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康熙二十三年的新年到了,对胤禛来说,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新年。
在这一年的年前,胤禛初次认识了静兰,也初次知道了额娘前世的过往。还与额娘之间互相说了自己的秘密,让彼此的感情更上一层。但也是这一年,过了年自己就六岁了,按祖制,自己是要独自搬到阿哥所去生活的,再也不能和额娘住在一个宫殿了。
大年三十这天,天还在飞飞扬扬的飘着雪花,那雪花片是二十一世纪不多见到的,是真正的鹅毛大雪。一大早起来,佟佳嫣先督促着胤禛和自己一起喝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在偏殿烧了一晚上的银丝炭炭火盆里,红红的火烧得旺旺的,静兰抱着胤禛将手和脚在火上烤的暖暖的,围上厚厚的羊毛围巾,给儿子和自己带上闲暇时自己针织的手套,打扮的像个小毛熊一样后,所有的穿着都是满满的红色,透露出浓浓的过年喜气。静兰带着儿子坐上步撵缓缓地向慈宁宫行去,这样冷的天气本应该窝在自己的宫中,品着热茶,欣赏着窗外白雪皑皑,红梅绽放的。但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
新年的第一天就在慈宁宫中的一片请安声中到来。佟佳嫣和胤禛拿着手中老祖宗给的红包规矩的坐在老祖宗身边。想着这位历史上迷案重重的太皇太后,佟佳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自自己进宫以来,这位就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当然她对其他的嫔妃也没有多热情,眼里基本上是没有后宫妃子们的存在的。连在皇上面前遮掩一下都不需要。对皇子皇孙们大多数也就面子上的功夫罢了,唯一对太子宠溺有加,犹记得那是康熙十九年的时候,乌雅氏德嫔再次怀孕生下六阿哥,刚刚满月,皇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看着孩子可爱就大笔一挥,给起了个全宫里人都讳莫如深的“胤诈”的名字。佟佳嫣是早就知道这位六阿哥是叫胤诈,所以并不吃惊,但除了乌雅氏德嫔的眼中惊喜一闪而过,其他人包括当时在场的这位老祖中在内眼中都出现了一丝惊异和不赞同。那之后,小小的胤诈就经常大病小病不断。佟佳嫣冷眼旁观这些年,这是绝对有这位老祖宗的手笔,即使不是她直接做的,但她绝对是知情者。
从那之后,佟佳嫣对慈宁宫更加恭敬小心了,平时在外人面前也尽量的将胤禛的存在感降低,特别是在太子和太皇太后也在场的场合下,都保持着让胤禛低调再低调,对待太子的态度上也更加亲贴有礼。这样的做法明显的让这位老祖宗满意了。
“皇帝啊,太子呢,今儿个怎么不见太子,这么冷的天,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都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冻着了。苏嘛你亲自跑一趟毓庆宫吧,看那孩子怎么了,不要冷着了,晚上还有祭祀宗庙要参加呢,可不能出什么披露。”佟佳嫣正想着呢,就听到老祖宗对皇上的说起了太子。
“好了,安也请了,今儿个事情多,天气雪也下的大,哀家别的也不说什么了,你们都自个儿回自个儿的宫里去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老祖宗看着殿里姹紫嫣红的一大群嫔妃们,神色淡淡的说道。“皇帝你要照顾好自个儿,衣服穿暖点儿,也去忙自己的事吧,老婆子这里你不用操心,有你苏嘛姑姑呢,她会照顾好哀家的。”
“那老祖宗也保重身子,孙儿就回御书房去了。皇贵妃和贵妃管理宫务,多注意宫中各处年节礼的供奉,特别是这大冷天的,各正主子们那里炭火不能短缺了,看奴才们有没有偷奸耍滑的,当然也不能苛刻了。好了,你们也都各回各宫吧。”康熙向老祖宗告了礼,又特意嘱咐了一下两位管理宫务的娘娘,就起驾回乾清宫了。
佟佳嫣带着胤禛也向太皇太后告辞会自己的景仁宫了。
吃过早膳,填饱了肚子,终于感觉没有那么涔到骨子里的冰冷感受了。佟佳嫣也开始忙活了,虽然祭祀祖宗自己这个皇贵妃没有资格参加,但胤禛确是要去的。而且到午时的时候其他低分位的妃子们按规矩是要来拜见自己这个皇贵妃娘娘的,宫里现在没有皇后,自己这个副后虽然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但也是要履行皇后的一些职责的。自己在妃子们来拜见的时候还要带着她们一起去坤宁宫的后殿给本朝历代的皇后主子们上香祭拜。之后还要单独拜见赫舍里孝诚仁皇后和钮钴禄氏孝昭仁皇后的神牌。在之后才是自己接受宫妃拜见的时候,这些烦烦索索的礼节,尽管已经做了好多年了,还是觉得
麻烦不习惯。再想起每次拜见自己的时候那一个个不怀好意,复杂难懂的眼神,暗藏讥讽的话语,佟佳嫣想想就心累。
外边的雪似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永和宫里,宫娥们在忙忙碌碌的做着事儿。主殿里,乌雅氏的宫中却是一片愁云惨淡,六阿哥自出生满月起就被太医诊出,先天胎里不足之症,整天里大病小病不断,药是吃着吃着眼看着就好了,隔几天不注意就又是头疼脑热的。乌雅氏自从六阿哥被赐名后更是将这个儿子疼的像眼珠子一样,每次生病都好一阵担心。这不本来眼看着要过年了,孩子身体一直好好的,还因为拿到皇阿玛亲自赏的文房四宝而高兴不已。德嫔乌雅氏也替儿子高兴,不但在这年关将近的时候身体眼看着好了,性格也开始活泼了,更的皇上的宠爱了。
但德嫔似乎高兴得有些早了,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今早一醒过来,乌雅氏就去儿子的房间看儿子是不是有冷到,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儿子,竟然小手小脚被冻的像冰一样,本来很厚实的小被子掉在了床底下。乌雅氏看的一阵着急,赶紧命奶娘进来,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吼,命她将儿子抱到自己的暖阁里来,伺候着灌姜汤,给暖手暖脚,这时也顾不得先惩罚没伺候好主子的奴才了,赶紧先让自己的陪嫁嬷嬷去请太医,又想到今儿个可是大过年的,宫里有忌讳一般是不延医请药的,不吉利。可看着儿子的样子,自己是真不放心,眼看着又到了该请安的时辰了,乌雅氏略一思索就派自己的贴身大宫女去慈宁宫亲自告了假,就说六阿哥病了,看看能不能破一回例,让皇上或者老祖宗发话给请个太医。
可注定了乌雅氏要失望了,老祖宗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大过年的生病,现在请太医也不吉利,就让德嫔不必忙其他的事了,在宫里好好的照顾六阿哥吧。”的话说出口,自己连向皇上诉苦的机会都没了。心也变得冰凉冰凉的,想想平时皇上对儿子的宠爱,又一阵不甘心。以前的温柔恭顺都仿佛一下子就不见了,眼中流露出丝丝怨毒的恨意,老不死的还有景仁宫佟佳嫣那个贱人,都见不得自己的胤诈好起来,早晚有一天,这后宫是我乌雅氏的天下,让你们看不起我包衣奴才的身份,哼,早晚有一天我要让这大清的天下掌握在只有包衣奴才出身的皇帝的手里!要让你们这儿些高高在上此时看不起我的人统统都匍匐在包衣奴才的脚下!
谁也没想到这乌雅氏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不,应该是说整个包衣世家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但这是事实,想这乌雅氏,长的吧,也就清秀有余,而艳丽不足,但她却懂得温柔小意,不动声色的讨好着上位者的心思。在宫中也没引起出了佟佳嫣之外的任何人的重视,就连佟佳嫣尽管知道这位历史上的孝恭仁皇后能笑到最后,必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但还是经常被她那一副笑盈盈善解人意的样子给惚的一愣一愣的。
再说此时的乌雅氏德嫔坐在儿子胤诈的小床前,想着自己进宫时家族和包衣世家悄悄地对自己寄予的希望,那每年递进宫来的数不清的打点的银子,还有自己在宫中几乎如鱼得水的人脉关系网,心里的信心更足了,只是到现在为止,自己和整个包衣世家寄予希望的六阿哥胤诈却依然体弱多病,自己一直怀疑自己的六阿哥是在刚出生不久后着了后宫争斗的道儿了,只是凭着自己的人脉竟然还查不出到底是谁。但依照今天老祖宗的态度来看,自己一下子醒悟过来了,难怪呢,自己都查不出的事情,除了上面的那几位还会有谁?自己竟然魔障了,这么简单的道理竟想了如此久才想清,一直猜测是哪个妃子甚至连景仁宫的那个贱人都怀疑了,却没想到竟然是她!也对,眼前的这位皇上主子可不是好糊弄的,后宫中谁敢明目张胆的向皇子出手?对付后宫的女人们这位主子可能会睁只眼闭只眼,但对自己的亲骨肉,他即使自己并不见得多喜爱,但决容不下被宫中女人随意算计。就连自己当年那件事如果不是那时正值皇上忙着三番的事,无暇顾及后宫,自己也绝不会那么顺利。
想到这里,乌雅氏几乎已经确定了,对自己的胤诈下手的绝对是太皇太后那个老女人,看看她平时对待太子的态度,再看看她平时对待自己胤诈的态度就知道,她一定是怕自己的儿子深受皇上的宠爱,将来可能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这才对自己儿子下手的,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