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我还小的时候,常听出门历练归来的师兄师姐们说,外面是一片山高水长杏花飘摇。我一直很想出去走走,为了获得历练的资格,便从小刻苦用功,暗器,兵器,都是常伴身侧的伙伴。
唐门的女子没有红妆。
十三岁那年,最疼我的师姐也到了历练的年纪,于是我陪她收拾包裹,还特地偷挖了师父藏在竹林第三棵竹子下的酒,惦记着让她拿着,预防路上渴了也好解解馋。
师姐对外面的江湖也同样充满了期待,这份对未知的喜悦和期待只能在我们年纪相仿的伙伴中偷偷传递,因为唐门没有很多的感情。所有人都带着面具,拥有的,不过是和面具一样能沁出的冷冽。
师姐指了指她梳妆台上的簪子,问我:“你喜欢这个吗?”
这是唐门女子及笄的时候要带的簪子,由孔雀的翎羽所装饰,我看着它,点了点头。
师姐走向梳妆台,拿起簪子,交到了我的手里。
“等你及笄的时候,师姐可能赶不回来了,这根簪子给你,希望等你真的成年的时候,你能带着。”
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个察觉在师姐走了以后我才发觉,师姐的想法是什么。
十八及笄。唐门弟子历练的惯例是三年,虽是惯例也是规定,为了防止唐门与外界发生冲突和不应该有的感情。
她不回来了。
她的江湖,她的故事,都注定是走出唐门之后的事情了。
师姐走后的第三年,陆续很多弟子都回来了,又有很多弟子都整装待发,只是这批回来的弟子脸上都没有了以往的笑容,带回来的消息,也让门主和长老沉默了很久很久。
第四年,唐门来了一个人。
他浑身都是伤痕。擅闯唐门者,轻功再高也躲不过唐门独有的机关暗器,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见门主。
那一年,师姐的房门挂了很久的白练。挂到了雨水都淋褪了它的颜色。
这座房子紧闭的门,关上了我年少所有的对师姐的记忆,我从小无父无母,唯有师姐和师父对我百般疼爱悉心抚育。
归来的弟子越来越少,几乎让门主决定下一年禁止历练弟子再出行,后来长老说服了一番,才决定从长计议。
第五年。我及笄。
这次历练的资格比往年,甚至以往都要少。当我和寥寥其他几个弟子站在门主面前的时候,门主只是沉默地看着我们,后说,外面江湖险恶,切记。
我走出唐门时,立刻就辞别了同来的伙伴。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秦止战。当年带来师姐死亡消息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