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对她说了这么多的话,第一次,她听他说了这么多的话。
一盛隆冬,万物皆凉。
苏洛离蹲在那里,手里的抹布顿在地上却再也动不了一下。有泪嘀嗒嘀嗒的落下来,落在手背上,却出奇的发烫。
席暮城蹲下来,蹙着眉看她:“苏洛离,这些年了我一直想问问你,当初是你惹了我的春水,你将我拉到了你的身边,你拼了命的护着我,你让我相信了爱情,我爱上了你,我对你动了情,我陪着你山盟海誓,我顶撞父皇告诉天下人今生我席暮城除了苏洛离谁也不娶。可你呢?可你苏洛离呢?你看着我为你动情你特自豪是不是?你看着我为你顶撞父皇,你特得意是不是?你诱惑我对你情根深种后转身就将我踹开了,你觉得特光荣是不是?”他伸手,冰冷的指抬起她的下巴,正好看进她的眸子里:“苏洛离,这些年了,你有没有内疚过?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有没有像我恨你般恨过你自己呢?嗯?”
冰冷的指温,透过皮肤一直凉进心里去。苏洛离低垂着眸,从他领边栩栩如生的红梅,到他淡漠疏离的眸子,她看着他,想笑,却怎样都笑不出来。心里酸胀的厉害,却怎样都说不出来。他的苦,压闷在心里,还能说出来宣泄一番,可她的苦压闷在心里,臭了,朽了,却只能烂在心里。
“没有话说么?苏洛离你不想说点什么吗?”他蹙着眉看她,等了好久,她只是怔怔的蹲在那里,他苦笑,起身,叹气,到底还是失望透了:“苏洛离,你信不信,我也会累的。我真的累了”
长长的台阶,席暮城一步步拾阶而上,身后拖地的长袍,被风吹起,哗啦啦作响。背景威严,皇袍华贵,可他的背影却消瘦伶仃的很。
苏洛离看着他的背影,两行清泪滑落,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不,不是说不出,而是不能说。
那天之后,大门四开的宣政殿里,却再也看不见了席暮城的身影。苏洛离每每偷偷地向里看去,翘着脖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可不管如何的偷看,抬眼能及的地方,却再也看不见那个静静默坐在案桌后的身影了。
苍烟来过几次宣政殿,看见她总是不屑。可几次之后,总见她偷偷摸摸的向宣政殿里看,天凉风烈,她总佝偻着身子瑟瑟发抖,有时干完活却拖拖拉拉的不肯回去,即便见着人,欲言又止,却总问不出口。苍烟看着她,心里虽讨厌她,却到底不忍,毕竟从小便认识的人了。
苍烟叹息,板着个脸往她身边走了走,还未靠近,苏洛离连忙将手里的抹布藏在了身后,弯膝行礼,语气卑微:“奴婢见过将军。”
本来一腔不屑的苍烟,被她这个动作弄的一愣,他不舒服的避开她的行礼:“你这是做什么,堂堂一个公……”称呼公主也没什么错,毕竟席暮城一直没有褫夺她的封号。可……此刻这样称呼她,总觉得别扭。他猛地顿住,尴尬的咳嗽了一下:“不要在看了,皇上最近伤寒,挪到里间去办公了”
苏洛离又向他行了行礼:“谢将军”转身离开,背影孤寂。
苍烟只觉得嗓子难受,冷哼一声,无名的烦躁:“自作孽不可活,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