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逃了那么多回,早就不想着逃了。逃了,抓了,虐待了,到了最后,受苦受痛的还是自己。知道自己逃不了,也就死心了,死心了也就不想了。就像现在此刻若席暮城真的给她开了宫门,说放她自由,她也不见得真敢走出宫去了。
从前不敢怎样是因为顾虑着孟浮寂,顾虑着先皇遗留的那道圣旨,如今不敢怎样却是顾虑着孩子。这人呢,若是顾虑的东西太多,顾虑的事情太多,总是不好。不是心累的崩溃,就是人累的生不如死_甚是悲催,这两样苏洛离全遇上了。
幽幽檀香,缈缈烟魂。
苏洛离握着纸条看了许久,良久叹息,将手里的纸条舔上蜡烛的火焰,火苗暗了一下随即窜起,转眼便化成了小片的灰烬。
所有的痴望都死了,如今连带着痴望的纸条都不敢留着了。
席暮城从夜汤汤的寝宫里回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了。听说孩子的病情稳住了,听说夜汤汤亲自下了厨房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酒菜感谢席暮城的陪伴……一切虽都是听说,可席暮城回来时确实是酒气微熏的模样。
苏洛离正静静站在书桌前,手里拿了凌乱的奏章,正小心翼翼的归置着。席暮城踏进来,斜倚在门板上默默看着苏洛离,仿佛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又不是原来的样子。仿佛变漂亮了,仿佛高了些也瘦了些……又仿佛也变没了什么。索性兜兜转转,她还在身边。他突然觉得很是宽慰,就连从前对她做过的所有伤害的事情也都变得不重要起来。重要的是她在就好,恨着他也好,只要她在,只要她不离开,怎样都好!
席暮城想着想着突然扯起嘴来笑了笑,她听见笑声,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斜倚在门框上的他。她仿佛被他吓了一跳,抖了抖,手里的奏章七散八落的抖了一桌。
他笑的更得意了些,连眉角眼梢都带了喜色:“毛手毛脚的,还是从前的样子”他走进大殿,绕过冰冷的书桌,他走到她身后,轻轻的从身后抱住了她。感受到她慢慢僵硬的身体,他满不在乎的宠溺一笑:“我不在有没有好好的吃饭?”
火烧似的夕霞,被撕扯的破碎斑驳。斑驳的破碎里,苏洛离微微皱了眉,闻见席暮城身上一阵淡淡的幽香。那是夜汤汤身上的味道,妖媚而张扬的味道。即便沾染了一身的酒气,却依旧没能遮掩住那种气味。她想吐,可他却依旧紧紧搂着她问她好好吃饭了没有。
苏洛离将眉宇皱成了一团,她忍着吐意勉强的点了点头。
他仿佛笑了,他放开她,扳过她的身子将她转过来对着他。他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了一阵,直到苏洛离心里起了毛,他这才放开她的肩膀,握住她的手攥了攥。他低着脑袋,酝酿了许久才道:“阿离,欠人家的总要还的对不对?那时我中毒太深,昏迷不醒时,汤汤为了伺候我动了胎气甚至差点没了孩子,如今孩子虽然生下来了,但……”他叹息:“阿离我总要补偿他们对不对?”
他侧头,期待的盯着苏洛离。可苏洛离却看着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的脖领里,几个紫色的吻痕清晰的落在脖颈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