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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爷爷,我要走了

“敬礼。”这时,从街头走出两位手持红色条幅的军人,条幅上写着“英灵永在,英雄走好”接着,一位手上端着罗晋遗像的军人,最后只见,四位带着白手套走着正步的军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盖着一面国旗。

这,是军人的荣耀,这,是祖国的侍卫,这,是不朽的象征,这也是,万万同胞的祝福。

沈默跟在最后边,步履蹒跚,面色沉重。

街道上两侧,已站满行人,有的双手抹泪,有的微微啜泣,有的已泪流满面。他们今天来,只为一个目的,为,英雄送行,只望英雄一路好走,不在孤单。场面不算太大,但这也表明他们的内心,只想目送英雄最后一面。

“鸣枪。”随后“嘭嘭嘭”,接着一位年轻军人大声吼道:“敬礼。”全员脱帽,致辞,敬礼。

看着被一拨拨黄土掩埋的罗晋,沈默身体微微抖动。男人很少流泪,即使他在累、再苦、再痛,他也得忍着,因为他是男人。但此刻,他不想做男人,只想做一个为朋友,为兄弟送行的朋友。

上次一见,这次已是永别。再回头时,故友已阴阳两隔,永不能见。如果非要表达此刻沈默内心中的感受,那就是心如刀割,不能自已。

坐在回程的车上,沈默看着手上的信笺,鼻子很酸。

“沈默,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兴许,我可能已经走了。记得,我们一直是从小斗到大的,说真的,如果不是在部队这么些年养成的性格,还真挺怀念那个时候的我们。因为,彼此之间坦诚相对,没有一丝隐瞒。渐渐的,我们都长大了,慢慢的彼此之间的感情疏远了。可能,你不会感觉到,但是,我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我们回不去那个时候了,那个为挣一块猪肉都闹得不可开交的我们。如果要说后悔,我后悔这些年很少回去,很少能真真正正的跟我爸还有琳琳在一起吃顿简单的饭菜。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选择这条路,我相信,你也了解我,所以,原谅我的自私,不能在给他老人家当儿子了。对了,暂时先别告诉我爸还有琳琳,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还有,记得将我的骨灰带一些放到我妈的坟旁,我想陪陪她,让她少些孤单,多些亲情。好了,沈默,别的不说了。最后一句,我不后悔认识你,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沈默站在爷爷屋外,驻足了好久好久,随后平复下心情,推开门,走了进去。

“爷爷。”走进门,就看到老爷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坐着品茶。

“跟人打架了?”沈老爷子看到满脸伤痕的沈默皱着眉头问道。

“一些地痞流氓。”沈默强笑道。他不想老爷子从自己表情上看出什么,所以,他尽可能的在老爷子面前装出高兴,装出微笑。

“爷爷懂你,知道你的性格。但,你要记住,沈家没有怕人的先例,哪怕对方再怎么强势。”这一刻的沈老爷子身上爆发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

“是,我知道了。”沈默一副受教的样子。

“对了,罗小子前段时间回来了,见过他了?”老爷子突然想到这茬。在老爷子的心目中,罗晋跟沈默一样都是自己的孙子,所以平常也很叨念罗晋。因为,罗晋的为人处事也是沈老爷子所看重的,不光因为他的父亲救过自己的儿子。

“爷爷,我……”他实在撑不下去了,本不想告诉老爷子,但是人的情绪如果积攒太多,可能会随时崩溃掉。先是苏妃的事情,再是文静的事情,最后,自己的兄弟已先走一步,他,实在是太累了,累到想逃离这个世界,去一个没有烦恼,没有忧愁的地方。可是,现实中,有这么个地方吗?没有。所以,他需要发泄,他需要倾诉。

“怎么了?”预感到沈默的情绪,老爷子面色微重的问道。

“罗晋…牺牲了。”沈默哽咽道。

“啪。”沈老爷子手上的茶杯摔在地上,传出刺耳的声音。

“什么时候?”沈老爷子起身看着沈默语带沉重的问道。

沈默微微抽泣着,没有回答老爷子的话语。

沈老爷子转身走进房间,当从里边出来时,手上端着一个木盒。

“将盒子交给小罗,别告诉他罗晋的事情。”老人将木盒放到石桌上,对沈默说道。

“爷爷…我……”此刻的沈默说不出一句话,只剩无尽心痛。

“去吧,暂时别告诉他们父女。”老爷子神情落寞的挥挥手。

上次罗晋来,老爷子就看出罗晋有心事,但是他不讲,老爷子也不问,本以为他有什么想说,到头来却发现,那句话,只是一句:爷爷,我要走了。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是老爷子最喜欢的一首《满江红》,时不时的会拿出来念念,此刻却是应情应景。

转身走回屋内,却没有挺拔身躯,仿佛更加弯曲,看着老人背影,很是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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