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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生命的尾程

我用我的力气,推开了到达大汗的大门……,希望你们从这里继续寻找大汗。

——哥伦布

(一)

1503年初,哥伦布的船队离开维拉瓜海岸,在一个名叫贝伦的河畔抛锚。在这里,西班牙人找到了大量的黄金,这可是他们多年以来都求之不得的东西。岛上金矿砂在地表上面就能找到,所以只要不怕吃苦,用一双手就能够采集到黄金。

为了采集到更多的黄金,哥伦布决定让他的弟弟巴托洛梅带领80个人留在这里,建立一块小小的殖民地,“加莱加”号船也留在这里供他们使用。

这里的印第安人开始时对他们很友好,但见这些西班牙人在这里修建房屋,准备长住,他们的态度马上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准备对这伙入侵者发动一场大规模的进攻。但由于巴托洛梅防御工作做得好,印第安人才没能得逞。

等到巴托洛梅在贝伦建立的商站初具雏形时,河水退落得很厉害,以致船只都不能再通过沙洲了。此外,逆风也使哥伦布不能按原计划远航,他只能在离岸几英里的地方抛锚。

几天后,迭戈·特里斯坦奉哥伦布之命驾着小船沿河上行取水。当他们到达巴托洛梅建立的商站时,发现巴托洛梅正带领船员与印第安人进行着一场战斗。经过一番苦战,印第安人终于被击退。

特里斯坦等人继续驾着小船去追赶印第安人,但却不幸中了印第安人的埋伏。除了一个人侥幸逃出来之外,特里斯坦和船上的其他人都被杀了。

此后的8天,双方都僵持着。天气对停泊在外滩的船只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但没有一只小船能够顺利地通过浅滩。这一次,哥伦布作出了一个很明智的决定:考虑到巴托洛梅在没有人质的情况下被困在商站里已处于绝望境地,他询问有没有人愿意游水越过浅滩与商站取得联系。

哥伦布的话刚问完,佩德罗·德·列德斯马上自告奋勇地表示他愿意去。不久,列德斯就带回了巴托洛梅的紧急请求——请求哥伦布准许全体卫戍人员撤离商站,随船队一起返回西班牙。

哥伦布同意了巴托洛梅的请求。于是,孟德斯马上动手编制了一个木排,让商站中所有西班牙人携带大部分补给品和一切船具乘坐木排越过浅滩,“加莱加”号也随着贝伦商战一起抛弃了。

从这一次尝试开始,此后欧洲任何人想在这里建立殖民地都未能获得成功。

4月16日,“甲必丹”号、“维斯卡纳”和“圣地亚哥·德帕洛斯”号一起离开了贝伦,前往圣多明各。此时的这3艘船状况都不容乐观,船板被海水浸蚀,大部分已经腐烂,大量的凿船虫似乎要把它们完全吞噬。在3条船中,“维斯卡纳”号的情况最糟,最后也只能抛弃在贝伦港了。

5月1日,船队到达哥伦布命名的卡波·马莫里奥角(马布尔角),大概就是现在的莫斯基托斯角。在这里短暂停留后,又改向北方航行。在航行中,虽然船只能顺风鼓帆,但海流却常常迫使它们转向。

航行了10个昼夜后,船队经过了牙买加西北的小开曼岛。到了5月12日,他们才在古巴南部的一个名叫勃列顿的小岛停泊。哥伦布在第二次航行时,曾将这个小岛称为“女王的花园”。

但是,船上却“充满了一片饥饿和恐慌的气氛”,食物只剩下一些硬饼干、少量植物油和醋,船员们不分昼夜地用个唧筒排水,累得筋疲力尽。船只已经被大量的船蛆蛀坏,甚至眼看着就要沉了。

更严重的是,在这天晚上,他们又遭遇了一次暴风雨,导致一条船的锚链冲断,并撞在指挥船上。幸好指挥船上的船员把它和指挥船用绳索连在一起,才未被暴风雨击沉。

6月25日,两艘破旧的、水差不多已经齐甲板的破船驶入牙买加的圣安港停泊。哥伦布吩咐船员将两条船拖上岸并排搁置,并用支柱加固,保持龙骨平稳。船员们在甲板上用棕榈叶搭成棚子,作为住宅。在牙买加,哥伦布和他的船员们整整被困了一年。

在这里,统帅和大家几乎每天都在挨饿。印第安人的余粮本来有限,而他们对玻璃珠、针织花边和铜铃的需要已经降到零点。

直到1504年2月底的一天,突然一条小船在西班牙人的营房附近停泊。这是哥伦布等人在近一年的时间中看到的第一条帆船。

原来,这条船是奥万多派来调查哥伦布是否活着,以及他在干什么的。不过,这条船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哥伦布派出去寻找船只的孟德斯想尽一切办法,租到了一条救生船。

(二)

救星果然不久就到来了。孟德斯在圣多明各租到了一条小船,并将它开到了牙买加。1504年6月,哥伦布及其手下船员全部上船,并于29日动身前往伊斯帕尼奥拉岛,结束了他们在牙买加105天的困顿生活。

小船到达圣多明各后,哥伦布另外租了一条船,于9月12日启程返回西班牙。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的弟弟巴托洛梅、儿子弗兰多,以及22名船员。第四次西航的大部分幸存者都害怕返回西班牙的途中再次遭遇航行之险,因此都愿意留在圣多明各。

54天后,即1504年11月7日,哥伦布的航船抵达桑卢卡尔·德·巴拉米达。伟大的航行就这样结束了。包括被围困在牙买加的一年在内,哥伦布的第四次航行共历时两年半的时间。

在哥伦布的4次西航中,这次是发生事故和险遇最多的一次,也是给哥伦布带来失望最大的一次。他未能找到通往印度洋的海峡,因为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海峡;他报告发现了一个海峡,但却未能引起国王的注意;他找到了藏金丰富的维拉瓜地区,但这里却不能开发。

尽管如此,哥伦布还是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正如他在回到西班牙后不久,给儿子迭戈的信中写到的那样:

我尽其所能,以极大的热情和非常勤奋的精神为国王陛下服务,目的是想赢得地上天堂和其他更美好的东西。如果某些事情我未能做好,那是因为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办不到的,或者是超越我的知识和能力范围之外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天主上帝所要求于人们的只是他们的真心诚意,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当这次航行结束后,哥伦布的健康状况已经十分糟糕了。由于伤痛的折磨,他走路都非常困难,只能让人抬上驮轿,送往塞维利亚他的住所休养。

现在,哥伦布无法北上亲自去晋见国王和女王,但他却有急切地盼望着国王和女王的赐见,听取他的报告,这是远航归来的每一位船长都应该受到的起码的礼遇。

就在哥伦布焦急等待的同时,女王伊莎贝拉其实已重病卧床了。11月26日,伊莎贝拉女王与世长辞。哥伦布本来是希望伊莎贝拉女王能在她的遗嘱中“恢复他对印度群岛的所有权”,但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

女王的去世对哥伦布的精神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一直以来,伊莎贝拉女王都理解他所追求的事业,尊重他的权利,从不嘲笑他,也从不中伤他;但国王费迪南却总是将哥伦布当成一个大累赘,虽然也曾给予过哥伦布帮助,但那只是为了讨好女王。现在女王去世了,不会再有人帮助他,为他争取他应得的权益了。

无奈之下,哥伦布只好给在宫廷禁卫军中任职的长子迭戈写信,要他在费迪南国王身边的人中寻求帮助。他决心要得到1492年他与西班牙君主达成的协议中规定他应得的那些利益和荣誉。

迭戈尽心尽力地办了这件事,但仍然毫无结果;哥伦布又派他的弟弟巴托洛梅、儿子弗兰多和他的代理人卡瓦哈前往当时设在塞哥维亚的朝廷,与国王进行交涉,都依然没什么进展。

(三)

1505年5月,哥伦布的健康状况有了一些好转,他马上奉召北上塞哥维亚,晋见费迪南国王。国王显得很亲切,但有很坚决。他说,以前达成的一切协议纯属卡斯蒂利亚事务,由伊莎贝拉的遗嘱执行人负责处理。所以,他要求哥伦布等候王位继承人菲利普和胡安娜的到来。

但同时,国王也向哥伦布提出,如果哥伦布放弃自己的要求,他可以享有莱昂地区的领主统治权。哥伦布愤怒地拒绝了,他认为这是不光荣的。他希望得到一切,要么便一切都不要。结果,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不久,宫廷迁到了萨拉曼卡,后来又从那里迁到瓦利阿多里德。哥伦布不顾身体上的病痛,艰难得跟随着王室转移。一年很快就过去了,但他的事依然未能获得处理。

此时,哥伦布的关节炎已经日渐严重了。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公寓里,躺在床铺上。他相信公道必然胜利,因此在自己的遗嘱中规定:从自己的合法收入中提出若干作为遗赠款项,用于兴办公益事业,例如十字军远征的偿债基金,在伊斯帕尼奥拉岛建立教堂的基金。他觉得,他这样诚心地遗赠物品可以引起上帝的注意,从而又能感动国王,让他的遗嘱可以全部实现。

1506年4月底,胡安娜在菲利普的陪同下来到西班牙,要求继承她母亲的王位——卡斯蒂利亚王位。哥伦布听说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因为胡安娜以前曾在王宫中亲眼看到过哥伦布第一次远航“印度”凯旋归来后的盛况,所以现在他非常希望胡安娜能够保留她的母亲给他的一切权利。

可是哥伦布此时已经身染重病,他只好委托弟弟巴托洛梅去晋见胡安娜。当巴托洛梅奉命进宫时,死神已经逼近哥伦布了。

1506年5月19日,哥伦布口授了最后的遗嘱,确立唐·迭戈为唯一继承人,让所有的亲人,包括他未经合法婚姻生育的次子弗兰多和他的母亲贝特丽丝,以及他的两个弟弟,都能够受益。弗兰多继承了父亲的全部书籍,后来又将这些书籍连同他自己收藏的图书遗赠给塞维利亚教会,这也令一些带有哥伦布亲笔旁注的珍贵图书至今都保存在那里。

5月20日,哥伦布的病情突然恶化。哥伦布的两个儿子、小弟弟迭戈和几个亲密的朋友都守在床前。哥伦布静静地躺在巴利亚多利德家中的一间简陋的居室中,身上盖着白色的亚麻布,只有头部和放在布上那软弱无力的双手露在外面。

不久,牧师来了,然后举行了弥撒,作过祷告。哥伦布复述了上帝的最后一句话:

“父啊!我将我的灵魂交在你的手里。”

随即,这个欧洲伟大的航海家便溘然长逝,终年55岁。

哥伦布的生命是终结了,在历史长河中离我们也越来越远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某些自称是美洲“真正的”发现者销声匿迹了,而哥伦布的伟大成就却开始逐渐得到正确的认识和评价。

然而,历史真是嘲弄人!哥伦布至死都不知道他究竟完成了什么事业,他也坚持认为自己发现的是一大群岛屿,是中国的一个省和“另一个大陆”。至于“另一个大陆”到底有多大?那个大陆与亚洲之间有什么大洋?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现在,在哥伦布西航过程中所发现的“美洲”土地上,其各国人民都在他首次西航到达圣·萨尔瓦多岛的那一天举行庆祝活动,以庆祝他的伟大行为。而他的声名,更是因此而与世长存、久而弥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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