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师傅这个人还是挺幽默的,说出口的话完全不符合他的年纪,四五十岁了,有时候急了还会跺脚,耍小孩子脾气,他钆针又很疼,从来都不曾对我怜香惜玉,还总是训我在他扎针的时候动去动来,果真是年纪越大越小孩,后来才知原来练师傅是离落尘的师傅兼好友,练师傅并不姓练,而是姓苗,单名一个练字,是长期跟着离落尘身边的大夫,据说医术高明,但苦于至今都没医治好离落尘的双腿。
我这两天也吃不下饭,总是看着桌上的饭菜胃里就翻腾,却吐不出东西,干呕,练师傅每天都替我把脉,问他他就说是正常的,我却纳闷的很,哪个正常人看到饭菜会喜欢干呕。
好些天没回离水阁了倒是有点想念月娘了,眼看着离落尘的病好转,我就跟他说了想回离水阁,他笑笑一口答应了,只是交待我要时不时的回雅园替他照看花和鸡,让我把雅园就当作自己的家,他的话总是另人听得心里很暖和,家……我不就是想要个家吗?
那么多天没回离水阁,想着月娘该要骂了,临走时也再三交待他要好好喝药,他也只是微笑着点头,可我却总觉得他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但想着他既是不愿说,我也不好问,离忠文负责送我回离水阁,这一路上他倒是跟往日比起来,安静的很,每每看着我时就会涨得满脸通红,我抿嘴笑着,估计是如今知道我是女儿身又想到以前和我勾肩搭背,不好意思了。
果真一回到离水阁就被月娘劈头盖脸的狠骂了一顿,还好在马车上的时候就用头巾将头发裹起来了,不然钱益他们看到我还不吓一跳,其实每次听到月娘骂我,我心里都会很高兴,就好像……好像我妈骂我一样,爱之深责之切,她若是关心我,才会骂我。
深夜离水阁打烊后,我却没有回到房间而是走到靠楼梯的那间雅间,推开窗,坐在少卿坐过的位置,趴在桌上,怔怔的望着窗外,虽……虽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为何每到夜半时分就会觉得孤独,从怀里掏出木簪,解下头巾拔下头上的碧玉簪,紧紧握着捂在胸口,每次只有看着这两根簪子入睡,心里才会觉得踏实。
原来忘记是这么的痛苦。
头疼又开始发作了,这次好像更严重,疼的厉害,我咬着唇紧蹙着眉,仿佛一把大大的锤子用力的砸着我的头,似要裂开了一般,又好像大脑里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身子慢慢滑倒在地上,难忍之迹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着却不想发出声音“嘭”的一声,我蹬倒了竹椅,大脑的意识开始不清,只觉得疼,似万千虫蚁啃噬着我的大脑,我再也忍大声的叫了出来:“啊……”
月娘惊慌的推开门,赶紧过来扶着我,一脸焦急,“鱼儿……鱼儿你怎么了?”
我却拼命的抱着头,疼……好疼,竟忍不住撞着桌子,月娘忙拉开我,“小鱼儿……你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话,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
我躺在地上抱着头嘴里不清的道:“月……月娘,我好疼……好……好疼。”
我闭上眼咬住唇强忍着,耳朵里听得月娘的声音,“钱益……钱益……快过来。”
意识渐渐不清,慢慢的连周围的声音也听不见了,眼前的光线忽明忽暗……眼皮重重的搭在眼睛上,试着睁了几下也未睁开,耳边只听得月娘的声音,“哎……醒了……醒了……我看见她眼皮动了一下。”
缓缓睁开眼看见四五张带着欣喜又夹着倦容的脸,离落尘一脸的担忧,月娘一脸的愁容,钱益一脸的惊讶,练师傅一脸的欣喜……他们都是在为我担心吗?都一直守在我身边吗?鼻头一阵酸,未说话怔怔的看着他们几滴泪从眼角滑落。
月娘赶紧坐回榻边替我抚去泪,“都是有身子的人还哭……”许是月娘话出的太快了,旁边的离落尘轻咳了一声,月娘低下头未说下去。
有身子的人,怀孕?心里猛然一惊,我怀孕了,我怀了少卿的孩子,一时间心里既高兴又害怕,各种心情交织着,侧首看向离落尘,用眼神在向他寻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微侧了下头不看我,随即点了点头。
钱益在一旁摸不着头脑急问道:“小鱼儿……你是女的啊!”
我笑了笑未答话,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月娘给打住了,拖着他离开了房间,练师傅也随着他们离开了,只剩下我和离落尘,我心里琢磨着他肯定知道我这两次晕倒的真正原因,咬了咬唇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对我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嘴角噙着笑看着我,“没有。”没有半点犹豫,利落的回答了我,我盯着他的双眼,似想找到他说谎的证据,但却只能在他的眼中看到两个小小的自己,并未看出他说谎的神情。
我迟疑了下再一次确定道:“真的没有?”
他笑了笑,“丫头你想多了,真的没有,练师傅说你头晕的毛病可能是长期抑郁而引起的。”
长期抑郁?是啊,从姐姐病重开始,我就心里一直压着事情,不痛快,胸口也总是憋的慌,后来又经历这么多事,想得开的想不开的全在心里,我转回头怔怔的盯着床榻顶的纱幔,手不自觉的轻抚在腹部,里面有我的骨肉,有我和少卿的爱,我笑了笑轻声道:“以后……以后我不要想很多事,我只要高高兴兴的,让我的孩子也可以高高兴兴的。”扭头瞥向离落尘,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眼里却似带着心疼又似无奈。
这几****总是起的早早的开始遛弯,在院子里又是踢腿又是甩胳膊,月娘见着我咯咯的笑着:“难得啊……平日里总赖在床榻上不肯起床的你,这会倒起的早早的。”
我笑了笑一边甩着胳膊一边凑近月娘,“月娘……你生过孩子没有。”月娘面色微怔的盯着我未答腔,我继续道:“月娘你说生孩子是不是真的很疼啊!”
“月娘,你说我是不是现在开始就应该准备孩子的衣服了呢?”
“月娘,你说我这样天天早睡早起对孩子身体是不是也好些。”
“月娘,你说……我是不是每天应该多吃点啊,这样孩子才会长得好啊!”
“还有我是不是现在应该开始想名字了,你说男女先各取一个好不好?”
月娘睁着一双大眼木木的盯着我,我怔了怔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我好像……好像问的太多哦……那……那改天我去问练师傅去,他是大夫应该最清楚的。”
现在我每天都吃得很多,可是每次都是吃下去不到半刻却又吐了出来,为了我肚子里的骨肉,就算再难受我也要吃,离落尘每次也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许是有心想阻止,却又知道我不会听,所以也从来未知过声,只是在我难受吐的时候会替我轻抚着背。
自从大家都知道我是女儿身之后,我也不再有所顾忌了,换回了女儿装,如今肚子未大,练师傅说只有一个多月,我却总感觉肚里的孩子已经很大了,头一次觉得老天还是怜惜了我,让我怀了少卿的孩子,只是心里也担心着,生下了他,他将会跟他娘亲一样没有父亲,这段时间皇上病重,少卿正是夺帝的关键时刻,我……我不能让他找到我,更不能让他知道我有了孩子。
练师傅每天都两边跑嫌累,离落尘也每天都来离水阁,练师傅又担心离落尘的病,所以离落尘将我接到了雅园。
身边有丫头照看,有些事也不用亲力亲为了,最近明明总想着早起遛弯,可身体却懒的很,有时候太阳都出来了,还蜷在被窝里不想出来,也不想动。
“丫头,日晒三杆了还不打算起床。”离落尘的声音飘进被窝钻到我的耳朵,我懒懒的睁开了眼,从被窝里钻出头看了看他,他笑着推到轮椅到榻边。
懒得理他从重新将头埋回被窝里,他拉开我头上的被子道柔声道:“你要多走动走动。”
掩嘴打了个吹欠道:“可是我就是不想动,人也没力气变得懒懒的。”
“快起床,我让丫头准备好洗漱用具,我正等着你一起用早饭呢!”说完推着轮椅朝门外滑去,望着他的背影忙道:“落尘……我都不知该如何谢谢你了。”
他回头看着我笑道:“上回不是说你、我、还有那月亮老弟,我们仨是知已么,所以这些话就勉了”他顿了顿嘴角噙着笑道:“再说了,你还得替我养鸡呢?也算是你出了劳力。”
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什么养鸡,那根本就算不上劳力,他只是觉得这样我就会心里好受点接受他的帮助,只是目前的我也只装作替他养鸡接受他的好意。
憋久了实在闷,只好求了离落尘陪我出去走走,他无奈只得应了我,我觉得离落尘在我心里就是大哥一般,宠我、疼我、惜我,我不开心可以毫无保留的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还记得当时在血无痕府邸的时候,我就想过很多自己难过时的所为,如今想来却也只能一笑而过,那时还告诉自己,人活着,就应该给自己找乐子,总活在过往的悲伤中会很累,不开心的时候就应该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开心,开心的时候就应该让身边的人也跟着自己开心,原来我也是只会说不会做的人,自己心里明明很抵抗想起血无痕,可偏偏还是会想起,记忆就是记忆挥不去,抹不掉。
开心的时候形于色,不开心的时候也是露于表,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任人一看就知道我的心思,我是不是应该学会掩藏呢?至少应该将自己的情绪埋藏的更深一些。
出了离府,抬头望望天空,刺眼的日光射得的我头有些发昏,眯着眼蹙了蹙眉,脑袋竟有些沉沉的,身子微微晃了两下,离落尘忙握着我的手扶着我,“没事吧,不如改日再出来吧!”
渐好,努着嘴摇了摇头道:“我想出来看看。”温柔的抚上腹部,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有孩子陪着我,“我想他应该也想出来看看吧。”
离落尘轻笑一声,“你自个心里别太惦着,练师傅也说了只需跟往日一样生活便好。”他沉默了一会忽的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听说离水阁新来了个厨子,月娘说厨艺不错,不如我们去尝尝。”
新来了厨子,我听到心里立马先想到了夏大哥忙问:“月娘招了新厨子,那原先掌勺的夏大哥呢?”
他笑了笑,“你紧张什么?他还在,只是现在离水阁的生意好,所以多招几个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刚一踏进离水阁,月娘就笑吟吟的迎了过来,戏谑道:“哟……我还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我们的小鱼儿来了。”她说着白了我一眼,歪着头伸手整了整头上的珠钗,“你小鱼儿还记得我是谁不。”
我低下头掩嘴笑了笑上前挽住她道:“记得……我就是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月娘啊!”
月娘戳了下我的头微斥道:“死丫头……你还记得我月娘,搬到离落尘的园子里去看都不来看我。”
我侧首看了离落尘一眼,他笑着摇了摇头,离忠武推着他到一边去了,我抬头扫了扫厅内,看见整个大厅内只有一个桌子上围了四个人,心想着这会不是还没到午时吗?月娘顺我的眼光看过去道:“我说了,我们这离水阁只在午时过后开始接待客人,可他们没有人说话非要坐进来,我也没办法,又不能拿着扫把给轰出去,只好吩咐了先伺候着。”说完又一脸不满的瞪着我,“你个死丫头,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还亏得钱益天天问,你怎么都不过来看看我们。”
我摇了摇月娘的胳膊,心里突然想起了姐姐,我那时不是也喜欢摇着她的胳膊撒娇吗?想着眼眶里不禁泛起了泪,月娘赶紧道:“哎呀……怎么回事又流泪了,都说这男儿有泪不轻弹,难道我们女人的泪就这么的不值钱吗?再说了,你现在都有了身子,不要老哭哭哭啼啼的。”她一面说着一面拿着手里的绢帕替我拭着。
我笑了笑,“不是……只是挽着你我就突然想到了一个逝世的故人。”说罢挤了满脸的笑容道:“听离落尘说你这新来了个厨子,手艺很好,快给我去弄点吃的,最近都没有食欲,吃了还是喜欢吐出来。”
月娘露出一脸的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我就知道你们一来我又得烦。”
我笑了笑,月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非要用相反的话语表达出来,我在离落尘对面坐了下来,离忠武上前要帮我倒茶,我赶紧拿过茶壶笑道:“忠武大哥,难不成你还当我是外人吗?”
离忠武愣了愣忙笑道:“没有……我心里早就当你莫姑娘是自家人了。”
我挑挑眉道:“那就是了,所以这种小事,我能自己来的你就不劳费心了,一起坐下啊!”我看了眼他身旁的竹椅,眼神示意他坐下。
他怔怔的看向离落尘,离落尘抿嘴笑笑,“她让你坐你就坐着吧!”
离忠武皱了下眉坐了下来,屁股还没坐稳他就像被针扎了似的跳了起来,我一脸不解的盯着他,他道:“哎呀……我不习惯,我还是到外面候着得了。”说完走了,也不管身后的我是什么表情。
离落尘盯着我笑了笑,眼光柔似水,神情忽然一变,虽仍带着笑,可笑意却有些僵,我诧异地顺着他的目光扭头望去,心被像被人大力的揪了一把,脑子里一片空白,人顿在了当地。
带着青铜面具的血无痕一束黑衣笔直的立在我身后,双手握紧了拳头,那面具下的一对幽深的眸子里尽是不敢相信,直直的盯着我和离落尘。
我像着了魔似的怔怔的站了起来,却不知自己为何会站起身,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离落尘脸上的笑早已恢复。
血无痕身后的婉心看见我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姐姐……真的是你,刚才听见你的声音我都不敢相信,居然能在这里和你相逢。”
婉心的声音将我从迷糊中拉了回来,勉强挤了一丝笑看着她笑道:“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里有点事要办所以便随着主人来了。”
我轻哦了一声,心里不禁嘲道,办事?他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想必他要办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丫头……”离落尘轻唤了一声,我回头看着他,他嘴角含着笑道:“既是你的朋友就请他们一同坐下,人多一起也热闹。”
“不了。”
“好啊!”
我和血无痕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心里暗道,我只想早点避过他们,离落尘啊离落尘,不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么,为什么你看不出我心里不想见到他们。
血无痕慢步走了过来在桌子的另一面坐了下来,离落尘看着我点了下头,好似在说让我安心,有他在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离落尘吩咐月娘多备几道好菜,月娘虽看见血无痕也满脸的疑惑,但也什么都没问应了一声便退下了,离落尘倒了一杯茶递到血无痕面前笑道:“既是丫头的朋友,那也是我离落尘的朋友,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我看看离落尘再瞅瞅血无痕,心想着,他戴个面具怎好喝茶,心绪不宁的坐在竹椅上,血无痕未理会离落尘,只是双眼阴沉直直的盯着我,我默然的低着头,不去迎合他的凝视。
沉默、沉默、整个大厅都陷入了沉默,婉心站在血无痕身后也低着头,许是看出了我的不自在,离落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压死人的气氛,笑道:“丫头,你既是有朋友来了,那你们聊着,我先离开,过会我让忠文来接你。”
他说着欲转身离去,我一听猛然起身走到他跟前道:“不了……我跟你一起走。”冲他笑了笑:“我突然觉得不是很想吃了。”嘴里说着,心里却黯然,是……是打算要丢下我吗?但转念又一想,我为什么要怕血无痕,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啊,他是地狱的魔鬼,我是人间的凡人。
离落尘笑看着我点了点头,我随着离落尘离去,突然手腕一阵疼,蓦地转头看去,血无痕死命的捏着我的手腕厉声道:“跟我走。”
我惊了一瞬,用力的抽着手,愤愤的看着他冷声嘲道:“血无痕,难道你忘了我当日离开之时跟你说的话了吗?”
他仍死死的抓着我手腕,透过面具的那双眸里阴冷幽深,似烈火燃烧着又似波涛汹涌翻滚着,盯着他的双眼只觉得哀伤和痛苦,我怔了怔赶紧侧过头不去看他,只听得他抑制恕火的声音,“那又如何,今天你无论如何也得跟我走。”
离落尘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大门外的离忠武听到声音也快速走了过来,“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离落尘未去理会他,只是直直的盯着我被血无痕抓住的手腕,忽轻笑一声,“我不管丫头以前跟公子是什么关系,今日丫头既是不愿跟你走,你又何必强求……”他顿了顿,似想再说什么,却侧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看着他蹙了蹙眉,肯定的眼神告诉了他,我不想跟这个男人走,他望着血无痕继续道:“况且丫头现在是我的人。”
‘我的人’三个字如千斤重般压住了我,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抬头盯着他。
血无痕却冷笑一声沉声道:“是你的人又如何,就算如今她是个死人,我也要掘地三尺将她挖出来。”
我冷着脸狠狠的瞪着血无痕,恕道:“你放开我血无痕,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跟你走的。”
听到我的话,他低下头,手上的劲蓦地松了些,我正欲抽手时,他却猛然抬起头手又加深了力道紧紧捏着我的手腕,冷声道:“要我放手……休想。”他的声音冷如千年不化的寒冰,从他唇齿间阴森森的磨出,在他凌厉的目光下,我仿佛已被万箭穿心。
在心里长长的嘘了口气,硬的不行,那我们好好说,我压下恕火,敛了面上的恕意望着他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至始自终,他未从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过,一直盯着我,他手中的青筋隐隐作现,忽地大笑起来,可这笑在我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那么的心痛,似夹着伤心、无奈、绝望,“这一辈子你都休想让我放手。”
“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一个魔鬼。”
“姐姐……姐姐……主人其实就是……”婉心在一旁急道。
未待婉心说完,血无痕一声恕喝打断了她“婉心……”婉心低下头不敢再说一句话也不敢再看我们。
突然胃部一阵翻腾,我忙用另一只手捂着嘴干呕了起来,血无痕身子微颤蓦地松开了手,我扶着竹桌吐着,却还是如往常一般什么也吐不出来,婉心见状忙过来替我抚背,心疼的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是又生病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渐好,抚着胸口握着婉心的手道:“没事……姐姐没事,别担心。”
离落尘推着轮椅滑了过来,一脸的心疼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在担心我,冲他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事,无需担心。”
血无痕缓步靠近我,嘴里一字一字的说道:“你当真如此恨我,如此不愿见到我。”
我想也未想口中的“是”便已脱离口而出,他的身形顿在了原地,我却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一眼,我……我是不是又伤害了一个男人,不……他是魔鬼,魔鬼不配拥有爱,他上前一步似想要说什么终是未说出口,领着婉心快步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心却像被大力的捏了一下,一阵一阵的疼,腿一软瘫坐到竹椅上,内心猝然炸裂,震撼间仿佛感觉自己腾云驾雾般袅袅飘起,浑然不知身在何处,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男人都会心疼,他是魔鬼啊,我为什么要心疼他,眼泪却不知不觉的溜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在我决定忘记,甚至已经快忘记的时候又出现,为什么又要让我想起那一幕幕不愿想起的画面,为什么我的心会为他的难过而动摇。
离落尘坐在轮椅上低头不语,月娘端着菜碟子从里堂走了出来,一脸诧异的看着我,又扭头看了看离落尘,最后她看向离忠武寻个答案,可离忠武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走出了大厅,月娘估计也是受不了这种莫名的气氛,将手中的菜碟往桌上的一放道:“嘿……我这才离开多久啊,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这副表情。”我含着泪看着她,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看了我一眼扭头叹了声气,抽出衣袖里的帕子擦着我的眼泪,“小鱼儿……我月娘可不喜欢你总这么哭哭啼啼的啊,下回要哭在他离落尘的园子里哭完了再过来,省得我看了心烦。”
心里说不出的酸意全涌了上来抱着月娘靠在她怀里放声哭了起来,“月娘……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的心里就是好难过,我看到他眼里的伤我的心就痛。”
我闭上眼埋在月娘怀里没敢去看离落尘的表情,月娘重重的叹着气,轻拍着我的背道:“哭吧……哭吧啊,都哭出来……唉……这人活着啊,有许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能掌握的,你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
对得起自己,想当初这句话我也对婉心说过,可原来话真的是说出来容易,做到却很难,只希望他真的放过我了,不会再强行带我走了,不过经血无痕那么一闹,我也没了心情再吃东西,回到雅园,离落尘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便离去了,虽心里明白,他当时说我是他的人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却不想血无痕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夜已深,躺在床榻上怔怔的望着纱幔,无心睡眠,烦躁之际索性直接下榻随意披了件外衫走出了屋子,蹲在竹篱笆前盯着小鸡,连它们都已经睡了,站在地上闭上眼打着盹摇晃着,默看良久,腿有些发麻,站起身走到竹椅旁坐了下来,手轻抚在腹部上,内心处的幸福感由然而生,如果……如果少卿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他会不会很高兴呢?唉……真想缩在他怀里在他耳边低声告诉他,我有了他的骨肉,他就要当父亲了,我扬起嘴角笑了笑。
原来留下来守夜的丫头被我打发走了,随手拿起竹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一口轻抿着,心里不禁暗嘲着自己,如今在这离府,大概都拿我当客人对待,说白了跟离落尘只是好朋友的关系,却久久住在离府,未免也让人生闲话,有时候会听见丫头们的细语,我也只是扬着嘴角笑笑,她们说的没错,离落尘似乎对我太好了点,衣食住行样样关照到位,既不是他的家人也不是……以前在君天府也是不明不白的身份,明明是伺候人的婢女身边却又有其它的婢女伺候着,现在我的生活就如一部正上演着的电视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有编剧知道,抬头望着夜空喃喃道:“老天爷,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怕是只有你才知道吧,我当初是那么的信任你,想着你既是让我来了这里,我就预备好好的生活,可为何你又给我的生活设了这么多道坎呢?”
“命运是自己掌握的,何必求老天爷。”院门外一声温柔的声音传来,听到声音我并没有感到多诧异,现在的我对于离落尘的声音是要多熟悉有多熟悉,他只是单单的哼哼两声,我都能听出来,未站起身,朝着院门外的他笑了笑,“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他推着轮椅滑了进来,“你不是也没有睡。”
我是不是该说,我心里有事睡不着,你呢是不是心里也装着事,我直直的盯着他,心里却琢磨着在离水阁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中途借口先离开预丢下我一个人,他明知我不愿跟血无痕走的,作为朋友他这种做法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看着他腿上的毛毯渐渐滑落,我赶紧上前将毛毯重新替他搭好,他抬头看着我笑道:“在心里怪我在离水阁撇下你一个人?”
我一愣,静静的看着他,果真什么都被他看尽了眼里,我不假思索道:“是。”
他低下头轻叹一声,虽然我心里也猜出他或许有理由,但还是有点怪他,他道:“推我到那边去吧!”他下巴朝着铃铛花那边微抬了下。
推着他到铃铛花边,他脸色平静的盯着一朵朵的花却未说话,目光柔似水却又几缕愁几丝伤,我道:“我听说,这花是你从颠城回来之后才命人摆上的,你很喜欢这花吗?”
他未抬头看我,眼神不离花,嘴里轻声道:“铃铛花代表永恒的爱,不变的爱。”他说着伸出手轻抚着每一片花瓣,动作极其温柔,像……像抚着自己心爱人的脸,嘴里自顾自喃喃道:“勿忘的爱也是无望的爱。”
“勿忘的爱也是无望的爱……”我重复着他口中的话,一边是永恒的爱而一边却又是没有结果的爱,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心里到底是希望得到永恒的爱还是觉得自己的爱没有结果“铃铛花代表幸福再度降临,可是有的人能抓住幸福,可有的人却注定与它无缘,抓不住它,也留不住它。”他似乎浸在自己花海的世界中,不愿出来。
我问:“那这铃铛花对你来说是什么意寓呢?是你找到了爱,得到了一份勿忘的承诺,抓住了幸福,还是在告诫你自己,自己的腿患疾即使幸福降临了你也留不住它,说白了你心里从来就没有看得开,你总是在用笑掩饰你的内心,没有人能走进你的心里,因为你根本就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不……以前或许是,但如今不会了,我愿为她敞开我的心,只允许她走进我的世界。”
我心里不禁笑道,原来自己有了心上人了,我就说摆这么多花,要么就是自己很喜欢,要么就是跟自己爱的人有关“既然你有心,你就应该让她知道你的心啊!”
他未说话忧郁深邃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我,我却被盯的脸上发烫不知所措,他蓦地轻笑一声:“你紧张什么?”
“没……没有。”他笑着摇了摇头,“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我不打扰你了。”他顿了顿接着道:“丫头,我只要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也不会丢下你,那****不是想撇下你,只是想吩咐忠武带人守着离水阁,那天你口中的血无痕如果强行要带走你,我怕是……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明日我会让练师傅过来替你把脉,你好好休息。”
我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暗黑的夜里,进了屋子,却未上榻而是躺在了摇椅上,抚着肚子轻哼着摇篮曲,我的孩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不会让他受半点伤害,只是……只是不能给他一个父亲,也许有一天他会问我,那……那到时候我就编个故事,告诉他,他爹是个人人敬仰的大英雄,曾经领兵出征打坏人,他爹其实是个很好的男人,娘亲非常非常爱爹爹。
有些人寻寻觅觅一辈子也找不到真爱,我……我虽无缘与真爱白头偕老,但是至少我现在有我们爱的结晶,就算以后他不能陪在我身边了,我还有我的孩子。
摇椅轻摇着,我闭着眼幻想着,我的孩子生下来会是像我呢?还是会像少卿,不禁抿嘴笑了笑,如果是女儿要像我,如果是儿子一定要像他爹。
蓦地感觉有双温柔的手轻抚上我的脸,我惊愕的猛然睁开眼,血无痕带着青铜面具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我打开他的手向后缩着,心里虽拒绝看到他,但却觉得他不会伤害我,张口欲大叫默的合上了嘴。
曾经的曾经这个男人也喂我吃过饭,也在我耳边细语过,也替我脱过鞋,他和少卿对我做着同样的事,他有着和少卿同样的身形,我曾一度怀疑他就是少卿,但我却不敢这样想,血无痕在我心里是个用着可怕手段达到目的的恶魔,而少卿不是,我不想将他们混在一起,少卿是少卿,血无痕是血无痕。
我们彼此凝望着对方,我没有大叫没有躲闪,他伸出手缓缓抚上我的脸,一下一下极尽温柔,我的心又始痛了,为什么要痛……我爱的人不是他,不是他血无痕。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愿再多等等。”他的声音萦绕在我耳边,久久落下,遍遍响起,屋子里油灯照得他黑漆漆的眸子,幽深光亮,眼里一团团火焰燃烧着,灼的我心疼,他低声哀喃道:“不要恨我……求求你不要恨我。”
我……我多希望你是少卿,我多希望你能再加一句‘跟我走’,那我会毫无顾忌跟你走,浪迹天涯,田园生活,我含着一丝苦笑默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你不是他……”
他手上稍加用力,我整个人便被他拥进了怀里,清醒过来挣扎着,可是他箍的好紧,紧到我只能安静的靠在他怀里,这个怀抱,如果是少卿的该有多好,我闭上眼嘴里喃喃道“不要喜欢我……不要爱上我,这辈子我伤害的人已够多了。”
我伤害了少陵,我也伤害了少卿,也……也伤害了你血无痕。
他却未说话,下巴紧紧的贴着我的头,闭上眼,泪已滑落,好吧……老天爷,此刻就让我把他当做少卿,当作我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调皮的酒在我脸上,我闭着眼蹙着眉翻了个身,却不想起床将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心里猛然想起昨儿夜里血无痕来过,他什么时候走的?我睡着了走的?
“咚咚……咚咚咚……”门外传来大力的敲门声,我挪着身子却没下床,仍赖在床上。
“小鱼儿……老鱼儿……美人鱼……”练师傅在门外一声低唤一声大喊,我无奈只等掀开被子下榻给他开门,练师傅一见到我人一震赶紧转过身喃喃自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我眯着双眼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只穿了内衫,赶紧关上门,心里一惊,我为何只穿着内衫,昨天晚上究竟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走回榻边随意穿了件外衣,平时一般有丫头守着,而且都喜欢早早的就叫起我,所以后来我干脆将她们通通支走了,还交待有事再叫她们,没事就不用来伺候。
练师傅替我把完脉后,直摇头嘴里还嘟囔着,“我解不了啊……解不了。”
我不解的望着他,“练师傅什么东西你解不了啊?”
练师傅似乎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知是未听到我的话还是故意不理我,我推了推他道:“练师傅,你听到我的话没有?”
“啊?什……什么?”他一脸茫然的盯着我,果然他没有在听我说话,我道:“你刚才一直说什么你解不不,什么东西你解不了啊!”
练师傅瞪着双眼从我面前扫过抬头看看屋顶又低头瞧了瞧地面,“我……我刚才有说话吗?”
明明自己有说,还不承认,难不成还是我听错了啊,我斜睨着眼看着他问道:“练师傅,我总感觉你和离落尘都有事瞒着我,到底是什么事,你可否告诉我,我刚才明明就听见你说‘我解不了,解不了’”
“没有”练师傅咧嘴笑着摇了摇头,“是……是前几****得到一个九连环,我是想尽办法也解不开,所以……所以这不心里一直惦记着吗?嘴里才会说我解不了,行了,把完脉我就先走了”我点了下头,他起身离去,出房门口时顿了脚步回头看着我道:“呃……鱼儿啊……你得多出去走动走动。”
我“哦”了一声,练师傅转身离去,只是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步子走的也快,右脚不小心绊到了左脚,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屋外正欲进来伺候的俩丫头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我捂着嘴强忍着闷在心里笑,练师傅赶紧爬起来回头看着我撇嘴笑了笑快步跑开了。
午时,离落尘过来陪我吃饭,离忠武勿勿跑来,一脸的忧虑,我看他那样子就像出了什么大事一般,平日里没看过他如此焦急,他走到离落尘身侧道:“公子,不好了,离水阁让人给查封了。”
我一听整个人都震住了,心里有千万个疑惑恨不得将所以问题合成一个问题,好让离忠武回答我,离落尘倒是不以为然,嘴角噙起一抹笑,不紧不慢的问道:“出了何事?”
“有人吃了离水阁的饭菜死在了离水阁”
死人了?我心里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心里不禁担心起离水阁的人来,月娘,钱益他们不知怎么样了,离落尘低头思量了一瞬淡淡道:“可知死的是何人?”
“忠文去查过,是汇金铺掌柜俞世文之子俞昌平。”
汇金铺的公子爷,汇金铺……汇金铺,好熟悉的几个字,哪里听过,冥思在记忆里寻找着这三个字“这二位公子,一位是柳大人的儿子,另一位是汇金铺的公子,二位啊都是有钱有权的主,不可得罪好生候着。”脑子里蓦地想到了钱益的话,就是当日到离水阁喝酒的两位年轻人,就是那个占我便宜的男的。
离落尘面上倒是一点也不焦急,反而是我心里尽在胡思乱想,只听得离落尘道:“可有查出死因。”
离忠武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有……是中毒身亡,衙门里的仵作验尸我们信不过,所以忠权和忠才去了一趟衙门,确实是中毒死的,但这毒究竟是在离水阁被人下的,还是早在外面就被人下的不得而知,如今官府已将离水阁给查封了,而且……而且将离水阁里所有的人都关到囚牢去了。”
所有人,囚牢,囚牢我不是没待过,那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月娘那么爱美的一个人哪里受得了那种苦,还有钱益,平三爷、优环、夏大哥……未待离落尘说话我急问:“落尘……你在这可有仇家,这件事情摆明了是冲着离水阁来的,只不过怡好给那个俞昌平赶上了。”那人哪里不好死,偏偏就死在了离水阁。
离落尘含着笑看着我,我真是无奈,都什么时候了亏他还笑得出来,他摇了摇头道:“这西贡除了忠武、忠文他们四人、你、月娘,除此之外无人知我才是离水阁后面的掌柜,而且我在这西贡从不亲自露面处理事情,所以要说我有仇人,那是不可能的。”
离忠武道:“公子,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目前先走一步看一步,你派几个人日夜守着离水阁,看是否有人进出,另外再去打探一下月娘他们被关在哪里先去探望,还有……尽量多花些银子让月娘他们住的好些,吃的好些。”
“我就这去办。”
离忠武离开后,我却怎么也坐不住,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离落尘倒是淡定从容的很,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说他不关心离水阁里的人吧,但他却尽力做了可以做的离落尘见我这样直摇头,“像你这样心急则乱,到最后不仅救不了他们说不定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我蹙着眉撇了撇嘴道:“我……我就是心里着急,那什么鬼囚牢我也不是没呆过,除了恐怖还是恐怖,到处都是魔鬼,动不动就砍断手。”我摊开手看着自己的手指继续道:“还有……还有好多刑具,各种都有,拶子夹手的,有打的人皮开肉绽的鞭子,还有在人身上留下深深印迹的烙铁,最恐怖的最恐怖的就是把人削成人棍装在大缸……”我越说内心深处的恐怖感就越密集,如烟雾般包裹着我,那些埋藏的画面一幕幕清晰的出现在脑海。
“丫头……丫头……”离落尘担忧的声音叫醒了我,我怔了怔侧首看向他,他肃容道:“丫头那些事情你从此以后要彻底忘了,不要再想起来了,你不用担心,月娘我是一定会救的。”
我看着他坚定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他,他说能救就一定能救,抱着焦躁不安的心情一直呆到傍晚,可离忠武还没回来,离落尘一直在雅园里陪着我,我的脚步不停的游走于雅园门外,伸长了脖子看着,盼着离忠武早些回来。
“丫头……”耳边响起离落尘温柔的声音。
我低下头就进园子里,竹桌上早已摆好了饭菜,可我却半点味口也没有,离落尘见我不吃,他也不动筷子,他看着我笑道:“你要是再不坐下好好吃饭,我就要饿死了。”
“你吃你的管我做什么?”话没经过大脑出的太快了,说完才发现话里透着生份,赶紧走到竹椅边坐下赔理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先饿了,你就先吃,我暂时还不饿。”
我摇着头叹了声气:“我要是跟你生气,不知被你气了多少回了”他说着拾起桌上的筷子递给我:“你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怎可能不饿呢?你可别忘了,你就算不饿,你肚子里的那一个说不定早就饿的叫娘了。”
我心里一震,我怎么给忘了,心里一着急居然连自己有孕在身都给忘了,我猛的拍了下脑门,我真该死,轻轻摸着肚子柔声道:“对不起,娘不是故意的,娘现在就吃饭。”
拾起筷子正欲开始吃,离忠武就匆匆走了进来,我放下筷子走了过去急问道:“怎么样?忠武大哥,有查到他们被关在哪里的牢房吗?你看见他们了没有,他们有没有被用刑……”
“丫头。”离落尘唤道,我落没的走回椅边坐了下来,离忠武上前对离落尘道:“公子……没有查到他们被关在哪里?”
“没有查到?”离落尘微蹙了下眉,眼神闪过一丝不信,“怎么会查不到,按理说应该是被关在隶属于衙门的囚牢。”
“我去探过,并没有发现月娘他们,不过有个地方很可疑。”
“说”离落尘敛了嘴角的笑。
“县令大人并不在衙门,我抓了衙差问出县令大人去了颠城。”离忠武禀报着所查到的事情,而离落尘却锁着眉一言不发,我没敢出声,心想着他也许在想方法,半晌后,他抬起头对离忠武道:“你去查一下,跟着县令大人出城的都有哪些人。”
“是……我这就去。”
离落尘让离忠武去查随县令大人出城的人果然是查对了,据离忠武说,县令大人出西贡的时候身边跟了不少人,但有些许都是带着黑斗篷的,听到离忠武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也明白了,那些戴着黑斗篷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月娘他们,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县令大人要将月娘他们押至颠城,案子是在西贡发生的大可以在西贡审。
这两天离落尘他们预备要去颠城,这件事情如今闹得西贡人人得知,想必就算是人被押到了颠城也绝不会私审,开堂公审是勉不了的,我对离落尘表明了态度,坚决要去,一定要去,我不知道吃了离水阁里多少的饭菜半点事情也没有,那个俞昌平吃了就死了,肯定是有人要害他,再要么就是陷害离水阁,实在不行我就去找……去找少陵,他是这沐沙国的王爷,他的话份量会比较重。
我虽是表达了一定要去,可离落尘非不许,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是……我是好不容易逃离了那里,可如今月娘他们有难,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就算不带我去,我呆在这雅园也是成天吃不下喝不下,心里干急,还不如让我去看看,可无论我怎么说,离落尘就是不同意。
这回除了离忠武他们四人跟着他以外,还另外多跟了几个人,我以前没见过,我也不好过问,离落尘正若有所思的盯着窗外,这一次他到是想事想的太投入了,连我进了屋子,他也没发觉出来,我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盯着他的后背,许久只听得他道:“吟香……倒杯茶给我。”
我倒了杯茶走过去递给他,他抬起头看见是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脸上的笑瞬间又浮了起来,“何时来的,怎么都不吱个声。”
我笑了笑蹲下身趴在他腿上道:“我来了许久了,看你一直在想事情所以没有打扰你,也想看看你皱眉想事情会想多久,从没见你这样过,你也在担心月娘他们吗?我也很担心。”
他抚了抚我背上的头发,“丫头,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月娘我一定会救出来的,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雅园呆着,府里我已经打点好了,缺什么需要什么就跟何叔说一声。”
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想跟着你一起去颠城,我想去看看月娘,再说颠城那么大,我……我完全可以避开君……君天府,避开少卿,我默的嘘了口气低声道:“你就带我去吧,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而且我心里很担心月娘他们,我相信你一定能救出月娘他们的,可是你将我留在这雅园,我照样吃不下睡不着,与其成天想着你们担心着你们,还不如让我去图个安心,再说你这一去,身边也没带丫头,我跟着去了,还可以照顾你。”
“唉……”他重重的叹了声气,未再说话,我静静的趴在他腿上等着他的回答,许久终于一个‘好’字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我抬起头看着他笑着,他眼带笑意,眸若清泉的凝视着我,“丫头,我有事情想对你说。”
我笑看着他点了点头,他道:“去把门关上吧!”
关上门?什么重要的事情?还需要关上门说的,我虽满腹疑惑但还是起身关上了房门,两人都未说话,房内一下极尽安静,我看他一直低着头又不话话,两只手握到一起,大拇指交替的转着,许是心里在琢磨着怎样说。
又过一会他还是未说话,我有点等不及了遂先开口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我说吗?”
听到我的声音他转动大拇指的动作停下了,抬头镇定的盯着我,敛了脸上的笑意轻声道:“丫头……有些事情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可如今看来月娘他们出事很可能是冲着这件事情来的,希望你听过后不要……不要怪我,我认识你与你结为好友都是我……离落尘,跟其他认何身份没有关系。”
他这翻话硬是听的我一愣一愣的,到底哪跟哪,我一时间算是糊涂了,什么叫‘其他任何身份’我一脸疑惑的盯着他未说话。
许是看出了我的不解,他笑了笑,“不用太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任何事情不想瞒你。”
我扬着嘴角笑了笑道:“说啊……我听着呢?”
他定定的盯着我,眼神澈如水,澄如冰,但又透着以往的温柔,“其实……我除了是离水阁的掌柜外,还是泪泉国的皇子,这离水阁不过是用来收集情报的据点而已。”
简短的话语却透着天大的阴谋,泪泉国……以前就听说过这天下分为三国,泪泉国、沐沙国、魁夏国,我心里不禁笑道,不知是我的运气好呢?还是他们运气好,我不是遇到沐沙国的王爷就是泪泉国的皇子,其实以前就思索过为什么离落尘的家业这么大,这么有钱,而他却什么都不用管,原来如此。
“丫头……你……你生我气了?”离落尘夹着一丝担忧的声音至耳边响起。
收回思绪低下头笑了笑,生气,我为什么要生他的气,也许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才能跟他做朋友,才能把他当作大哥,如果……当时他跟我说了,也许我不会跟他走的太近,更别说愿意住到他的雅园,抬起头看着他莞尔道:“你是皇子又如何呢?我只知道你名叫离落尘,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知已。”
他虽怔了一刹,但嘴角又噙满了笑,“丫头,你当真不怪我?”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从窗外看去,正好可以看到摆在屋外的铃铛花,鲜蓝色的花尽情的开放着,如此美的花为什么代表着双层意思呢?勿忘的爱、无望的爱……脑子里竟不知不觉想到血无痕,为什么他那日会说‘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愿再多等等’等等?我等什么呢?他如果不那么的心狠,说不定我们可以如我跟离落尘般做知心好友,但我实不能接受他的处事方式,心里不禁自嘲着,以前在21世纪身边却没有男人追,如今……唉……当我心里只允许装一个人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冒了出来,着手抚上脸颊回头看着离落尘道:“你说……你说我长的好看吗?”
许是我的问题问的有点唐突,他面色微怔随即笑了笑轻声道:“你美……你很美……”
我撇了撇嘴不相信的问道:“美……哪里美。”
“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穿在你身上宛如烟雾里的仙子般,长发齐腰,簪子绾着的头发,几丝垂落似俏皮却又似妩媚,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好看的唇形,精致的脸庞,似若雪的肌肤,既使未施粉黛的你看上去依旧动人。”他顿了顿抿嘴笑道:“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我‘噗嗤’笑了出来,却发现自己居然也不害臊,如此冒昧的问人家这种问题,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从你口中形容出来的我原来这么美……呵呵……”
他盯着我许久肃容道:“丫头……我真的不是有心要瞒你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怪你……我只知道你叫离落尘,是个心地善良又温柔的大好男人,我们之间的情谊跟你的皇子身份扯不上关系,对吗?”
“对……跟皇子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我走到他身前蹲下握着他的手柔声道:“你肯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给我,说明……说明你把我们之间的情谊看的很重,我又怎么会怪你呢?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你只是做你觉得应该要做的事情,不过眼下你做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救出月娘他们”我一只手轻抚上腹部抿嘴笑了笑:“然后呢?再过八九个月,我的孩子就要出世啦……到时候让他认你做干爹。”
抬头盯着他,却发现他脸上的笑消失了一瞬,我怔了怔满脑子的不解,未待我问出心里的话,他笑了笑道:“好……到时候就认我做干爹,我保证好好教导他。”
颠城,那个埋藏了我的爱的第二故乡,那个我曾经想忘记的城,如今我却又要回到这里了,倚着车厢若有所思,马车一路的颠簸让我胃里极其不舒服,好几次欲想吐都忍住了,许是我细微的反应让离落尘有所察觉,他盯着我轻声道:“丫头……需不需要让忠文他们停靠歇息片刻。”
我未抬头嘴里应了声,“不用了。”
马车内再一次安静下来,马车外空旷的古道上回荡着得得的马蹄声,听着马蹄声突然让我想起了离开颠城时的情景,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转来转去,如今又要回到颠城,但心里一想到月娘他们却又不禁担心起来,若是真如离落尘所说那月娘他们就是性命堪忧了,沐沙国又怎会允许有故国的奸细存在,希望能早点找到月娘他们被关之处。
不知行驶了多久,马车骤然停了下来,车外传来的离忠武的声音,“公子……我们已经到了颠城了,接下来是去……?”
离落尘思量了一瞬淡淡道:“先进城找家客栈住下。”
我掀开窗帘子怔怔的看着外面,当日离开颠城时我也是坐在马车上望着窗外,直到这坐城在我视线里模糊,城墙上的侍卫笔直的立着,城门的正上方赫然刻着‘颠城’两字,西贡虽没有颠城大,但繁华程度却不分伯仲,马车一点点靠近城门,我缓缓放下窗帘子,侧首正对上离落尘柔情的双眸,但却又带着一丝担忧,我朝他笑了笑,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其实这会我倒是心里很平静,手抚上腹部低下头看着,抬头望着他宛尔道:“有孩子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放心……此刻我的心里很平静,只是……”我顿了顿,微微一笑。
“只是什么?”还未待我说接下来的话,离落尘微微蹙眉焦急的问道。
“只是肚子有点饿了,要吃了。”
听到我的话离落尘笑着摇了摇头,“待会到了客栈再让你填饱肚子,不过你得答应我吃不下了,不能强迫自己吃。”
我撇了撇嘴道:“我哪有强迫自己过。”
他看了我一眼未理我掀开窗帘子道:“忠武,加快速度。”
在晚霞到来时,我们找了家客栈住下了,离落尘叫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我却只是直直的盯着它们,刚刚明明肚子很饿来着,这会却一点味口也没有,离落尘在一旁笑道:“某个人刚才还叫着肚子饿呢?这会怎么不吃啊,难不成盯着它们就会饱吗?”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拾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却听得我身后另一桌上的男子道:“听说……明天公审由西贡押来的犯人。”
我一听刚到嘴边的筷子猛然掉落到地上,紧锁着眉看向离落尘,他看着我轻摇了下头,我咬着唇低下头继续听着。
另一个男人声音说道:“犯了什么事?还需大老远将人从西贡押到颠城来受审。”
“卫明这你就不知道了吗?嘿嘿……我那小舅子可是在西贡衙门里当差,前些天亲自押着那些个犯人来的,据说是酒楼的饭菜吃死了人。”
“那大可以在西贡审就可以了。”
“嘿……死人的那家公子可是有钱的主,家里金子堆成了山,随便花点钱就可以让整个酒楼的陪葬……而且听说明日审理此案的人是大王爷。”
大王爷三个字在我脑子里久久回荡着,看来如今已经很肯定月娘他们一定就在颠城了,而且……审理此案的人就是少卿,我要怎么办呢?许是看出了我心里的担心,离落尘温柔的手轻轻握住我的手,我怔了怔抬头望着他,他微微一笑道:“丫头……放心我一定会救出月娘的。”
我点了点头,我要相信他,我必须相信他。
吃过晚饭后,我靠在临窗的软榻上怔怔的盯着窗外,天色已暗,这个时辰,他在干什么呢?练字?处理公务?还是……本想离的越远越好,如今却又走回了原地,本不是冲着你来的,却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想你,我想……我想看你……少卿。
起身默默走出房间,出了客栈沿街漫步着,耳边不时的传来吆喝声。
“胭脂水粉,上好的胭脂水粉……”一个男子拿着盒胭脂凑到我跟前道:“姑娘,要买盒吗?我这可是上等货,不买后悔。”
我顿了脚步看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胭脂,翻转着看了看,精致的小巧盒,烙着五花图案,着实好看,抬起头看了男子一眼道:“好……我买了。”
男子脸上挂满了笑道:“我一看姑娘就是个豪爽的人,女中豪杰啊!”
我掩嘴笑了笑,不过就买了他的胭脂怎么就成了女中豪杰,握着胭脂继续走着,一直走着,竟不知走了多久,蓦地抬起头,心里一抽,整个人僵住了,我竟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走到了君天府,抬起头怔怔的盯着牌匾上的‘君天府’三个字,心中诸般心情搅动着,这里……我住了将近一年,里面有我的酸甜苦辣,有我的生离,有我的死别,有我一生的爱,如今我却只能静静的看着。
我站在君天府大门口呆呆的望着,心里似祈盼着能看到什么?少卿、少陵或是奇儿?
“得得……”一阵马蹄声传来,侧首望去,一辆马车正驶向君天府门口,我怔了怔赶紧躲到不远处一颗大树后,马车在君天府门口停了下来,少卿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天公似乎不作美,抬头望去却只有一勾残月,微弱的冷光让我不能看清少卿的脸,不知道他是瘦了还是胖了,是皱着眉还是未皱,手不自觉的紧捂在胸口,强抑着胸口那翻滚的心,他径直朝大门走去,进大门时,少卿蓦地回头朝我这边看了看,我赶紧缩回身子,半晌再探,少聊的身影已消失,马车旁一小厮扶着慕子玉也下了马车,缓缓进入了君天府。
君天府门前的人语声渐渐消停,我慢步走了过去,他没有找我了吗?他决定放弃找我了吗?心里虽明知自己不愿他再找我了,可看到他真的不再找我了,心还是会痛,轻抚上腹部,脸上挤出一抹笑拼命的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我只要有孩子陪着我就够了,至于……至于少卿,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能妨碍他,“孩子……刚刚那个男人就是你爹爹,你看见没有,一定要记得他的长相。”
忘了……忘了……全忘了,一定要忘,闭上眼长长的舒了口气,欲离去,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的人,整个人顿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少陵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怔怔的盯着他的双眼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走……跑……他一步步靠近我,我却顿在原地不知所措,只得默然的盯着靠近的他,曾几何时,那个成天我跟我吵嘴的少陵已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却是现在透着几分成熟的脸。
他双眼俱是疼惜的凝视着我,淡淡一笑道:“你愿意回来了吗?”
‘你愿意回来了吗?’简单的几个字在我听着却有着说不出的心酸,我……我还回得来吗?我回不来了,我盯着他微微一笑,“你憔悴了。”
“你清瘦了。”他的声音沉稳而干净。
没有怨怪,没有责备,没有恕意,他只是用他那纯粹的话语关心问候我,少陵,我多想说,求求你不要再爱我,这辈子我怕是最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就算是此时站在你面前,我心里却不知该如何来面对你,明知我心里不爱你,为什么还要意如既往的关心我,记着我,不能回报你的爱成了我这一生永远的痛。
他默的上前一步握着我手轻声道:“最近可好。”
我抑着泪嘴解扯了一丝笑点了点头,他道:“对你的不辞而别,我已没有怪你,当初我在心里怪过你……”
“少陵……对不起。”我抬起头盯着他的双眸,为何以前那双灿若星子的眸子,如今却暗如死灰,都是我的错吗?是我伤的你吗?
“我心里好矛盾,想让你走,但却又想留下你,明知你心里对大哥成亲一事耿耿于怀,但还是想留下你,但看你终日忧郁,却又想着也许你离开对你会好。”
我蹙着眉心里的话不知该如何说,见我久久不语,他忽的笑了出来,“好不容易见着了,难道你想就这样不说话,唉……你好歹也跟我说说话呗,你不在也没有人训我了,没有人跟我斗嘴了,我好无聊啊!”他一面说一面靠近我,怔怔的盯着他,他虽尽量让自己装的和以前一样,可他的演技太差了,人的面部表情也许是会说谎,但心却不会,如今的少陵已和我当初认识的少陵不一样了,罢了,也许这样我们的心里都会好受些,我冲他咧嘴笑了笑道:“如今的我不喜欢吵架了,以前我那是没长大所以才成天跟你吵架,如今……如今我不会了。”
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了,静静的陪着对方走着,他问我想不想见少卿,我只是低下头笑笑,想见,虽刚才躲在树后面见了一眼,但无奈夜深天暗看不清,我求了少陵,让他不要把我回来的事情告诉少卿,他虽有所犹豫终还是应了我。
月娘他们的事情我也顺便问了,少陵虽很惊讶为什么我会认识月娘他们,但也没问我,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原来是少卿收到消息说朝中各官员喜欢结党营私,总到西贡的离水阁商讨朝中大事,听到少陵说到这的时候我心里不禁暗叹,那日在离水阁里偷听几个朝中大官的谈话,他们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出行早就让人给盯上了,而据少卿的探子报这离水阁的老板娘是来自泪泉国,他一直只是暗中派人调查,一直苦于没有证据,这次的俞昌平之死只是点火线而已,既可以趁机全面盘查也可以调出同党,公审月娘他们也不过是借着俞昌平之死为借口,目的不在月娘他们身上而是想引出月娘后面的同党,我心里不禁慌了起来,月娘后面的同党不就是离落尘吗?我……我不能让离落尘去冒这个险。
想开口问少陵月娘他们被关于何处,但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一边是待我如亲人的离落尘和月娘他们,一边是我心爱之人,我该怎么办?月娘他们要如何救,犹豫、思索、考虑,反复的想,最后决定不管如何先求得少陵带我去看月娘他们,看我张嘴想说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少陵许是看出了我心里的犹豫,他顿了脚步看着我道:“语菲,如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我咬唇垂睑思量了一瞬,望着他道:“少陵,也许……也许我的要求有点过份,但是你也可以不答应,我决不会怪你。”
少陵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许是我刚才问了太多关于月娘他们的问题,他心里估莫着也猜出了一二分,我此次回来是为了月娘他们,我默的舒了一口气,“你可以不答应,我真的不会怪你。”
“我真的什么也帮不上你,但除了可以让你见到他们。”
我心里一喜,我现在只想见到他们知道他们一切安好就可以,“他们都可好?”我试探性的问着少陵,但他却低下头未回答我的话,我隐约觉着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少陵支开了守门的侍卫,我随着他的脚步来到了同样有着我记忆的地方,君天府的囚牢,由于是夜晚,我又用了条帕子遮着脸,加上少陵在前面支开了些许人,在君天府里我也未碰到几个熟人。
和上次一样重重的铁门声传来,一级级阶梯呈线在眼前,咬咬牙跟着少陵一步步向下走去,太暗伸手想扶住墙壁,蓦地想起上一回那满手的水渍,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恶臭一阵接一阵,每个牢门旁的墙壁上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见到又有人进来,两边牢房里的人要么抱着牢门的木柱伸手似想抓着什么,有的被折磨的已不能行爬行到牢门边,我不忍再看低下头快速跟上少陵的步子,渐渐的我耳边忽的传来“啪……啪……”的声音,我浑身一震,极力压着心中不好的念头,前方的光线渐明,我已顾不得许多,绕到少陵面前快步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