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过去几天,罗杰杳无音信,泰德警官因为大出血而生命垂危。
“没错,就是那个混蛋朝泰德警官开的枪。”莫里森在街上发表临时‘演讲’。他穿着正儿八经的警服,警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金色的光。
“泰德警官为人平和,向来爱戴地球同胞,以前在警察局里,就算遇到了一些顽固的罪犯他也会悉心开导。可罗杰这个恶棍居然朝他开枪,这绝对不能原谅。所以各位一旦发现了罗杰这个混蛋的蛛丝马迹,请务必告诉我们。我们绝对不能让这种人毒害社会。我们一定要将他绳之于法。”
莫里森说得‘义愤填膺’,底下的听众也霎时间热血沸腾。
“没错,罗杰杀死了艾比太太,现在又朝泰德警官开枪,太可恶了。这个人应该下地狱。”
“一定要把他找到,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天呐,他现在还在逍遥法外,那以后我们不是很危险吗?”
欧先生与欧太太也加入了制造恐慌的队伍当中。他们用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嘴脸成功挑起了无知群众内心的恐惧。
“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欧太太激愤的说,“只要有他在,我们就永远不能安享太平。”
“您亲眼看见他杀人了吗?您在现场吗?”人群里发出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这声音没有附和他们的言论也不赞同他们的观点,而是以质疑的态度提出反问。
人群朝声音看去,原来是学校里的老师,金色的普利人,也是罗杰的语文老师乔迪先生。
欧太太看着乔迪讪笑回答:“我当然没有看见,我也不在现场,但是,我相信警察。”
“警察也没有亲眼看见,他们只是猜测,更何况罗杰始终没有认罪,他的逃跑不过是为了保住性命,这何错之有?”乔迪振振有词的问。
欧太太脸色铁灰,不敢再出声。欺软怕硬是她的本质,趋炎附势是她的嘴脸。跟金色的普利人斗嘴在她看来是愚蠢的行为。她可以欺负甚至污蔑一个蓝眼睛的地球同胞,但绝对不会得罪一个金眼睛的普利人。
碍于乔迪是普利人,莫里森也不得不露出一副讨好似的表情:“现在是暑假,您不是应该在梦麦城里吗?您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来看看你们又准备给一个无辜的孩子强加怎样的罪名。”乔迪的声音坚定不移,他身上散发着所有地球人都畏惧的金色光芒。
但这些畏惧金色光芒的地球人仅限于欧太太与莫里森这样的角色。大多数地球人都厌恶金色的普利人。罗斯就是其中一个。
当乔迪站在他家门口的时候,罗斯假装没看见。他刚从外面回来,直接开门进入屋里。林恩跟罗文不在家。
“那个......”这种冷漠让乔迪无从适应,他还是呆呆站在原处,看着屋里倒水喝水的罗斯问,“你们有罗杰的消息了吗?”
罗斯砰的一声放下不锈钢杯子,瞪着乔迪:“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警察的走狗吗?”
“不,您误会了,我只是以一个老师的身份关心一下学生。”乔迪有些畏惧。
罗斯青筋暴起的模样让他畏惧。他当然知道这个家庭现在面临着怎样的困境,也知道罗斯一家人遭受着怎样的折磨。这件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家庭,都是致命的打击。
“哼,说得这样冠冕堂皇,我差点就相信你了。”罗斯很不客气,“如果你们普利人真有这么好心,我们地球人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别惺惺作态了,我已经受够了你们这些虚伪的面孔。”
乔迪无言以对。
“快滚,别让我看见你。”罗斯发恨的咆哮,“快离开我的门口,别污染我家的空气。”
乔迪离开的时候,在街上看见艾略特跟一个老头子说话。
“艾略特,刚刚跟你说话的老人是谁?”乔迪朝艾略特走近。
艾略特看见乔迪,先是满脸惊喜,然后又瞬间失落起来:“是罗杰之前的雇主。前一段时间罗杰一直帮他做事。现在罗杰出事了,他好像也很难受。”
“真是个好人。”乔迪忍不住朝老人离去的方向看了几眼。不过老人已经没入人潮,找不到了。
“艾略特,你拿着这些水果打算去哪里?”乔迪这才发现艾略特手里握着两个青色的苹果。苹果卖相不是很好,不过个头挺大。
“我爸爸让我去看看泰德警官。”
“泰德警官?”乔迪回忆了一下,“是那位押送罗杰,后来受伤的警.察吗?”
“没错,就是他。”
“我跟你一起去。”
泰德昏迷不醒,医生说是失血过多,要过几天才能有所好转。
医院虽然被称之为医院,但医疗设施很差,环境也糟糕透了。地上的垃圾,墙壁粉体的脱落都让这儿看上去不像医院。
医生的态度,护士的态度也参差不齐。有和颜悦色的,也有凶神恶煞的。生活如此艰难,艾略特对于这些已经见怪不怪。可乔迪却有一种大跌眼镜的直观感受。
“这儿真是医院吗?”乔迪小声的问艾略特,“你确定我们没有来错地方吗?这儿看上去更像精神病院。”
“这儿当然是医院。”艾略特很严肃的告诉乔迪,“这儿是达哈维唯一一个医院。还有,达哈维没有精神病院。”
“真是不可思议,你们的医疗条件居然这么恶劣。”乔迪虽然在达哈维的学校教课,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十万地球人的生命保障之地居然连梦麦城的精神病院都比不上。
梦麦城的一切都是好的,达哈维的一切当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乔迪很清楚这一点。可是,这儿是医院,这儿救死扶伤的地方。学校可以破败,但关系到生命的地方难道不应该庄严肃穆、干净整洁一些吗?
他们的日子,果然连狗都不如。现在乔迪已经很确定这一点。
梦麦城的宠物医院有好几家,那儿装潢高档、收费昂贵,各种设施也是一应俱全。相比之下,这儿简直就是废墟。
泰德跟另外五个病人同一个房间。房间不大,刚好可以容纳六张病房与一些活动的空隙。一个年轻的警察守在泰德的病床前。
乔迪的出现让整个房间都陷入了诡异的气氛。
其实一路走来,气氛就没有正常过。
“您好,我是学校的老师,我叫乔迪。”乔迪主动上前伸手要与年轻警察握手。
年轻警察显然被他的这一举动吓坏了。金色的普利人居然主动伸手,这算什么怪事?
他迟迟没有伸手,只是奇怪而又紧张的看着乔迪。艾略特把两个苹果放在泰德的枕头边上:“泰德先生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年轻警察这才从混乱思绪中回过神来:“哦,医生说或许需要几天时间。”
“那是不是说几天之后就可以还罗杰清白?”艾略特过于天真的问。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年轻警察很为难的回答,“罗杰,恐怕,再也清白不了了。”
乔迪已经收回悬在空中好一会儿的手,神情如艾略特一般惊讶:“难道你们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会判定一个人死罪吗?”
艾略特回头看他。
年轻警察却一脸愤然的回答:“这应该去问你们梦麦城至高无上的法官。”
语气完全没有莫里森一类的恭和。
乔迪再次无言以对。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艾略特跟乔迪的心情都大受打击。
艾略特长叹一口气,很是担忧的看着乔迪说:“乔迪老师,你觉得罗杰现在会在什么地方?他有东西吃吗?”
乔迪也叹一口气,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现在警察还没有抓到他。他那么聪明,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但愿如乔迪所言,生活在排污管道,吃着漂流在污水里的食物的罗杰能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