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个透澈的澡,我舒服地腻在床上有些不想动了。
“莫竹,你好没呀?还要大家都等你一个人不成?”门外传来砚儿没好气地叫嚷。
对这个半大的孩子,我的感觉就是他怕我抢了他家少爷对他的依赖。虽然我在大家眼里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可在我心里,只有静姨的年纪与我的心理年龄相仿。我可是把前世今生的年纪加在了一起,可碍于现实,我也只能尽量做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了。而且,还要是个不谙世事的山娃子,这样才能很好地保护自己吧?
穿上爹新给我做的衣服,我的心情又好沉重。叹口气,日子还要过滴,我的身世也是要弄明白滴,虽然我并不在乎能得到什么。我与爹的想法完全不一样,能躲一辈子吗?那怎么可能。别的不说,静姨与这位离少就不见得真是因经商才路过我们这座山。他们言语间的暗语,以为我听不懂,可我能觉察出不对劲来。可爹呀,你是不是也没跟竹儿说实话呀?我们这个莫,应该是那个墨吧?不然,墨离与你那么相似的眼也太巧合了吧?
整理好心情,我晃出了门。砚儿早就不耐地走了,我也不用看他的白眼了。
来到大厅,边下楼梯边低头看去,见墨离正对着我抬眼相望。冲他挤了下眼,果然见到他有些惊艳的眼转向别处。小样儿,虽然我外表年轻不大,你那点儿波动也逃不出我的眼去。
有些雀跃地冲向静姨,紧挨着坐在她身边。“静姨,有什么好吃的?”
“就知道吃,”她的表情有些怪异,看了眼对面的墨离,那眼神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快吃呀,你。”又对墨离说:“离少,这孩子洗干净了,倒还入眼吧?”
我才抓着一只鸡腿塞进嘴里,听她这么问,自然而然地抬眼向墨离看去。果然见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嘴上,打了个转儿就走了。
“呃,咳,还好。”他低眼认真地吃起饭来。
砚儿与我们一桌,见他家少爷这样,又狠狠地睕了我一眼。
我自然不愿总被他这样对待,于是笑嘻嘻地问:“砚儿,你的眼睛进了沙吗?不然,怎么总翻楞着?”
他一听,脸立刻涨得通红,低声哼了一下。
静姨轻笑一声,而墨离则正色地对砚儿说:“砚儿以后就把小竹当成我好了。我吃什么,他吃什么。一会儿去给他买几套衣服,按我的标准。”
“少爷!”砚儿瞪圆了眼,张着大嘴跟傻了似的。
“小竹为了出门方便才男扮女装的,如今跟了我,自然要换回男装了。”墨离根本不抬眼看我,自顾自地说道。
静姨忽地笑道:“就是,就是,小竹是得换回男装了。”
我一脸疑问地看向她,不明白她在第一次见我时就叫我小妹妹的,怎么现在……?
桌下的手被静姨抓了一把,我噘了噘嘴,心想:这样也好,他们如此做,自然应是出于保护我的目的吧?看得出,就算墨离不待见我,可静姨的眼里还是很看重我的。
虽然砚儿吃上几口就白上我一眼,我的心情还是很愉悦的。一只鸡腿,我吃上两口就偷偷顺下去,莫白准确无误地一口叨走,不一会儿就能听见它咬着骨头的咔咔声。
我悄悄撩眼看了看墨离,见他好像没听见似的,专注地吃着自己那份饭,于是又一块排骨不见了。再然后,我向肉食进攻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砚儿这小子忍不住了。
“喂,就是少爷不好意思提醒你,你也有个自觉吧?差不多就行了,你看看,盘里带肉的都被你夹走了。你吃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少爷养着你那条狗?”
先观察了一下墨离,见他扫了砚儿一眼,眉头轻皱,于是我开口了。
“砚儿,我知道你是有些嫉妒少爷对我好,可我没抢你面前盘里的菜不是?再说了,莫白跟我是一家人呐,它若是吃不饱,万一半夜里犯起饿来咬死店家的鸡呀鸭呀什么的,丢脸的可是咱家少爷。人家虽然不见得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让咱们家赔钱,可咱们走后,人家会说,你看这家人,以为多有钱呢,却连条狗都喂不饱。你看看,这不是因小失大了?总不能因为莫白吃不饱这点小事就让咱家的名声受辱不是?”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喝了口水,抽空瞄了墨离一眼。哟,他的眼里好像划过一丝笑意?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吧。”墨离轻轻放下碗筷起了身,“砚儿吃好就去成衣店吧。”
砚儿有些郁闷地应了一声。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晚饭要吃少嘛。丢给莫白最后一块排骨,跟静姨打过招呼,我乐颠地追着墨离上了楼。
一推门,就见他有些无措地站在床边扭头瞪着我,衣襟大开,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来。一叠干净的衣物整齐地放在床边。原来要洗澡吗?
“你做什么?”他闪躲着我的狼手,“小竹,别闹。”
我楚楚地说:“少爷,小竹伺候你洗澡呀。您说过不养闲人的,我在家也常给爹搓背的,干惯了的。”
“嗯?”他恍神间,我已经毛手毛脚地把他脱得只剩条底裤了。
哇,真是没看出来呀,他看着瘦,可身材还真是不错。虽说不是一疙瘩一块儿的,可也肌理精壮,看样子经常运动,不是个只知道赚钱的奸商。腹部一丝赘肉也没有,腰线迷人,我的手指一触,竟纠起六块腹肌来。果然没猜错,与爹那柔弱无骨的小身板是不一样的,有张力多了。
“你……你住手!”
突然的凌空让我有种失重的感觉,还没反应过来,小屁屁已经重重地砸在地上,疼得我哎呀一声大叫。
“小竹,你怎么让离少给丢出来了?”静姨有些幸灾乐祸的嗓音响在我耳边。
扭头一看,果然,她正憋笑憋得难过地蹲在我身边,一双眼闪得好龌龊。
她叫的小竹怎么有点儿奇怪,好像小主,是地方口音?
我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我怎么知道?好心好意地要服侍他洗澡,不领情也就罢了,直说嘛,犯得着把人丢出来?多没面子,是不是?不过就是看了一眼,摸了一下……”
“小竹,你进来!”屋里突然传出墨离有些愤愤的命令。
“看看,看看,这少爷脾气就是大!”我翻着眼,压低声音一脸同情地对静姨说:“真难为你们怎么服侍了这么多年?算了,谁让我人在屋檐下呢,哪能不低头……,进去了。”冲静姨摆了下手,爬起来,整理了下衣服,一本正经地推开门,又迈了进去,反手将门带上,插好。
“来了,来了,少爷可是要搓背?”扬声问着,侧耳听了听外面,好像有脚步声走开,还隐约听见几声轻笑。
好在我向来心大,这点儿尴尬不算什么。
转过身,正对上墨离那双怒目圆睁的眼,好像正对着我运着气呢……
挂上一脸的无奈,一脸的天真,一脸的委屈,小碎步地蹭到浴桶前,不敢与他对视,拿起浴巾小声问:“现在要搓背?”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答案,小心地抬眼看去,见他已经冷冷地盯着我了。小心肝一抖,“少爷~,小竹知错了。”
“哦?那说说吧,哪儿错了?”冷冷地抛出一句来,我却听出那一丝丝地宽恕。
“不该被少爷丢出去后叫的声太大,才把静姨引了来。又不该跟静姨实话实说,让少爷没面子。”我垂着头,一板一眼地说道。
“你!”他重重地呼吸了几下,“没了?”
心里暗笑,却抿着唇回道:“没了。若是少爷觉得哪儿认识得不深刻,告诉小竹,小竹一定改。爹常说,有过改之,无过加冕。”
“难道你……爹没教过你非礼勿视?”他气得声音有些颤抖了。
我没敢抬头,毕恭毕敬地说:“有。可小竹今天没非视勿视呀?”
“哦,在你眼里,什么才算得上非视勿视?”听不出来他现在心情如何了,这可就难回答了。
皱着眉头想了想,勉强回道:“上次扒二牛哥的裤子看到他的小蚕蛹,爹说是;有一天在玉米地里看到坠儿娘光着身子搂着村西头的鳏夫蔡氏在打架,回家问爹,爹也说是;村长家的倔驴有回骑在坠儿家的母驴身上,还咬它,爹也说是……”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听出他话里带丝好笑,我的心落了下来,抬头看去,果然,他脸色红润,眼含笑意。见我看他,又板上了。
“我说错了?”我禀着不耻下问的求学态度,“那您告诉我,我以后一定再也不犯了。”
他眼神一晃,沉吟了下,“算了,你一个小孩子,不懂也是正常。过来搓背吧,只是以后不许再帮别的男人脱衣服,也不许再给别的男人搓背了,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