楸立
我是早晨接到吉他六的电话的,他通知我老蔡来了。我和老蔡是高中同学,又是相当要好的朋友。见到老蔡感觉他明显比去年憔悴了,老蔡看到我俩二话没说眼圈就红了。
我问孩子现在病情怎样,老蔡说这一段很稳定,院方正在给联系上海专科医院。老蔡的儿子得了败血症,这种病折腾的是大人和钱,两年下来就把老蔡的家底弄了个精光。
吉他六将我拉到一边小声说,老蔡还缺不少银子,咱俩商量一下,是不是让同学们给凑点钱,
我寻思了会儿说,我在网上发个江湖救急,看有什么效果,个别要好的同学你去通知。
吉他六说行。
饭桌上老蔡说话略带些疲倦,他咳嗽了下说,我是真的不想麻烦大家,可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了,我这次回老家,就是把准备老家的房变卖出去。
一旁的吉他六突然拍了下桌子,把我和老蔡吓了一跳,吉他六有点眉飞色舞,对了呀!孩子这病可以去找老八,老八在首都医院那是专家呀!
我用眼使劲瞪吉他六,在桌子底下踢了他几脚,吉他六才回过味来,我们明显看到老蔡的眼神也有些不得劲。
老八上学时候在我们宿舍里年龄最小,这些年大家一直称呼他老八。高考时候班里分了一个三好学生的指标,本来是应该老八得的,老蔡在后边来个暗度陈仓,将老八指标给占去了,后来老八知道了和老蔡打了个不亦乐乎,直到现在两人都不通气。别说让他帮忙了,让他知道了不幸灾乐祸才怪。
我回到家在同学论坛里发出了为老蔡募捐的帖子。然后就寻思,真的要是老八伸出援手,那可比我们这些乌合之众起作用,通知他还是不通知?我就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最后,我咬了咬牙,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掏出手机就拨了老八的电话,
老八说,老大,有啥事这么晚打来?
我抬头看了看钟表,已经是深夜了。
我说,对不住,老八,有件事想和你说,咱们同学老蔡的儿子得了败血病……
我还想要说下去,电话那头的老八一听“老蔡”两字立刻变得非常敏感,用不客气的语调对我说,有事明天再说吧!
哗啦,电话就挂掉了。
我拿着手机这个不是滋味,心说老八这个鼠肚鸡肠的混蛋,明天再说,明天才不和你说呢。
我的帖子发出几天后,就陆续收到了各地同学的捐款,共计七万多块。我将这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告诉给老蔡,并说已经把钱汇到他的银行卡里了,老蔡在电话里也是无比激动。告诉我孩子已经顺利转院到上海专科医院治疗,上海方面还减免了许多费用,全国知名的几位专家都来会诊了。孩子现在正处于康复阶段。听到这些我真的为老蔡高兴。
国庆节,老蔡带着孩子回来了,孩子的脸上红扑扑的,已经与正常人无异。为了同学们多年的友情,也为了老蔡的儿子完全康复,我将天南地北的同学聚到了一起。
老蔡站到饭店大厅中央,眼噙泪水,对同学们说,我代表我的家人,给大家鞠个躬,我真的一万分地感谢大家,没有大家给我这么多的支持帮助,真的不知道会怎样。
老蔡说,还有件事我要说一下,我要感谢一名同学,他为了我做了很多、付出很多。
我以为老蔡说我,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老八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老蔡过去和老八拥抱在一起。然后老蔡说:大家都知道,在上学时候,我有些事情做得对不住老八,没想到在我有难之时,是老八帮我联系医院,亲自到上海联系专家沟通会诊。不计前嫌地帮助我,让我真的想不到,我真的很感动,我要对老八说声谢谢!
说完老蔡就给老八鞠躬。老八一把扶住他,哥呀,咱是同学是朋友呀!上学时候咱年轻不懂事,俗话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为了汶川为了玉树我们都会献上一颗爱心,更不用说曾经的同学旧友呢!
吉他六这时候抱着六弦琴颠颠地过来了,同学们!咱们合唱一首《永远是朋友》怎么样?
大家一起雀跃欢呼。
吉他六弹响吉他,我们双手拍打着节奏。
千里难寻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以诚相见心诚则灵,让我们从此是朋友,结识新朋友,不忘老朋友,多少新朋友,变成老朋友……
歌声传得很远很远,地上一群鸽子就扑棱棱地飞上了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