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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猎物

那条街不长,我跑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女孩的身影。我根据在平台上看到的方向又转了几条街,仍然一无所获。难不成我看错了?应该不会啊。村子里的每条街都长得差不多,转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我不得不承认,这下彻底迷路了。

我想找个村民问问路,可我甚至不知道刚才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我在高高低低地民舍间漫无目的地游荡,直到碰见一个很奇怪的人。说他奇怪并不是长相奇怪,当我看清楚他的时候,他的长相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为什么说当我看清楚的时候?因为一开始我并没有发现他站在我的旁边。

当时我刚好走到一口水井旁,看到旁边放着取水用的桶,走了半天口干舌燥,于是就想打点水上来喝。旁边是一户人家的半截土墙,我抱着打上来的半桶水蹲在墙根牛饮。余光感觉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动,我以为是兔子什么的,也没有在意。等喝完水顺着墙根看过去,发现距离我大概不到三米处的土墙似乎多出来了一块。而仔细看这块多出来的部分竟然有点像是人脚的形状。我顺着这块奇怪的凸起往上看,就看到了一个完整的人形,颜色和土墙一模一样,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这是个啥?土人?雕塑?是这里的民间习俗吗?我放下水桶,缓缓走近去看。

我站在土人对面不到一米的地方,仔细打量,心想这小村庄果真是卧虎藏龙,随便墙根杵一雕塑都做得这么逼真,尤其是面部细节,我正歪着脑袋观赏,雕塑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我靠!这他妈还是个活的!我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我以为他会袭击我,没想到他的样子比我还害怕,好像他很正常,反而我是凭空冒出来的一个怪物。

他紧紧贴墙站着,眼神中充满着警惕与惊恐。我稳定了下情绪,发动大脑细胞试图给眼前的情景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cosplay?行为艺术?掉泥坑里了?

我站着不动,他也站着不动,过了一会儿,他可能是觉得我没什么攻击力,开始小心翼翼地溜着墙根迈出了一小步,随即又警惕地扭头看看我,见我不动,又小心地迈出了一步。那眼神就好像一直在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一直站在原地,想看他到底要干嘛。然而当他慢慢挪到旁边的草丛时,我发现我的大脑细胞完全不够用了!他身上的颜色竟然慢慢发生了变化,从土黄色渐渐变为淡绿色,进而一点一点变成了草丛的颜色,这他妈是什么特异功能?!如果说只是他身上的衣服起了变化,还可以解释为某种高科技,这在如今这个年代并非无法想象,然而奇怪的是,他的面部、颈部和手臂,总之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跟着发生了同样的变化。很短一段时间之后,他逐渐隐没在了草丛中,不是因为走远了,而是保护色将他完全融入了周边的环境。如果不是我的目光一直跟着他,此时应该已经完全注意不到有个人蹲在那里。

他仍然警惕地看着我,并没有立即离开。就好像有时候在动物世界中看到的那样,当一只鹿发现了狮子,它并不会立即拔腿飞奔,而是默默地走到安全距离之外,观察狮子会有什么动静。这个时候狮子如果走过去,鹿一定会立即玩儿命地飞奔。

我认为我不应该把一个人和动物作比较,而他此时怪异的举动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我想了想,把目光移开,慢慢走到距他远一点的地方,背对着他。很快,我听到草丛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安静下来。我知道,他应该是悄悄地离开了。

我走过去,进入刚才的那片草丛,刚下过雨的地面上清晰地印着两行脚印。

这个村子,果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蹲在草丛旁抽了根烟,确定那个人已经走远。然后跟着泥地上的脚印向前走去。

这货走得根本就他妈不是路,我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好几个地方都要手脚并用爬着才能过去,好在脚印一直都很清晰,等我看到脚印进入一处洞口的时候,我已经浑身是泥,跟刚才第一眼看见那个土人的时候差不到哪儿去。

我之前一直觉得,他恐惧的眼神像是一只草原散步的鹿遇到了凶残的捕猎者,我故意放走他,然后如同跟踪猎物一样试图窥探其中的秘密。而现在,当站在这个洞口,看着两行脚印从泥地上延伸入看不到尽头的幽暗空间,我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我们之间,到底谁更象是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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