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北微微张口,本还想说些什么,那妇人却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院。
抚养君北的时间并不短,而且即使是养只狗也是有感情了的,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那妇人的身影看似冷漠,却饱含孤独。
君家上上下下,那妇人的夫君以及夫君的亲人们都在绝杀阁的杀手手下沦为了冤魂,而幸存下来的那些君家子弟们,要么是一些旁系,要么只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们。
那妇人觉得自己很可悲,她其实不过养育了君北五年,在君北三岁之前,一直都是被绝杀阁的人抚养的,而她也是绝杀阁的人,但她却是背叛了绝杀阁,也将绝杀阁阁主最重视的人给偷了出来。
小孩子很少有记得三岁之前的事,君北也同样。
她将君北偷出来完全是因为私心,因君北与她深爱的那个人长得堪称是一模一样。
夫君深爱她,所以即便她带回来一个小孩也不介意,她感动于夫君的宽容,五年下来,其乐融融,她都差点忘记了绝杀阁对于叛徒的处罚方式。
她还记得,那为首的杀手对她说的话,“如果只是你一个人背叛,也不至于让你的家遭受血洗,但你却把少主也给带了出来…”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杀手将她的夫君,夫君的亲人们,一个一个地斩杀。
惩罚叛徒最好的方式,便是虐心虐身,看着自己熟悉的一切被瓦解…这是绝杀阁最热衷的惩罚。
直到,南宫祁出现了。
所以她怎么可能将君北养育在身边?毕竟她那个深爱的人,此刻也只是留在心里的一个念想,而当夫君被杀死以后,她才意识到,她原来最爱的还是自己的夫君啊。
那妇人离开后,韩岑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去安慰安慰君北。
果然,当她踏入房间以后,君北的声音冷冷,“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
如果不是没有好感度降低的提醒,韩岑一定会以为君北现在愤世嫉俗,厌恶世人,而那世人中也包括她。
但毕竟没有好感度的提醒,所以她大着胆子走近君北,手放到了君北的头上。
君北不再做声,而她也没有出声,只是轻柔的摸着君北的头发。
眼看着尴尬癌快要发作,韩岑这才出声,“我刚出生,母亲就把我扔在了封疆城的城门口。”
君北没有回应,但一动不动的身体却表明他有在听。
“那时是冬天,如果不是封疆城的长老把我带回去,我就被冻死了。”
“父亲和我说,我当时那么小,他每次想到,如果我被放任不管的话,他就想把我的母亲掐死。”
“我被父亲带回来以后,父亲亲自抚养了我,但我知道,在他心里,还有一个人比我更重要一些。”
她没有再说话,因为她觉得她说的话已经够了,如果君北还是没什么反应的话,那她采取的这个策略只能是以失败告终了。
她的策略其实很简单,用一个简单的话就是“把你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虽然这话用在这里有些不对劲。但,一个和自己一样惨的人,会比较容易让人同病相怜一些。
“那个人是谁?”君北的嗓子干哑非常。
韩岑无谓的笑笑,“父亲深爱的那个人的女儿。”
而她的回答却是让两人重新陷入了沉默。君北在深思,而她则是无比紧张。
君北想着养母和他说的话,又想了想刚才韩岑与他说的。
养母和他说明了他的身份,他是绝杀阁的少主…一个多可悲的一个身份,而这次君家遭遇血洗的原因养母也同样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
这次血洗竟是因为他…而养母说,她此生最后悔的事情便是,把这个和她没什么关系,却给她的家人带来灭顶之灾的男孩带回来。
养母说,她带他回来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他长得和她深爱的人相像,而当他的养父被杀死以后,她才意识到,她深爱的人原来在不经意间已经被她的夫君代替。
韩岑会被他的养父抚养,兴许也是因为她长得和他深爱的女人长得像吧?
这么一想,他却是平衡了许多,只是心底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可抹去的失落。
君北一直不动声色,韩岑也不由得更紧张了,她只得向木木寻求帮助,“有没有什么容易哭出来的技能,但还得哭的好看,又得哭的有意境的那种。”
木木奸笑,“有三种款式,楚楚可怜型,梨花带雨型,情感爆发型。”
韩岑无语了,“需要多少积分?”
“不贵不贵。”生怕宿主后悔似的,木木紧接着说道,“一个技能五十积分罢了。”
韩岑却是恨想一脚踹死木木,“那敢问,小木木?一个任务完成会得多少积分?”
木木嘿嘿地笑,“任务评分多少,积分便可以得多少,任务满分是一百哟。”
这特么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她还没完成任务呢,就已经欠了一百积分了,哪敢再买什么所谓的“哭”的技能,更何况那些技能没什么卵用!
木木无语的翻着白眼,这宿主太小气了,那些技能很有用的好不好!但是,真的很贵吗?她默默地掰着手指。
且不说木木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韩岑地心思却不在它身上了。
兴许是觉得韩岑和自己同病相怜,君北别扭的开口,“你也别太伤心,你现在不是有养父吗,即使在他心里你没有那个人重要,但…”
韩岑现在只想狠狠地笑一笑,随后她便开始反省自己,是她把自己说的太惨了吗?居然让男主反过来安慰自己了?
她故作无所谓,“风雨之后才能见彩虹,而且我对我母亲也没什么印象了,我父亲现在对我也很好啊,人不能太贪心。”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的声音表明了自己的踌躇之情,“我可以把父亲分给你一半。”
被她的话逗笑,君北将自己的失落掩饰好,“你的父亲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他的话音刚落,南宫祁便踏了进来,“你们在谈什么,什么父亲不父亲的?”
韩岑被吓到了…她没有装,她是真的没有察觉到南宫祁的动静。
看到女儿的神色,南宫祁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他女儿怎么那副样子?他很可怕吗…随后他又瞥见床上的君北,“小后生,愿不愿意和叔叔一起走?”
听到南宫祁的声音,韩岑和君北都一副被惊到的样子,而南宫祁更是豪爽的笑笑,再次道,“小后生,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