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孟二当家依然满身疲惫,来不及拍掉身上的碎雪。他疑惑地看着匆匆闯进来的韩总官,仿佛没有听清刚才的话。
“二当家,我是说,金城那边有急讯,……”韩总官有些胆怯地重复道。是的,二当家每天与羊倌一起放羊,卧雪踏冰,此刻刚刚回来,本不该跟他说这些事。
孟二当家打断他的话,皱眉道:“李寨主被重创,是守护神派人来报的?”
“是的。”
“那人呢?叫他进来。”二当家使劲一跺脚,震落布靴上的冰渣。他的脸冻得通红,头戴毛绒大帽,跟寨子里的羊倌一样打扮。任谁也想不到他就是赫赫大名的“大漠血豹”。
韩总官悄然出去,换进来一个脸色苍白的黄衣男子。天气寒冷,北风凛冽,这汉子脸上却尚有汗迹未干。二当家一眼瞥见他腰际的乌鞘宝剑,心里已知底细,点头道:“你先坐。”
黄衣人一屁股坐倒在面前的虎皮大椅上,吃力地说:“有一股邪恶至极的人物,正悄然向金城分坛渗透;李寨主重创堪危。特此禀报二当家。”
“你是飞龙剑张浩?刘景涛现在何处?”二当家此时才拂去身上的雪粒,脱去毛绒大帽,紧紧腰带,顺手提过墙脚黑布缠绕的长枪。他已准备立刻出发。
张浩深吸一口气,微微坐直身子,答道:“我是张浩。刘坛主亲镇分坛,寸步不敢离。但是,我担心……”张浩皱皱眉,没有说下去。
二当家眉头却舒展开来,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意,说道:“有守护神刘景涛在,分坛不会有大风险。李寨主受伤的事,是听谁所说?”
黄衣人肃然答道:“守护神固然可靠,但这次来的人物,也许……也许便是鬼门中人。”
两人不由一阵沉默。半响,黄衣人接着道:“李寨主身子虚弱,脸白如纸,乃是我亲眼所见。”
二当家见一向以机灵诙谐闻名的飞龙剑,今日却神情肃然,知道事情迫急。
“在哪里?”
“前些日子,城里传闻:两个白衣青年身怀鱼肠宝剑,向西北而来,将过金城。我四处寻觅消息,得知确有此事。那两人一出现,就被坛里的兄弟盯梢。我前去探视情况,竟发现觊觎宝剑之人,已然成群结队。这些人多是莫测高深的武林高手,我认得几个马帮贼人;还有一个假扮的和尚,武功绝不在我之下;还有一个十分可疑的车夫,举止怪异,目隐精光,但我实在看不清他的底细。而那两个青年公子,好像一点也没有觉察。——事有蹊跷。我于是也悄然跟随,静观其变。一直到戈壁深处,暗中尾随之人,相互牵制,竟没有一个人轻率行事。
一天夜里刮大风,我忽然发现一个面色煞白的人,骑着一匹大宛良驹迎风奔驰,单薄的背影十分像李寨主。我暗中追上去,细看之下,吓了我一跳。这人竟然真是李寨主。他双眼无光,神态疲惫,尤其那脸色,——简直像个死人。我急忙上前。李寨主见是我,便嘶哑着嗓子说:‘你速去雪寨报信,就说金城分坛有危险,让二当家火速救援。’我不敢多说话。李寨主在我就要走的时候,又叮嘱道:‘嗯,可能是鬼门中人来了。’
我吓出一身冷汗,马不停蹄赶到这里。已经三天了,二当家,我怕李寨主和刘坛主会有危险。”
张浩心急如焚,但说话时仍然有急有缓,条理分明。二当家颔首赞许道:“那么,咱们立刻出发!”又转头向门外呼道:“韩总官!”
韩总官恭恭敬敬进来,说道:“二当家有何吩咐?”
二当家已经抄起长枪,向门口走去,一边说道:“你主持这里的一切。一丝也不要乱。”说话时,张浩跟着出去了。韩总官对二当家敬爱有加,两人之间已有默契,不需要多交谈。
“二当家放心,这里一丝也不会乱。”韩总官温和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