急促的问道:“那怎么办?我们现在上哪去找空桑和新海贵族。”
东宫博道:“我想六合阁的迦罗延既然能当上首席女巫,自然地位不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会的。”
昊风眉头紧锁,“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昊风是不想再启用六合阁的,无奈而今帝国正遭受巨大的灾难,“可是,六合阁众女巫已经被我废除,封锁在六合阁,如今要他们再次为帝国效力,怕是……”
“请允许臣去一次六合阁,让微臣去说服她们。”云沐不知为何就自己请缨去六合阁做说客,云沐内心迸发出强烈的愿望想去六合阁。
昊风微微疑惑,随后道:“云将军务劝服她们后,你们就直接前往常阳郡与霍承乙将军会合。”
众人散后,昊风坐在王座上微微叹气,还未离去的东宫博道:“王上为何叹气。相信迦罗延是识大体的,她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沿海城市的百姓无辜死去。王上放心吧。”
昊风微微摇头,“丞相先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云沐退朝之后便直奔六合阁,一路上脑中想的并非风暴的事情,而是一个人,一个让他朝思暮想,却又迷惑不已的人。
六合阁离升阳殿有些距离,而云沐却很快的到达了。阁内迦罗延正在和四位女巫商议事情,突然听到敲门声,于是暂时停止了商议,庚泽也急忙带上面纱。
女修开了门,见是云沐,道:“云沐将军,不知到六合阁来所为何事?”
“有要事想请诸位帮忙,不过,可否让我先进去。”女修开了门却一直站在门口,并未请云沐进屋,云沐倒是不客气起来。
迦罗延坐在最里面,道:“女修,请云沐将军进来坐。”
“是。”
云沐走了进去,扫了扫屋内的人,一眼便看到那素衣白纱的少女,云沐若有所思,就那么一直看着,好像都要忘了来六合阁的目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素来不与帝国群臣有所来往,将军如此看着女真,可是为何?”庚泽很奇怪云沐的行为,于是问道。
被这么一问,云沐这才被打醒,说道:“云沐将大人误认为一个朋友,请恕罪。”云沐并不想直接取证庚泽的身份,随意敷衍了一句,接着说道,“云沐前来是想得到迦罗延大人的帮助。”
“怎么说。”迦罗延道。
“帝国正在遭受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暴,沿海一代自海州到牛黎均已受灾,严重者如姑射郡已经被淹没了一大半。如今王上希望能够使用若木神弓的力量抵抗风暴的破坏,而如丞相所说,欲使用若木神弓需要空桑贵族的巫术,方能驱动神弓之力量。”云沐解释道。
迦罗延微微皱眉,道:“这次风暴这么严重吗,竟需要使用若木弓。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会使用若木弓的巫术。”迦罗延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不过是普通的空桑人,不过是因为在东极灵山跟着几位仙人修行过,便被前朝王上封为首席女巫。我倒是很想帮你救助灾民,不过,是在无能为力。”
“这怎么会,大人既为首席女巫,竟还会有不会的巫术吗。”云沐以为迦罗延有所保留,不想帮自己,就想刺激一下她。
不等迦罗延开口,庚泽却说道:“我随将军前去。”
女修等人一听,惊呼道:“殿……”
话还没说出口,迦罗延厉声道:“女真!凭你的身份,难道你想说你学过贵族的巫术吗!”迦罗延不想庚泽因为这件事情暴露身份,毕竟,还不是时候。
庚泽却不这么认为,庚泽是一个极其善良,心地仁厚的人。皓轩王也曾说过如果让小儿子继位,虽不能征讨八荒,囊括宇内,却也能将沧岚王朝原本的疆土治理的井然有序,稳固强盛,百姓也都安居乐业。
“曾几何时,女真跟随过白泽王殿下。有一次女真身染恶疾,殿下为了救我,竟将贵族才能学习的一种内功传授与我,女真这才有幸习得那能驱动若木神力的巫术。”庚泽道。
迦罗延见庚泽这样说,也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为他感到担忧。不过迦罗延知道庚泽的性格,于是说道:“原来如此。那你便随云沐将军去吧。”
“是。”庚泽道。
云沐见与自己前去竟是女真,心中大喜,对迦罗延说道:“云沐替海边城市的百姓谢过迦罗延大人。”
迦罗延却是不领情,道:“不必谢我。若是帝国还有心感谢我们六合阁,便解除了对我们的封锁,我们也好继续为帝国献上绵薄之力。”迦罗延想通过这件事,松缓昊风对六合阁的封锁,也好展开一些活动。
迦罗延让云沐在门外等候,一番交代之后,庚泽与云沐踏上了前往常阳郡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