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过迦罗延讲述的一切之后,女祭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梦泽帝国的护国右将军,竟是师出剑圣门下,而且还是叱咤一时的女剑圣林容真。
“云沐竟然是林容真前辈的徒弟。”女祭道,“真是可惜了。林容真前辈生平嫉恶如仇。三十岁便行遍五州,惩恶扬善。”
“前辈万万想不到自己曾经收留的一个孩子,自己最后的关门弟子,现在正帮着一个恶魔,涂炭生灵。”迦罗延继续说道。
正当众人在叹息时,女修突然问道:“大人,刚才您说到云沐对林容真前辈有着似是而非、朦朦胧胧的爱慕之情。我们是要利用他这一点吗?”女修疑惑的看着迦罗延,“可是,应该怎么做呢?”
迦罗延思考了片刻,说道:“我只是有一个初步的想法,至于是否能够成功。需要我们亲自去证明。”
女丑非常疑惑,也许是对于林容真不是特别了解,也许是还没跟上众人的思路,说道:“云沐将军虽然对林容真前辈有爱慕之意,但同时也对昊风是绝对的忠诚。我们要想单独利用任何一点都是相当困难的呀。”
“这确实也是事实,昊风在云沐加冠之年将他带到苍梧,逐渐培养成如今的战神。昊风对于云沐而言,除了有知遇之恩,在另一个意义上也是和林容真一样的,相当于是他半个老师,虽然他们年龄相仿。”女祭说道,“大人有何妙计,能够离间昊风与云沐呢?”
“你们讲的确实有道理,不过……”迦罗延道,“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从梦泽帝国内部下手了。”
迦罗延继续说道:“要想让梦泽帝国从内部分崩离析,就必须先分离他的整个关系网,云沐便是这关系网的网眼。”
“咦。云沐将军虽然权位较高,但终归只是个护国将军,况且乌木田也是护国将军。更上还有东宫博和昊风,为何偏偏是云沐将军。”女丑问道。
“因为云沐是唯一一个与我们有联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尚未被贪婪和功利腐蚀的人。”迦罗延说道……
苍梧城,宫墙外,云沐走在喧闹的街市上。已经很晚了,星光月辉洒在街道两侧的屋顶上。初秋的风不应该是这么冷的,但却吹得云沐凉透了心。漫无目的地走着,却听见远远的有人在吟唱着那首熟悉的歌谣。
天!
休使圆蟾照客眠。
人何在?
桂影自婵娟。
这首《苍梧谣》,在云沐第一次离开肃慎,孤身一人随昊风来到苍梧的时候就听过。清冷的月光照的第一次离开肃慎的云沐难以入眠,面对满月,却不能与她共赏,她一个人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孤单呢。想必那月宫中应是只有桂树的斑斑驳驳,无人赏看。最后,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黯然神伤,林容真已经离开了六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代替她的位置。
沉思中,云沐并未发现身后有人跟踪自己。等到那人靠近,冰冷的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云沐少有的如此出神,几乎从未有人能够如此轻易的靠近云沐,并予其威胁。
“阁下是?”虽然被利剑胁迫,但云沐依然从容淡定。
“哈哈哈。”那人大笑起来,“别人都说战神云沐向来无所畏惧。剑都架在脖子上了,还能如此从容,真勇士也!”
云沐并未理会他的夸赞,只是再一次问道:“你是谁,有什么目的?”这次发问有些恼怒了。
只见那人收起了手中的剑,也许是感觉到了云沐渐渐发出的些许杀气。
“我是苍梧郡龙圩县兵马指挥,我叫明尧。”那人顿了顿说道,“同时,我也是一个空桑人。”
云沐有些惊讶:“空桑人?”
明尧道:“虽然只是区区七品,但是空桑人能混进梦泽帝国做官,让云沐将军很惊讶吧。”
云沐没有说话,明尧继续说道:“今天冒昧造访,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云沐将军。”
云沐听说有事要告诉自己,不由得疑惑起来,“什么事情?”
明尧道:“是一件……关于令师的,重要的事情。”
听到这里,云沐不禁激动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师父的!到底什么事!快说!”
明尧心想云沐的表现已然是上当了,没想到迦罗延的猜想果然不错。在云沐心里,不论是昊风还是庚泽,都不能从根本上与林容真作比较。林容真对于云沐来说,就是一个不可磨灭的存在,一种精神上的意志力,已经与云沐的灵魂交融在了一起。
云沐抓着明尧的衣角,道:“快说。”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
见云沐越来越激动,明尧继续说道:“令师可是剑圣林容真。”
云沐回答道:“正是!你知道些什么?”
“人称仙女的林容真前辈,生前收了你为徒,将毕生绝学传授于你,教你人生哲理。”明尧说道,“不过,你可知前辈为何而死。”
云沐渐渐冷静下来,放下了抓住明尧衣角的手,道:“师父她……师父她老人家不是病逝的吗。”
“病逝?”明尧道“如果仅仅是疾病,根本不可能让前辈丧命。林容真前辈年近天命还能保持年轻容貌,这离不开她精妙的养生之法,所以,根本不可能是病逝的。”
云沐一听,突然一惊,心想师父确实一直坚持着一套精妙的养生之法,不论是外在的容貌,还是内在的精气神都完全不像是一个几近天命的人。虽然曾经怀疑过师父的真正死因,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便也没再深究,如今听到明尧再次提起,不由得更怀疑师父当年为何而死。
“那你说说,我师父是为何而死。”云沐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害怕,不知道是在害怕死因太过离奇,还是害怕明尧会讲出一个惊天的秘密。
“是因为你!”明尧指着云沐说道。
云沐虽然料到明尧会讲出一个惊人的结果,但还是浑身一震。对于这样一个原因,云沐完全不能接受,于是怒吼道:“怎么可能!你不要乱说!师父她……”
还没等云沐说完,明尧便打断了他,说道:“对!相信你也多少能感觉得到,林容真前辈其实是了解你对她的片片爱慕之情。而她呢,貌似也想在你身上找到些许当年那个恋人的身影。”
云沐安静地听着,明尧继续说道:“不过,当你决定去苍梧,在昊风手下做事的时候,前辈的心态就变了。”明尧顿了顿,认真的看着云沐,“前辈只见过昊风一面,却已经看破了他这个人。前辈料定昊风必然会给大荒世界带来灾难,而你,却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前辈一生嫉恶如仇,知道自己只要还活着,有朝一日,一定会与之为敌。到时候你就会为难。”
云沐从未想到过如此深远,虽然是明尧自己的推断,但是却让云沐内心为止震撼。明尧的话还没说完,云沐已经心生愧疚之情。云沐一生坦坦荡荡,唯独情感却能轻易左右云沐的心。
“与此同时,前辈认清了你并不是当年的他,虽然溺爱你,但那并不是真正的爱情。林容真前辈一生恣意恩仇,而你却是她一辈子的心结。前辈纠结万分,不想被今后的各种麻烦困扰,对曾经的爱人的思念也愈发的深厚,最终服下了剧毒。对你,只是说得了重病。”明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云沐越听越难受,原本以为师父真的是病逝,而如今,好似就像明尧说的那样,愈发的觉得师父的死是自己造成的。云沐对林容真的爱已经深得不可估量,恰似九天银河,不见尽头。而今被人说自己害死了心爱的人,云沐心中的感受不可言喻。
“将军好好想想吧,是否对得起前辈对你的抚养,甚至是那么一丝的爱恋。”明尧最后说道,“如今昊风暴虐专政,为了扩张疆域,充盈国库,丝毫不顾苍生社稷。这样的君王,是否值得将军继续为他卖命。”
这样,计划就得逞了吧,明尧心想着。于是,纵身跃走,眨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留下依然孤身一人的云沐,在月光下独自黯然神伤。
云沐本想追上去,继续追问些东西,无奈明尧的轻功虽然不敢说举世无双,但至少在梦泽帝国,可以确定,是无人能及的。云沐只好作罢。
六合阁内,方才还在于云沐讲谈的明尧,已然坐在了阁楼内的密室之中。
“迦罗延大人,我已经照您吩咐的,告诉了云沐。想必现在,云沐正在纠结中。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认清时势,与昊风反目,与梦泽帝国抗衡。”明尧道。
“没想到迦罗延大人还留了一手,帝国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位大人存在。”女修惊讶的说道。
“明尧是我等归顺昊风之时,我带到苍梧来的。明尧原本是沧岚王朝的将军,如今屈居梦泽帝国的七品兵马指挥。”迦罗延说道,“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够隐蔽他的身份。”
屋外,皎冷的月光笼罩着整个宫城,使人心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