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路派出所的小李打来电话时,连秀正坐在马桶上打瞌睡。她便秘,厕所一上就是1个多小时。
昨晚因为新区的那套房子和魏保国又是一场恶战。这是离婚后魏保国第一次上门。一把鞋刷子不偏不正击中了他半秃的大脑门后又打翻了一个花瓶,飞了一地的碎屑,魏保国疼得叫骂不已,当看到连秀随手又拿起来一把小剃刀时,他立即夺门而逃。新区的房子是以儿子魏东的名义买下的,离婚前就说好了是留给魏东将来结婚时用的,现在魏保国竟然说要卖了给孩子当留学的费用。送儿子到国外留学还是他魏保国的主意,感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派出所的小李让连秀现在去所里领儿子魏东。昨晚凌晨一点,几个孩子潜入仪表厂仓库行窃,被厂里的保安发现,一向腿脚麻利的魏东大概啤酒喝多了,跳墙时竟一头栽了下来,不幸成了唯一的俘虏。
小李以前曾是魏保国的客户,结婚的房子是魏保国亲手给装修的。小李挺满意,后来又推荐给其他几个同事。魏保国还请他吃过饭,一来二往两家成了朋友。连秀想着派出所里有个熟人总归是好事,世道不太平,就怕有个万一,不想真让她料到。魏东中考刚结束,想让他放松几天,昨天故意没查他的岗,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竟闯出祸来。幸好昨晚小李值班,因为是学生又没偷走什么东西,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连秀一边气急败坏的问候魏东的爷爷奶奶,一边拿了车钥匙刚要出门,母亲的保姆小翠的电话就来了。
电话里小翠边说边哭,连秀先是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母亲又中风了,再听又不是那回事。她强压住火,听小翠哼哧半天才听出个大概意思,小翠在老家的哥哥出事了,明天就要买火车票回家。小翠是连秀乡下表姐的小闺女,初中毕业到省城投靠连秀,想找份工作。正好连父患病,小翠来连家当了一年保姆,连父去世后,母亲中过一次风,行动不便,平时身边得有个人照应。小翠就算正式留到连家了。一个月800,管吃管住。小翠老实勤快,就是有时候脑子一根筋,怎么掰都掰不过来。
小翠要是走了,谁来照顾进出靠轮椅的老太太。保姆不难找,能靠得住的保姆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连秀的发廊一天没人盯着伙计们就捣鬼,不可能一天到晚侯在母亲身边。她离婚后在小区门口开了个理发店,起初生意还不错,自从年初这条街上接连开了四五家发廊后生意大受影响,现在每天全凭左邻右舍的一些老客人勉强支撑着。她手下能干的伙计都快走光了。再这么下去,非关门不可。
事不迟疑,连秀立马开车赶到母亲住的老院。当着小翠的面,给乡下几个远房亲戚打个七八个电话,总算问清了来龙去脉。
小翠的哥嫂在县里用小巴拉客,因为和人家抢生意跟人家吵起来,哥哥脾气不好,上去一拳把对方打的口鼻出血。碰巧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找了个县公安局的熟人,二话不说,先给小翠的哥哥扣了起来。小翠的娘,也就是连秀的表姐一急之下高血压发作进了医院,人抢救过来了,现在正找人说哥哥的事情。连秀照原话又跟小翠谈了一晚上,说当下没人照顾老人,再等几天,等找到接手的保姆了你再走。可小翠就认准了明天非得回老家去不可,自己家出这么大事,她就是帮不上忙也得回家看看,什么时候回来说不清。连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说歹说才说服小翠这个周末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