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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下车!”“全部下车!”火车缓慢直至停止的过程中,这一列人围绕这列车散开,用皮靴将车厢踢得“砰砰”响,狼狗分外起劲地狂吠,叫声嘹亮似要刺穿耳朵。
门被“唰”地一下拉开,一个军人上来将车门口的中年男子拽下车,那人一个趔趄没有站稳,直接跌倒在地上,那军人也不管,上来又拉一个人,冲着车厢内吼道:“都聋啦?下车下车!”那被拉着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看似圆滑的商人,冲着他“长官,我上南京走亲戚去的。”说着还想从裤兜里掏烟,烟盒只露了一个角,便整个人被那军人掼在地下,“哼,上南京!抓的就是你这样上的南京人。”我的心一提。
于鸿替我俩挡了挡,也被拉了下去,乘着这个档口,我自觉地扶着小艾姐走了下去,那军人饶是见我们已经自觉听话了,还是不耐烦地推搡了小艾姐。
车厢里的人不情不愿地被掏了出来,站在旷野里,日落后的荒原风大,吹得人透不过气来。我沿着铁轨向前看,发现远处似有明灯,在黑暗中闪烁。
一个看似领头的揪了揪一个十五六岁少年郎的领子,“还跑什么跑,我看,参军了正好!”
心里细细数了下,也就八个人的小队,却把整列火车近五六百人给圈在铁轨旁的空地上。
这才发现,刚才勉强塞进座位底下的行李还在车上。再看小艾姐,她咬着唇,死死盯着一个牵着狼狗在车上巡视的人。另一个人跳上车,“还看什么看,全丢出去。”
我声都不敢吱一声,心说这行李丢下来,莫不是这趟车不开了?
“全部给我沿着铁轨往回走,从哪儿来还给我回哪儿去。”
“哎?我们买了票的。”这下车上的一众乘客不依了,先前只当是搜查行李,想着情况特殊,也就不多啰嗦,这口气忍了,谁知竟是这样的。
“我说了,滚回去!”那领头的一脚踢在车门上,却镇不住炸开锅的人群,有胆子大的直往车上冲,“砰”一声震天响。领头的拔出腰里的手枪,对地就是一枪,“哪个不要命的?这个火车我们用来运兵的。”
骚乱的人群都惧了,安静地往后退了退。
“长官,我家老太太去了,我要赶去洛阳奔丧的。”还是那个圆滑的商人,这回换一个伎俩--装可怜,终于把香烟成功的掏了出来,还给那开枪的点着了。果然一声长官,一支烟就能够收买,“你顺着铁轨继续走吧,过了前面那个卡子,随你干什么去。”那领头的用点燃的香烟点点远处那隐约的光亮之处。我和小艾姐对视一眼,天无绝人之路,这帮子人只是征用火车,并不管车上旅人的去处。
那边车厢里,行李被一件件掷在地上,人群蜂拥上去抢自己的包,小艾姐在耳边叮嘱,“当心我那灰色的小袋子,旁的都无妨。”
既是人人都哄了上去,我们也只得往里头凑,免得别人乘乱多拿了、又或是眼花拿错了。那灰色的小袋子与我的小藤箱靠到很紧,样子不起眼,我急急搬到一边,四下一看没人注意我,便把袋子塞进藤箱,搬到小艾姐边上,拍拍箱子示意她,她放心地点点头。
火车轰隆隆地往回开走,留下我们这一帮子人。人群里有人道,往回走有几里有个镇子,正好今夜歇下,再做打算;往前走,即使过了那卡子,外头还是茫茫一片荒原,下一个村镇在几十里开外,于是大部分人都朝着火车开走的方向赶路,我们默不作声,都瞧着小艾姐,她低声道一句:“继续走,别回头!”我们也无多话。
“那布袋子里有什么?”我不放心地询问。
“一些文件。”答得甚是干脆,没有告诉我实情的意思,“不能让他们搜到,熬过那个卡子就好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若那道卡子便是分界,定没那么容易就放我们过去。“那袋子能不能丢掉?”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藏起来呢?”
小艾姐怔了怔,从我手里抢过箱子,掷在地上,“你们继续走,我拿点东西,有点冷。”她挥散了聚过来的同学,待他们都走出几步远,才打开藤箱,从袋子里拿出个什么物件,两手把玩几下,转眼就不见了,我都来不及细看。她又将袋子里其余的东西取出,都是书信。
“你的家书呢?”她抬头问我。我急忙身上的背包里取出一叠示意她。
“混在一起。”
我将两叠书信混到一起,又塞进包里,心直砰砰跳,若是有个意外,我也是逃不了干系的了。
那灯光慢慢变近,变大,终于看到那个哨卡,就设在一道铁路桥头,两旁都用带刺的铁栅栏挡着,只留铁轨和两侧够汽车通行的距离,铁栅栏的口子上站着个哨兵,旁坐立一只狼狗,凶狠地盯着眼前的活物。稍近一点,一个大木屋,门前一张桌子,两个军人立在边上忙忙碌碌。
小艾姐叫了于鸿,“你悄悄地和他们一个个说,一会儿谁有什么动静,其余人只管往前走,别靠近,大伙儿明天早上白马镇镇中心的祠堂集合点人数。”于鸿迟疑地瞥了我几眼,点点头。
幸而不只有我们一行人决定今晚就过卡,我们的前前后后还有几十个旅人,我们又和进站般打散了走。
这次的检查很是严格,过往的人将行李全摊在那桌子上,两个军人细细查看每件行李,细致得连衣物都捏按过去,深怕藏着些什么。
终于轮到我,将藤箱打开,稍稍迟疑,将身上的包也摊在桌上,果不其然,信件像雪花般被倾在桌上,那军人也是仔细,展了几封来看,恰好都是冷琮写给我的,看着无趣,正打算让我装回去,下一封便是我没见过的,他看到个不同寄信人的,又来了兴致,我紧张地咬了咬唇,小艾姐捏了捏我的手腕。他打开一看,脸上波澜不惊,却用手指捻了捻信纸,又凑上去闻了闻,狐疑地扫了我一眼,“这是你什么人写给你的?”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那木屋里窜出来个人,对着我热情地叫道:“王小姐,你终于到这儿了,吴将军让我候着呢。”借着木屋檐下一个耀眼的灯泡,我看清来人竟是常中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