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徐梅和Murray两位在场吗?”丧礼现场,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拎着公文包走来,“你好,我是江律师,徐老爷子生前在我这里立下遗嘱,必须请徐梅和Murray两位均在现场才能宣读。”
徐梅疑惑的看了眼突然出现的律师,又求助的目光看向Murray。
Murray走上前与江律师握手,“不用读了,直接将遗嘱拿给我们看一下就行。”
徐梅也觉得不用宣读,朝江律师点了点头。
确定两人都同意不宣读,江律师才将遗嘱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两份一模一样的,一人一份。
徐梅看完爷爷的遗嘱后,觉得这遗嘱与其说是遗嘱,不如说是挂念。
Murray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徐老爷子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赚的血汗钱,他也没留给自己的孙女太多。
遗嘱里提到的最多的就是徐梅,老爷子心里始终放心不下自己唯一的孙女。
里面还提到了他,安晟琰不禁为自己在徐老爷子心中所占的分量而感到一种责任感,既然老爷子将自己的孙女拜托他来照顾,就是对他的信任。
徐老爷子丧礼结束,火化后的骨灰由徐梅将它按照爷爷的遗嘱埋在了自家的房子门前,面朝太阳,永远开朗、积极乐观。
舒梦离全程都陪同安晟琰和徐梅,不是以经纪人的身份,而是Murray的“妻子”。
徐梅知道Murray和Anne是“夫妻”,所以没有阻止Anne为爷爷送行的心意。
“你爷爷遗嘱里说了,希望我能够替他照顾你。你现在收拾东西搬到我家?”安晟琰站在徐老爷子埋葬的地方,对徐梅说。
徐梅的眼泪已经没有再流,只是眼眶仍然红肿难消,摇着头不愿意,“我想在这里陪我爷爷,我之前一直是住校,下周我会回学校去,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到学校看望我。”
安晟琰想了会儿,答应道:“你这几天在家注意安全,一个女生独自在家有点危险。”
徐梅不停的点着小脑袋,自从爷爷走后,真正关心她的人越来越少。
安晟琰看着徐梅伤心的神情,不由自主的说:“下周你去学校之前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送你到学校去。”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爷爷一直把你当成他的孙子,可是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他的个人意愿,他并没有征求过你的意见。”Murray对她的好,徐梅感到亲情的存在,可是想到他并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她就想起了这个事实。
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无论她再怎么依赖他,都不能构成她依赖的正当理由。
“你没必要觉得有负担,你爷爷是我在演戏这条路上的榜样,他在我心里是导师,更是尊敬的长辈。”安晟琰停下来沉默了几秒,又开口,“叫他一声爷爷,是应该的。”
徐梅低着头,望着埋葬爷爷骨灰的地方发呆,爷爷,你听到了吗,Murray喊你爷爷了。
安晟琰知道徐梅又在思念爷爷,轻声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的哥哥。”
徐梅惊讶的抬起眼眸,望着他,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快点适应吧,得改口喊Murray哥了,”安晟琰揉着徐梅头顶的秀发,眼神转向一边的Anne,“Anne是你‘嫂子’,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跟我说,就直接跟她说。”
徐梅顺着安晟琰的视线看向Anne,只见Anne嘴角微扬着朝她点头。
徐梅压抑的心情得到舒展,她多了两个亲人,在她最困难、无助的时候得到他们的关心,她会一辈子都铭记。
而她真正有血缘关系的那些亲人早就不知所踪,不愿意和她废话。
“谢谢你,Murray哥。”徐梅给了Murray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又给了Anne同样的一个拥抱,“嫂嫂,谢谢你。”
舒梦离心里很心疼徐梅,才二十出头的学生,身边一个亲人走的走、散的散,都不在她的身边给她依靠,凡事都得她一个人操心。
“你在这里陪她,我去片场了。”安晟琰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他得去将今天的戏份拍完,导演要是再看不到他人,估计就得发怒了。
舒梦离微微点头答应了,她下午没事要忙,正好可以陪陪徐梅,哪怕是在家附近走走,也好过她一个人坐在家里一直发呆。
安晟琰走后,舒梦离安心的陪徐梅,帮她缓解情绪,“如果不待在家里,你现在最想去什么地方?”
徐梅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眼埋葬爷爷的土地,“爬山吧,爷爷最爱的一项运动就是爬山。爷爷总跟我说,我父亲年轻的时候总会陪他一起去爬山,可惜我父亲走的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舒梦离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在爷爷去世的时候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亲,简直是雪上加霜的感觉。
“嫂嫂,你陪我去爬山吧,我想去体会一下我爷爷说的生命的意义。”
“生命的意义?”舒梦离不解的疑问。
“我也不是很明白,所以我想去走爷爷走过的路,爬过的山。”徐梅说完,就拉着舒梦离进她的房间,一人换上一套运动服和平底鞋,往离家最近的一座山走去。
“这样就去爬山了?”舒梦离感到很新鲜,她最爱的是古色古香的地方,比如古镇,而爬山她却从未尝试过,也就只攀爬过假山。
徐梅看着Anne,笑道:“嫂嫂,你快点跟上我,虽然我们爬的是小山,但是你要是落后了,我可不等你啊。”
舒梦离此刻很欣慰,小山就小山,总比没有山的好,还好她们有地方可以去,徐梅才不至于像先前那样一直情绪低落。
舒梦离站在山脚下,扶额哀叹,“不是说小山吗?怎么……这座山怎么看也有一百米了吧?!”
她从来没爬过山,一下子要爬一百多米,她光在山脚下就已经不想往上爬了,从这里爬上去,还得再下来,她明天还能去上班吗?!
徐梅站在山脚下,舒梦离的身边,说:“这里是A市最矮的山,爷爷偶尔会来这里的爬山,但是以前爷爷身体好的时候,都是去A市最高的山攀爬,我父亲都会陪他一起,但是他们很少爬到山顶。”
舒梦离惊讶道,“七百多米的那座?”
徐梅用沉默代替回答,A市最高的山就是那座七百多米的山,但是她从来没有去爬过,她也不想去。
她的父亲就是因为那座山去世的,她始终记得爷爷告诉过她,她可以爬遍世界上的所有山,唯独A市的最高的山,她不准去。
即使爷爷没有交代过她,她也不会去,因为她知道那里是断送了她父亲生命的地方。
舒梦离见徐梅突然发呆,害怕她又会因为太过思念而情绪不稳定。
她的眼睛通红的还没消下去,要是再伤心流泪,她真担心徐梅的眼睛会出问题,拍拍她的肩,问,“还好吗?”
“没事,爬山吧,我很久没爬过山了,爷爷总让我以学习为重,这些运动都不让我继续参加。”徐梅回过神,笑着对Anne说。
舒梦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徐梅这是强颜欢笑?
她只是站在徐梅的立场上来想,要是她的亲人,她的爷爷去世了,她铁定也会和徐梅一样伤心,觉得自己的天塌了,没有了可以信任、依靠的人。
她自己都做不到释然,做不到看淡人的生老病死,又怎么能强求徐梅做到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她懂。
舒梦离跟在徐梅的身后,与她一起攀爬,徐梅早前受过爷爷的训练,爬这样的小山并不是难事,倒是苦了舒梦离。
她很努力的跟在徐梅的后面,在攀爬前,她也已经将准备活动做的很充分了。但是体力还是有点跟不上。
花了好几个小时,她才爬上来,直接一屁股坐在小山的山顶上,“这是我这么多年,唯一做的一件特别消耗体力的事!”
徐梅调侃道,“嫂嫂你坐办公室坐久了,自然不适应,要是以后你每周都爬一次,肯定会觉得很轻松。”
“办公室哪有那么好坐,我爬了几年,也只是爬到了金牌经纪人的位置,各行有各行的难啊。”舒梦离叹息的说,语调有些忧桑,“你毕业想要做哪一行?你Murray哥的人脉广,到时候可以让他帮你安排。”
“不知道,离毕业还早着呢。现在想半工半读,大学里课程不是很紧张,我可以用空闲时间来打工。”徐梅对未来的设想并没做多长远的打算,活在当下就将当下的事先做好吧。
“半工半读,得不影响到你的学习,当平面模特?”舒梦离本能的脱口而出,她在娱乐圈干久了,什么职业都会第一时间往自己所在的圈子里找找。
恐怕这就是她的职业病吧。舒梦离如是想着。
徐梅还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要找什么样的职业半工半读,所以沉默着没说话。
舒梦离以为徐梅不喜欢娱乐圈,所以才没回应,“还是等你Murray哥回来商量吧,他知道的行业比我知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