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谷之后的楚心尘,直接便从武林榜第五十位开始挑战,直至后来的声名鹊起。受到了武林之中各方面的关注。
在一座宏大的屋子大堂内,里面有七八位中年人在商讨事物,以其中正上方坐着的人最为抢眼,短发,宽而厚的短眉,如夜鹰般的眼睛时不时的散发出精光,薄薄的嘴唇,长方脸,一身合体的武林劲装,显出了此人的能干。其身后的一块大匾赫然写着“武林盟”。
“启禀盟主,雁门分舵飞鸽传书”一个穿着手下衣服模样的人躬身在那位短发男人耳边轻声道。
此男子眼中精光一闪,“乘上”。
小厮递上飞鸽传书之后,静静躬身退下。
短发男子看了飞书之后,脑中思绪连连。在座的其他七人却也不知何。
“韩盟主,是何要事?”其中一位身穿锦袍,头戴官帽的微胖中年人问道。
如果被其他人看到,那还了得?世来武林和官府各自为政,你我进水不犯河水,何以今天却有那头戴官帽者一席?
“哦,周大人,小事而已”此人就是人称“人间阎罗”的韩非,此人做事,心狠手辣,只要有人惹了他,他定要将此人置于死地,甚至于要诛杀其九族。
此人何时冒出来外人不知晓,只是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江湖,而且武功极高。就像如今的楚心尘一样,挑战各地武林榜高手,可是能活着其刀下的人,寥寥无几。他和韩非的相同之处却也是,虽然挑战武林各路高手,却也从不进入武林榜。甚是奇怪。
别人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功法。只是能挡住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哼,姓楚的终于出来了。”韩非坐在高坐上,眼光爆闪连连。
“咻”的一声,一枚飞刀突然从外面直飞玄苦大师打坐之地。白光一闪,差之毫厘的从玄苦大师耳边飞过。“噗”的一声,没入了紫檀桌的边沿上,留下了刀头和一张被折叠的纸张。玄苦大师却不为所动,心中却暗赞了一句“好眼力,好内力”。将早课昨晚之后,玄苦大师才睁开了闭着的双眼,高呼一声“阿弥陀佛”。看见了飞刀上的折叠的纸张。眼神一闪,便伸出了手掌对着飞刀,内力一吐,一吸。于是此刀便飞入了自己的掌心,摊开纸。只见上面写着“楚无名明日午时,佛门后山恭候”。“姓楚啊,看来是了,只是此子做事未免也太霸道了吧”玄苦大师将纸折叠,然后放到香烛上面燃烧成了灰烬。取下刀来,放入弟子递来的手帕上“包起来,送到后山‘弃器阁’”。“是,师父”灰袍僧人作了个揖退下去了。玄苦大师洗净手之后,又高呼声佛号“阿弥陀佛”。
夜已经渐渐黑了,远处的寨子已经亮起了点点烛光,只是这点烛光在如此黑暗的夜面前仿佛马上就会湮灭。楚心尘却也是泛起了苦笑,在烛光中的眼神看起来愈加的深邃,却也是一丝沧桑,这,却是岁月换来的。
还记得那天和玄苦大师比试完之后。。。
“施主可是“魔剑”楚云之子?”玄苦大师双手一合十道。
楚心尘沉略一番,点了点头。
“哎,当年我也和你父亲有过夜谈”楚心尘眼中惊异之色一闪。双掌抱成拳状,沉声道“望大师能够解我之惑”
“阿弥陀佛,我知道施主想知道什么。当一个人的武功,内力到达了极致之后,会不会出现另一种高度?是或不是?”玄苦大师昏暗的眼神突然变的凌厉,盯着楚心尘。
楚心尘深吸一口气,“是”
“你为何习武?”玄苦大师木然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楚心尘眉头一皱,许久答不上来。
“是或纵意江湖,是或江山美人?又是或成为人上之人?”玄苦大师继续微笑道。
楚心尘继续深皱着眉头。许久,房间内的蜡烛烧的“嗤嗤”声像是催促着楚心尘的思绪。
楚心尘这时却是真在深思“我为何习武?如果我习得了比武更高层次的术,那我又该当如何?为钱?我不缺。为江山?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为美人?有缘自有佳人在。那我是为何?”久久不能释怀。
“哎,大师我实在不知”楚心尘顿时喟然一叹道。
“阿弥陀佛,施主,一切外相都只是浮云,一切红粉也只是骷髅。当年佛祖割肉喂鹰,是何其之大胸怀,地藏王菩萨曾发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何其宏大,此为大爱。你是伤心于以往的遗憾,还是沉迷于未来的期盼?你之所以不知你习武为何,那是因为你的心被桎梏在你的凡胎肉体之间,肉体所达之处何其之小,而心能到达的地方又何其之远,你无心,所以你无爱”玄苦大师双掌合十,淡淡的道。
楚心尘内心一震,“我无爱?回想过去,一路走来,内心一直想的只是提升功力,挑战天下武林。当经过战火之地,平民百姓衣不附体从我身边踉跄走过之时,我内心是否升起过一丝怜悯,当路过咸阳之时,见一壮汉拉扯着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强行施暴之时,我又是否升起过一丝愤怒,当一伙强盗正在烧杀抢掠一个村庄之时,一位断臂,身上沾满鲜血眼神透着绝望对着我叫‘救命’之时,我又有过出手之意?心里当时唯一想的就是,战,提升功力,战,再提升功力,再战。只有挑战完了天下武林之人,我才能再次回到‘归仙谷’,原来渐渐我已成为一个冷血之人,或许是看多了,所以麻木了”此时心里一想,却觉得身体发冷。“那是我吗?”楚心尘心里想到。
看见楚心尘渐渐变色的脸庞,玄苦大师继续道:“你之所以无心,是因为你肉体上的欲望超脱了你心灵的所承受范围之内,也许你认为对你不重要的东西,对于他人,却是一切。是的,你武功奇高,你可以打败天下所有人。也包括我,可是你所征服的只是他人的肉体,却不是灵魂。”
“谢谢大师指点,我该怎么做?”楚心尘正色的合十道。
玄苦大师微笑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如何破?如何立?”
“破身立心,先修心,后修术”玄苦大师再次道。
“先修心,后修术?破身立心,大师你是说?”楚心尘顿时心中大骇。
“正如你心中所想,正是如此”玄苦大师微笑道,双掌合十“阿弥陀佛”
楚心尘此时脸色阴晴变幻不停,也许那一步的危险就在此时。而且,此时可能还只是危险的第一步。想到这里,楚心尘才知道,当时爹娘为何如此担心。因为如若不慎,最终结果就是,身死。
玄苦大师看着阴晴不定的楚心尘,心中叹道“和当初的楚云一样啊,当年的楚云没有这个魄力,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完这些,边闭上了双眼,坐在蒲团上静默打坐。
夜色已渐渐接近子时,今天刚好是月中十五,清冷朦胧的月光透过纸窗,照进了禅房,照亮了窗户楚心尘的脸。一半烛光,一半月光,使此时的楚心尘看起来妖异,扭曲。烛光下的玄苦大师,却是闲情淡漠,一脸无声的慈祥,仿若佛光普世。
“大师,我知道怎么做了”嘶哑的声音突然在禅房里响起。
玄苦大师渐渐睁开双眼直盯着楚心尘的眼睛,可是却看不出一丝波动,唯有平静。
“你真想好了吗?是真的走那条路?你可知,那条路的凶险?连你父亲楚云当年都没有下定决心。”玄苦大师又闭上了眼睛轻轻道。
“是的,我,选择好了”楚心尘此时却是坚定的声音传入玄苦大师耳中。
楚心尘却是大概知道,当年他没有选择这条路是为了他娘,梦骆仙子。因为他心中有了牵绊,所以他不敢去赌。而如今的自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父亲一直坚持自己走这条路,肯定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不得不做的原因。我相信,我选择了此路,父亲也不会怪罪于我。
玄苦大师,再次长叹一声“既然如此,这本‘菩提心经’便送与你吧,他没有什么作用,只有定心,让你心不受外界所扰。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话毕,玄苦大师便从蒲团下拿出一本泛黄的古朴书籍交与了楚心尘。
“谢谢大师”接过了“菩提心经”的楚心尘,看了一眼。封面是一位胸掐兰花指,闭目,宝相庄严的释迦摩尼。
“如此,大师我便去了,希望我们再有相见之日”说完此话,楚心尘对着玄苦双手合十拜别。打开禅门,纵身一跃,消失在月光深处。唯有听见从禅房深处传来的一声“阿弥陀佛”
用轻功正在地面快速前进的楚心尘,头发随风飘荡,眼神坚定,神色冷清。
“‘若知路,随心去,若求道,问红尘’也许当年父亲给我取名之时,就已知道我如今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