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血鬼你为何能修成如此浓厚血煞之气?”
无齿道人本来是走向赵不祝怀大两人的,忽然看着血雾中翻滚不止,不禁悚然,赶紧问着前方的血鬼,不过却听血鬼淡淡的声音:“落日山脉诸多凶兽,取些为己用又有何不可?”
千云沉着脸,紧紧盯着血鬼慢慢说道:
“是吗?血雾中的蜈蚣灵性如此之高,凶兽之血根本不可能修成,依我见……你必然是吸食修士人血!”
血鬼被道破秘密,却也不显得惊慌,眼睛那种如视生命为草芥一般冷漠,直让人头皮发渗,道:
“是又如何,不过是些废物手下,死了也就死了,我是物尽其用罢了……”
无齿道人纵然是魔道之人,可也直感觉脊背发凉,邪道旁门左道已经无不所用其极,真是邪门!
和这个不声不响的吸血鬼走在一起,或许哪天被他吸干了死得不明不白,于是森然一笑,道:“老血鬼你们斗,我先行一步去找血修罗!”
血鬼看着无齿道人一溜烟已经往东海行去,己方人马又还没到,自己修行之法肯定为正道所不容,万一又从镇里蹦出几个修为高的那就有点托大了,还是小心为妙,于是也冷哼一声,就欲要走。
千云凛然,吸血鬼道法诡异,必然会需要越来越多人血为引,若就此放过,定是放虎归山,以后必是一危害修土的绝凶大患。
“血鬼,你如此灭绝人性,以后不知会残害多少无辜修士,今日留你不得!”
诛魔已经不再现出破煞青光,而是慢慢发出亮白色刺目耀眼的光芒,随着千云轻念舞动,形成一道道亮白色光波,直向血鬼飞去!
血鬼手中身子边倒飞,边将一柄柄红色血剑打向光波,可没想到的是光波犹如斩草一般,直接将血剑劈成两半,总共七道,一下子全部轰在了避闪不及的血鬼身上,将他打得倒退了十几步!
“破魔剑气!好纯正的破魔剑气!非心志坚定之人不可练成,看来你以后必是邪魔两道的劲敌!”
血鬼身中七道剑波,可却没什么伤口,只是感到体内血灵之气翻腾不已,不由想到曾经记载的正道专克邪魔道术的破魔剑气,克制一切修行污秽之气,对于绝大部分邪魔之人来说最是可怕!
眼光看向千云也显得阴毒无比,黑着脸道:
“哼!无知小辈,等我法术修成,必吸干你之血以报此仇!”
说完手一扬,两颗血色珠子瞬间在千云三人之间爆开,血雾一下将一大片空间笼罩,丝丝血迹直欲往身体里钻,将赵不祝和怀大熏得满脸通红!
千云看着两位师弟显然无法承受,不得不赶紧将破煞咒施展出来,三人一道直往外掠,逃离了那片巨大的血雾。
“这些邪魔之人果然个个阴毒狠辣,防不胜防!”
胖子心里发寒,忍不住开口说到。
赵不祝也是凝重地点了点头,想来这次下山历练不比上次与师父出去一般轻松,动辄有生命之险,得小心谨慎才是。
两人刚接触真正魔邪之人,没有防备也实属正常,看着两人惊魂未定的样子,却不想让邪道在他俩心中留下阴影,不然以后终会吃亏,道:
“邪道专修刁钻邪恶偏门之术,很多人修为却是不怎么高,谨慎小心却也不难对付,而魔道之人大多修为高强,若是不敌,少沾惹为妙。”
两人慎重点头,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胖子的死肥鹦鹉又扑棱棱地飞了回来,它早在众人打起来之前就已经吓得飞走了,现在飞到胖子肩上,五彩翅膀不断拍打,发出叽叽叽叽的叫声,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
三人看着鹦鹉这么人性化的动作,却也轻松了起来,一路往东御剑而去。
渡口近黄昏,夫君渔未归,坐乱心思切,秋波泣欲穿。
斜阳余晖斜洒,古朴的渔村,几缕青烟袅袅,码头上站着一名背影孤寂的女子,衣着朴素,等着心爱的丈夫归来。
千云三人走进宁静淳朴的渔村,一个中老年妇女出来倒水,正好看到了他们,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道:
“三位小伙子也是要出海的吧,来来,先到我家住一晚上,明天就会有船只过来……”
赵不祝和怀大一脸谨慎,这小小一个渔村里的普通渔妇怎么会这么清楚,而且连他们需要船只都一清二楚?
“大娘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船只出海?”
渔妇看着赵不祝和怀大两人脸上警戒的脸色,不由再次笑道:
“呵呵,我家院子里也还有几位小伙子,也是要出海的,我家那老头子去借船去了,明天早上你们就可以出发!”
“哦,原来是这样……”
千云看着海滩码头上衣着朴素但却风姿绰约的女子,感觉不像是平凡老百姓女子那般,于是开口问到:
“大娘,那位是?”
“她啊,是村里头的小李嫂,在等小李他们回来呢,唉,他俩真是恩爱,每天这个时候小李嫂都会站在那等小李,不过不知怎么回事,今天这么晚了小李他们都还没回来。”
“别在外边站着,快,快进来。”
三人跟着渔妇走进院子里,就看到三个同样离恨天宗门服饰的四人,三男一女,四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却是玉屏峰一众四人。
“无心,是你们!”千云看着是厉无心一众,还是有点诧异,厉无心在两年前就外出历练,今儿在这里碰见了。
“千云师兄,你们也来了。”厉无心看到曲水峰三人进来,都站了起来,相互问候着。
“本来是准备回去的,收到师弟的消息说无悔他来了东海,我得出海寻他,以防遭遇不测。”
离恨天各峰虽说是同门弟子,可各峰之间弟子交情并不算高,相互寒暄了几句,就没什么话说,倒是玉屏峰那位师妹不见有什么隔阂,开口向赵不祝问道:
“赵不祝,我小仙师姐她在哪里呢?”
“我哪知道?”赵不祝今天被无齿血鬼两人打击得不小,哪有什么心思理这个不尊老的异峰师妹,眼睛一白,就开始闭目养神,直将那个师妹气得牙痒痒的。
“你……”
还是怀大一直充满着精力,对她道:“小昕师妹,你小仙师姐和柳师兄去彷徨城了。”
这个师妹就是林小昕,也才两年多的时间,当初青涩的样子,竟已变得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一般,青春靓丽,果然乃女大十八变,古人诚不欺也。
林小昕听着一阵皱眉,师姐怎么会与那个姓柳的走在一起?
显然柳天仁对大家隐瞒自己碧落仙宗宗主之子的行为很让林小昕反感,听着这个柳字就感到一阵不舒服。
“哎,我师姐真是古怪,连我们一群师妹都不带下山,太不负责任了!”
“不是修为不够才不让下山的么,你怎么怪起你小仙师姐了?”怀大一头雾水,显然头脑转不过弯来。
林小昕白了一眼怀大,没再说什么,一时间都安静下来,众人都静静打坐休息。
海风轻轻拂过面颊,耳边浪花拍打着海滩,不用去想,不用去忧,不用去爱,把一切的思绪交给大海,任由它慢慢飘远,消失在这片天空。
刹那的永恒,让人感到多么的美妙,可最后也是梦终醒,是梦终空。
外面传来几个渔妇的呼喊,充满着喜悦,充满着幸福: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啊呀,终于回来了,真是让人白担心一场!”
“哈哈,你不是天天欺负你家老头子么,现在怎么又关心起来了?……”
“哪有的事儿……”
岁月带走了青春风华与月貌,却给与了斩不断的相知和情意,天可老,地可荒,海枯石烂,唯爱永久。
外边的热闹,忽然戛然而止,一片沉寂。
千云一众感到事不寻常,全都走了出来,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码头之上,一点声音也没有传出来,寂静得让人感到冰冷。
众人走了过去,人群自动让开,露出那个朴素布衣却仍然遮掩不住那绝代风华的女子,怀中躺着一个脸色惨白、全身僵硬的青年男子,掩面而泣,眼泪如玉珠,不断掉落,声音凄凄切切,悲呛万分,催人泪下。
“景隐,景隐……你醒醒……景隐……你睁开眼睛看看飘儿……景隐……”
女子手轻轻抚摸着已经全身冰凉的男子,一遍又一遍,香肩不停颤抖,伤痛欲绝,逝者已逝,生者伤悲。
生与死之隔,众人都为此感到悲伤,这种伤,也太过于沉重。
千云即使稳重成熟,也被感染到了,沉重地向着几个中老年渔夫问到:
“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要回来的时候,海底下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玉蚌,发出闪亮的光芒,小李说要取出玉珠送给小李嫂,就潜下去和玉蚌斗了起来……”
“……没想到一艘大船开过来,上面发出很多道光打在刚上来的小李身上,抢走了玉珠……等我们过去时,他……他已经死了……”
一个渔夫显得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声音沉痛地开口道,小李一直都对众年老十分照顾,可没想到年纪青青就……唉……
“景隐……醒醒……醒醒……我是飘儿……你醒醒呀……”
一个渔妇看着小李嫂泪如雨下,如万剑穿心,自己也眼睛微红,不由悲叹一口气,道:
“大家先回去去吧,让小李嫂待一会儿……”
众人默然,都纷纷为此叹息不已,而后往回走去,而千云几人也是,寂静无声。
天道循环,生死无常,凡人之悲伤,怎能撼动天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