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盛开的季节
骆小凝也是谈过恋爱的,几段不长的感情,最终总以她所谓的性格不合、这个不帅、那个太矮的PASS掉。
好友夏薇说:“骆小凝,玩弄感情的人终究会受感情的伤。”
小凝回她个超级大白眼,然后又开始胡思乱想。
大学的生活多美好啊!那时候,为了一场期待已久的电影,硬是拉着姜沐跷课,姜沐多好啊!给自己买云朵一样的棉花糖,会把他大大的棉布外套给她穿,那么精心的照顾她。
可是,姜沐身边有如花似玉的林姣,而自己,只是姐姐托付给他的罢了。
骆小凝会酸酸的问姜沐:“如果没有林姣,会不会追她?”
姜沐笑得岔气,然后抚着他的刘海:“丫头又开始乱说话了。”
骆小凝便笑:“呆姜沐,来追我吧。”然后转身跑开。
在回老家时,她会给姜沐带好多特产,又拉长了调子“别忘了给嫂子送去。”
嫂子两字被她说的特重。
姜沐无奈的笑:“真是个小女人啊!”
骆小凝无不伤感的想,是不是在姜沐心里自己永远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呢?
“多想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啊!”骆小凝感叹
夏薇笑:“今天有雷阵雨,轰轰烈烈。”
一个枕头砸向她,还有骆小凝恶毒的声音:“闭嘴,该死的乌鸦。”
单位新进了人,是科长的公子陈驰,骆小凝见过一次,穿大大的蓝色衬衫,很骄傲的表情。
在楼梯口,正好碰见。
他斜斜的靠在那,问她叫什么。
然后他又懒懒的说了句:“小骆驼有烟吗?”
骆小凝觉得心中有大片的花朵哗啦啦一下子开了,一天天在这习惯了伪装,现在忽然亲切起来。
她把烟扔给他。
他转身便走:“嗨,当定情信物不还了。”
以后她和他接触便多了起来,都有一点相见恨晚的感觉,他们躲在办公室吸烟、聊天、发呆,哥们哥们地叫着。
陈驰在后半夜会恶作剧的打来电话,告诉骆小凝姿势不对,起来重睡。
骆小凝也会在清晨5点搅了他的美梦,要他陪自己去登山。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快乐而平淡的过着。
而有一天,骆小凝看见一脸忧伤的陈驰,才知道,陈驰相恋了两年的女友跟了一个能让她出国的男人,他被抛弃了。
红着眼眶的的陈驰是那么让她心疼,是的,是心疼。
她强装无谓,笑着说:“别难过,有哥们在这呢。”
陈驰深深地看着她:“小骆驼,还是你好,因为,你给我带来的都是快乐。”
时间是能冲淡一切的,陈驰又恢复了老样子,没心没肺的。
骆小凝在办公室吃泡面,陈驰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小骆驼,现在咱们单位可都盛传咱俩是一对啊。”
骆小凝无所谓的说:“切,那怎么了,我总不能逐一去解释,说我们是清白的吧,走自己的路,让他们打车去吧。”
陈驰变得认真起来:“小骆驼,要不,咱俩试试?”
骆小凝呛了一口,摸摸陈驰的头:“不烧啊,怎么净说胡话?”
陈驰耸耸肩,插着口袋出去了。
她没想到陈驰是来的,电话里,短信中,QQ上都有他真诚的告白:“小骆驼,我是真的喜欢你,请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好不好?”
骆小凝忽然就退却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己是有些喜欢陈驰的吧,可是曾经陈驰的快乐、难过都和自己无关,自己现在是种什么身份呢,陈驰失落时的精神寄托么?自己不要这样,自己又要什么样?骆小凝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一夜无眠。
骆小凝有些自私的想,现在这样的关系不是很好么,陈驰是自己的哥们,不管怎样,他都在身边,什么也不用再想,是的,就这样吧。
所以,在陈驰第N次表白的时候,骆小凝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姐妹夏薇介绍给了陈驰,并且很认真地说:“我的心漂泊惯了,不想再靠岸,所以,我们不适合。”
陈驰静静的听着,然后点点头。
此时的骆小凝更像一个媒婆,有事没事的把陈驰和夏薇往一起凑,在夏薇生病时她也狠心的不去看她,直接派陈驰过去。
如果没有这份爱情,就再多分友谊吧。
骆小凝生日那天,陈驰明显的不在状态,总是摆弄着电话,心不在焉。
她便难过起来,酒是一瓶接一瓶的喝,谁也拦不住。
直到陈驰说话:“小骆驼,少喝一点,听话。”
骆小凝眼泪下来了,她还是笑:“陈驰,你和夏薇在一起了,是吗?”
陈驰犹豫了下,点头。
骆小凝一字一顿的说:“你俩要好好的,要不,对不起我。”
陈驰抱了她一下“今天你是主角,我们不说她。”
骆小凝给夏薇发了短信,说祝他们幸福。
头疼的厉害,可她还是清醒的,骆小凝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虚伪的人了,自己和他们说要幸福,可是自己的幸福在哪里呢?她有些恨夏薇,夏薇是知道自己喜欢陈驰的,又那么恨自己,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把陈驰让给她呢,自己有多在乎,现在才知道。
骆小凝是女人,但不想做小人,她决定把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忘掉,在单位,她还和以前一样,跟陈驰有说有笑,可是,陈驰有了夏薇,对自己不再像从前,变得谨慎起来,骆小凝觉得自己是最大的傻瓜,一下子,失去两份友谊。
时间能带走一切,每天,她这样提醒自己。
可是,陈驰和夏薇都是个性太强的两个人,他们开始吵架,严重时夏薇说分手,陈驰再小心维持。还有陈驰的家里,强烈反对他和夏薇交往,因为,夏薇是外地人,也不是他们心中贤惠的媳妇。
陈驰又变的不开心,骆小凝请他喝酒,逗他开心,像老妈子似的一遍遍开导,说什么现在吵架很正常,床头吵完床尾和都被她说了出来。
陈驰烦闷至极,突然就说了句:“我根本没想和她长。”
骆小凝噎住,她揉揉头,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陈驰说他没打算和夏薇长,这是什么意思?
晚上她给夏薇打电话,夏薇透着哭腔:“小凝,我和陈驰分了,你知道么,我那么那么舍不得。”
骆小凝不知所措:“夏薇,别难过,他说了,他没想和你长。”
说完了,她有一种想撞死的冲动,自己在说什么?骆小凝你疯了么,你在干什么?她想发誓说自己是无心的,可是陈驰那句冲动下说的话就是被自己很无心的放大了,骆小凝,你要怎样,破坏人家的感情么?
早上去上班,陈驰还是老样子笑着进来,然后很随意的说:“小骆驼,再怎么我们也是哥们啊,你对我太狠了吧?”
骆小凝想哭,想解释,又什么也说不出来,要怎么说呢,自己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小人了。
她给陈驰发短信,问他是不是很恨自己?
陈驰不说恨,也不说不恨,只是说,小骆驼是不是喝高啦?
骆小凝急于逃离现在的生活,赶上十一,她自己独自买了火车票,去哪里都可以,她压抑的好难受。
在车上,她想给夏薇和陈驰发短信,想告诉他们,既然那么相爱,就再勇敢一些。可是,想了想,还是删掉了,她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太矫情。
下了车,骆小凝忽然想起,姜沐是在这个城市的,她拨打了电话,电话里姜沐的声音透着欢快:“小凝,你在哪,我马上接你。”
看见姜沐,骆小凝的鼻子就发酸,她一下子抱住姜沐,眼泪哗啦啦的流。
姜沐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凝,我们像分开太久的情侣,好热烈啊。”
骆小凝就笑了。
在姜沐家,她把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说给姜沐听。
姜沐安静的听完,然后说:“其实小凝,你那不是爱情,你只是习惯了有一个人在身边陪着,当他忽然离开,你一下子接受不了那样的落差,所以你难过,你只是不适应而已。”
骆小凝的心豁然开朗,但还是不服气的说:“呆姜沐,什么时候成了爱情专家了,我呸呸呸。”
在梦里,她不再梦见陈驰的身影了,睡得那么香甜。
她在姜沐这没心没肺的玩了七天,她的心情好极了,因为刚刚陈驰还打电话来,说他和夏薇想自己了。一切终于是过去了。
临走时,骆小凝才想起问嫂子哪去了。
姜沐笑着“早分了,我现在孤家寡人啊。”
上火车的一刹那,接到了姜沐的短信:“小凝,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给我一次机会么?”短短几个字,像下了好大的决心。
骆小凝又开始忍不住想,想林姣,想从前。
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那些都过去了不是么?虽然他在自己之前有段热烈美好的感情,可是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现在的他是自己的,机会也是自己的。
她回:“呆姜沐,你要是能追上我,我就考虑。”
她打开窗子,阳光那么温暖,空气那么清新,一切都那么美好。
如果夏薇说的自己总会受感情的伤,那么陈驰那次就算是吧,现在,她要把握住眼前人,过去的事都见鬼去吧。
窗外的车子疾行,探出了姜沐的头,他向骆小凝招手:“小凝,我追上你了,小凝,我要和你在一起。”
骆小凝笑了,笑的那么开心。
她在心里问自己,今年的秋天,是不是爱情盛开的季节呢?
逃
一.这端告别,那里相遇
1。
这夜,烟火璀璨。
阵阵爆破声撕裂深夜的静谧,迸出扩张的光亮,在沉寂中映着他们神情各异的脸。模糊的面目在断断续续的明亮里变得更加的模糊。红,黄,蓝,绿,紫,各种彩色的火光闪了又灭,悄无声息地在呛人的硫磺味中坠落。像稍纵即逝的流星,冲撞到不为人知的一角自我毁灭。
毁灭,是灵魂爆炸的声音。
河面倒映着变幻的绚丽。烟火的残像盛放于水底,像孕育于流动的血液中绽开的玫瑰。染着诡异的暧昧的腥红。迷人的芳香渗入肌肤的每一细胞,活跃着忧郁的快乐。然后遍体芬芳。
他看者她被长发遮盖的半边侧脸,沉默。她是今夜的烟火,神秘,炫目。但熬不到天明就销灭。寻找,只能发现遍地残留的狼藉,揣测这里曾经有过一场迷人的烟火。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我比烟花好看吗?她抬头看着半空,轻声问。
你比它好看。
真好听。
我说的是实话。
我也是。你不觉得它的声音很好听吗?“嘭”的一声,饱满,低沉,浑厚。像野兽的怒吼。让人胆颤心惊。不知道它会在哪一秒顿响,兴奋又害怕地等待,仿佛等待一场注定而又突如其来的劫难。我们都逃不掉。
她笑着转过身看他。这温柔而健康的男人,有着宽阔饱满的前额,高挺的鼻翼。眼神执着而干净。她直视他,看开着他黑色瞳仁里的烟花。
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就注定要承受你这场劫难,是我逃不掉。他伸出白皙而修长的手,覆上她瘦削的脸颊,摩娑着她干裂的唇瓣。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不记得了。她依然淡淡地笑着。
我记得。记得很清楚。他蹙着眉,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这种虚无缥缈,即使在彼此不过一厘米的距离时,都一直强烈着。伸手,碰触到的只是身体,没有灵魂。
对他,告别。是唯一的出路,也是条死路。
是么?那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她看着他,眼神扑朔迷离,穿透了他眼中彩色的绚烂,穿透了燃烧的苍穹,穿透。
你说,可以为我调杯酒吗?
2。
可以为我调杯酒吗?
他转过身,看见一个带着病态的女人,不施粉黛,黑眼圈。憔悴得沧桑。没有光泽的头发很随意地往左边扎束,系着条白色的细带。
麻烦你再说一遍,我听不清。
为我调一杯酒。她径自坐在吧台前的坐椅上,玩弄着桌面的一只透明的玻璃杯。翘着腿。她的腿很长,但左脚上有一条疤痕,从膝到脚踝。他静静地注视了她许久,才开始调酒。
音乐在一片叫嚣声中沸腾。年轻的身躯张牙舞爪着,放射出他们特有的热力。她喜欢那些活泼开朗又不造作的孩子。喜欢在他们身边听聒噪的声音,感觉自己还活着。
它叫什么名字?
三十分钟后,他把一杯蓝色的液体放到她面前。透彻纯粹的蓝色,直在她心里晃荡。
你改?
我?
对,它是为你而生的,唯你才有赋予它名字的权利。
她轻笑。端起酒杯在手里旋转了几下,看着蓝线边缘细碎的泡沫,一个连一个地爆破。她听见了它们裂开的声音,很微弱。
仲夏,它叫仲夏,我好像看到了阳光。她放下杯子,抬起头。
不尝尝它的味道?他问。
她摇摇头。不喝,我就可以想象它的滋味。甜,酸,苦,辣,或者其他。我不想它被一种单调的味道束缚着。她靠近了杯沿,深呼吸,陶醉在它的独特香味中,闭着眼。
不知什么时候,她趴在冰凉的玻璃柜面上睡着了。手肘打翻了旁边的那杯仲夏。酒液倾倒在桌上,透着浅浅的蓝,带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她的容颜映在玻璃里,仿佛透明。
他没有叫醒她。
半夜,她自然醒过来。头发有点散乱。
你醒了。他说道。
抱歉。她的动作显得些许慌乱,像犯错的孩子。
没关系。
你的店几点打烊?
凌晨两点。
已经过了。
你是最后一位客人。
我该走了,把帐记上。她站起身离开,一瘸一拐地走出店门。光着脚。
生命中的相遇,用穿越的目光才能看透。他想到她会瘸腿走在大街上,懵松的半合着眼,脸似笑非笑。他不自禁地走出门口,路灯下格外冷清,不见她的身影。
你找我。坐在墙角的她看着他,轻轻地说。被光线模糊的双眼,看不清他的外貌。但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她渴望温暖。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好。她扶着墙壁吃力地站起身,腿已经麻痹了。
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你相信我?
不。我相信我自己的感觉。
会。
谢谢。我累了。她把话说完,便靠在他左肩,合上眼。
她真的累了。
她的房子很大。床也是。她是一个活着的死人,一具没有思想的躯壳,机械地存在。只等着体内的零件因废弃而生锈,糜烂。最后被滋生的细菌侵蚀,或者在潮湿中发霉。变成一滩臭水。
但她也有梦想。她想飞。
飞。赤裸裸地在天空上飞。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端。就一直那样飞着,笑着。她的长发会轻舞飞扬,她的声音会恣意流淌。
这是唯一一件她可以想着去做的事。
3
一声巨响,他抬头。那被烟火擦亮的天幕,紧紧罩住整个城市。他们拼命地齐声倒数着,十,九,八……二,一。
新年快乐。
身边陌生的面孔笑着互相祝贺。她突然也笑了起来。她渴望自己是一团火焰,在这寒冷的黑暗中恣意燃烧。用尽全身的力气去释放能量。即使灼人的温度把她烧得面目全非,甚至化为灰烬。
新年快乐,郁果。他拥抱着她,唤着她的名字,在她耳边低声说。
新年快乐,阿奇。她把脸埋进他的衣襟里,微微地颤抖着。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香味。如果她再自私一点,就会放任自己在他壮阔而温暖的胸膛间沉沦。永生不离开。直到两人风烛残年,他再没有力气去拥抱她。
告诉我你会快乐,否则我不能让你离开。他紧紧地抱住她,温热的眼泪滑过面颊,渗进她的皮肤。
我会快乐的。一定会。你也会。
很久很久,他终于放开了她。看着她转身离去,穿过拥挤的人群,消失不见。
生命是一场又一场的轮回。
这端告别,那里相遇。
4
她是一个穿着和服坐公车的女人。
一件很普通的日本和服,粉红色的樱花图案。她用手提着窄窄的裙摆,提起老高。露出一双匀称修长的腿。但左脚,从膝盖到脚踝,有一条褐红色的疤痕。狰狞,和凄艳。光着脚。
左袖是一大片暗红。血凝固后的颜色。
每天凌晨五点三十一分,她就穿着它站在广告牌下等早班城巴。
天还未亮。
因为深秋,冷空气早已入侵城市的每一处缝隙,很悲凉。路两边古老而高大的树木,叶子掉得精光,****裸地暴露着灰褐色的树杈。在萧瑟的季节里沉默地延续着生命。蓄势待发。密集的建筑上空,零散地连接着几根破旧的电线,有的甚至断落。
冷清的大街,连驶过的车辆也甚少。大多数人正躲在柔软的被窝里,做着游离的梦。慵懒而舒适。路灯光黯淡得叫人沮丧,洒了一地昏黄。在光线的透射下,似乎可见她粉红的血管。
女人耐心地等待着,像尊雕塑。一动不动,脸上似笑非笑。
她该是那种出生于小资家庭,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温柔婉约,谈吐优雅,举止大方。嫁给一个疼爱她的优秀男人。偶尔约几个朋友喝茶,聊些琐碎的事。然后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一阵风扫过。女人连连打了两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