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蒙骜说服,终于找回了自己在未来大舅子面前仅有的那点好感,赢钰看着好笑,直将他们送出了城外,在秦王身边好生嘱咐了一阵子才目送他们离开。
嬴政对符离的胆气很好奇,路上问东问西,足见他如今没有加冠,没能执掌大权时的苦闷,符离自然也是有问必答,从咸阳到定阳三天路程下来,与这位秦王亲近了不少,也了解到了许多别人所不能了解的实情。
以符离前世九十分的历史成绩,有些还没有出现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比如史记中记载秦始皇相貌的句子,是那位还没来秦国的秦国名臣尉缭所说的话:
“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我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我。诚使秦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久游。”
可如今的秦王分明是个俊朗小哥,性格也很开朗,放在后世秒杀一大堆小鲜肉那种,除非这几年内秦王得了什么病,才变成那个样子,否则符离只好在心了埋怨太史公下笔如刀了。
现在的秦王为人宽和,自从十三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处置政事,如今已经很成熟了,早年间在赵国时的穷困生活将他培养的甚是坚毅,言语中时不时透出对赵姬的感激和想念,让姬武怀疑秦王是不是还不知道赵姬与嫪毐在雍城的那些荒淫之事……
与此同时,秦王对秦国的强大非常有自信,而且极度信奉商鞅法,这也是后来他与吕不韦有了冲突的一大原因。
嬴政并不是很熟悉军事,与蒙毅相比符离又占了心理高地,因此发号施令的事情就由符离做主:“王上,那匪巢就在前面三里处,臣熟知路途,先去探一探,待探明具体情况,臣以响箭为号,王上领兵攻山即可!”
嬴政瞪大眼睛:“你一个人?”
“是啊,臣出出进进都没问题,蒙毅,照看好王上,我先走了!”符离点点头,将长剑绑在背上,话音刚落人就窜了出去。
还没等秦王反应过来就剩一个影子,留下五百骑兵加上秦王蒙毅在原地发呆,好半天,嬴政才转过身,对身后一人问道:“鹤子,符离武艺如何?”
那人比划了一阵,竟然是个哑巴,而蒙毅却是知道此人为秦王贴身护卫,武艺极强,好半晌,秦王才点点头:“没想到他真的那么强,也罢,且看他要怎么办,我们现在慢慢前行也不会让人起疑,走吧!”
匪寨中与符离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毕竟符离离开不过七天,这里也来不及发生什么事,这时候已经是入夜之前,西边的太阳只剩下一线红光,符离左绕右绕找到了闻人清羽的房间,直接从窗户闯了进去。
“啊……”正在换衣衫的闻人清羽被突然出现的符离吓了一跳,女孩子家哪能受得这种屈辱,立时就要喊人却被符离捂住嘴巴。
“嘘!”符离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转过身去轻声道:“你还是快点把衣衫穿起来罢,待会儿秦军就该来了……嗷!”
闻人清羽被气得脸色通红,使劲往符离脚上跺了一下,符离抱着脚面惨嚎去了,她才一脸羞怯开始穿衣衫。
“好了……”闻人清羽的话音中夹杂着寒冰,符离打了个寒颤,转过身无比幽怨道:“我可是来救你来了,闻人姑娘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么?”
闻人清羽脸色铁青:“你就是这么救人的?”
“我以前也没有这么救过人啊……”符离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不断揉动以缓解疼痛,却直接感受到另外一股寒意从对面传来,不由改口:“这只是个意外,刚才我看到了外面有人在巡逻……”
“哼,饶你一次!”闻人清羽脸上怒气消退不少,给符离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远来辛苦了,你说你来救我,可我在大梁的亲人怎么办?”
符离接过来一饮而尽随后以手掩嘴打了个呵气,好半天后才道:“你的家人自有秦国人去救,待会儿你就将那几个监视你的人邀约到山外,直接将他们处理掉,其余的事情,都交给秦军处置,你只须不反抗即可!”
“好,你是不是有些困啊,先睡会儿吧。”闻人清羽突然笑了,笑得很是灿烂,符离眼光有些迷离:“这种迷药,你从哪里找来的……呃!”话没说完,符离就一头倒在闻人清羽榻上,没了动静。
“对不住了,我知道你的好意也相信你,可我没法相信秦人……”闻人清羽情绪变得有些失落,将符离抬起来放在榻上,将被子盖好,然后整理了一下妆容,从退出了这间屋子。
之前符离与赵廉一起用饭的那个大厅中,闻人清羽坐在上座,淡淡看着下方的三男一女在争执不休,她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那么多人,杀掉岂不可惜,全都是附近抓来的壮汉,若是你舍得出些粮秣养活他们,就可以成为一队用之不竭的苦力,若是再下山抓人,又要留下痕迹引起巡逻秦军的警觉,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说话的是个女子,不过那嗓门粗大,震得屋子里的布帘都在扑簌簌抖动,而她所说的正是闻人清羽所想做的。
“不杀能有什么办法,难道干等着大梁送粮食过来?”这说话的人身材短小,尖嘴猴腮,两只绿豆眼不时在闻人清羽身上扫来扫去,显然对她觊觎已久。
“他们守着粮仓,为什么不能送来?”那泼妇很是理直气壮:“要我签华阁帮他们做事,不出力就算了,连粮秣都是拖拖拉拉,不是妄想是什么?”
“送送送,怎么送,秦国关防严密,每次带进来的粮食只有百余斤,超过这个数量就会被捕盗府或者宪盗司盘问,你以为很简单?”
“都别吵了!”闻人清羽面色冰寒:“吵能解决问题吗,所有人都回去,将余粮发下去,让这些人多活几天,若是能等到山下送来粮食,你们就可以多活几天,若是不能,就埋了他们!”
四个人立时噤若寒蝉,互相瞪了一眼,慢悠悠踱步要离开这里。
“全埋了,真是狠心呢,姑娘都被我看光了,是不是应该嫁入我家做小呢……”符离的话音回响在这几个人耳畔,闻人清羽面色煞白惊恐万分,符离的身份她已经从赵廉那张碎嘴中探明,简直是个怪物,那种无色无味的迷药,竟然对他无用!
“嗖……咚!”雁翎长箭带着虎啸穿过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直接将他钉在地上,符离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蕴满调侃:“夫人莫要心急,运粮的人,已经到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