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就在这时却听那书生忽然一阵长叹,那周文慧见他如此忙跟着打趣道:“你唉声叹气做什么?”
却听书生无奈说道:“想不到世间事如此复杂,若真如这为老道长所言,那个端木十三,真不应该在让他和他手下帮众在这钟南山上采药。”此话一出,云剑飞与长青子都不觉朝他看去,但见那书生看了云剑飞一眼之后,这才娓娓道来:“胡人占我河北大好河山江山,欺压河北汉人,我亦早有耳闻,只恨自己不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世间人却都目光短浅,被一时小利蒙蔽双目……”
云剑飞此时听那书生一席话说得慷慨激昂,反而有几分好奇地问道:“兄台既然也认为应该收复河北,为何那日却要在我面前贬低杨元帅。”
书生听他如此一问,这才不慌不忙说道:“立世须先正己身,那杨羲和杀妻弑父,满朝文武必然有人拿此作把柄,是以杨羲和四战胡人至今无所建树,只因他有万夫不敌之勇,才有人将他当作‘英雄’。”
云剑飞第一次深思那书生的话,他也算饱读诗书,对于孔儒之道虽不是全部赞同,但也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从前他只是佩服那杨羲和的豪情,如今细细想来,若站在杨羲和的角度,能够一夜之间杀死自己的养父,这样的人亦相当可怕。想到此处,云剑飞方觉得那书生见识居然远在自己之上。
就在这时,又听一旁长青子说道:“这位小兄弟方才说得极有道理,贫道平日对那杨羲和的事迹亦早有所耳闻,虽敬佩他四战胡人力保南朝江山太平,但倘若有朝一日与这样的人沙场并肩对敌,当真有几分不痛快。”
见云剑飞与长青子居然同时对那书生态度改变,周文慧则一脸不满地表情走到云剑飞身侧。
那书生却不在意,忽然跟着摇头叹气起来:“我自幼饱览群书,励志以生平所学造福苍生,如今方恨自己所知甚少,世间学问又岂是书本上那么简单,似今日,便要感谢这位小兄弟,帮我明白不少事理。”
周文慧听他称赞自己,却又冲他做了个鬼脸,却又听云剑飞问道:“兄台既是满腹经纶为何不寻得一官半职,好一展生平所学?”
此言一出,那书生却又回头将云剑飞一看,似是寻得知己一般,跟着开口言道:“只因我容不得半点瑕疵,最是看不惯那些达官贵人们的龌蹉行为,纵然投身官场,亦难容身其间,不若现在这般逍遥自在,若能于垂死之前,著得一字半文留给后人,也算为苍生造福了。”言罢,只叫人觉得一阵悲怆。
云剑飞此时更加敬佩这书生的学识与品性,忙上前一步拉着他道:“兄台,可否借一步说话?”说完二人并肩走向一旁,而那周文慧刚想刚在两人后面,被云剑飞看了一眼,当即没好气地退到一旁。
云剑飞与那书生一阵耳语,才见那书生大喜道:“果真如此?”
剑飞则默默点头,跟着又轻声道:“你去云霞山庄找云剑南,将此物交给他,自会有人为你安排。”说完,却又见那书生似是仍有几分犹豫模样看着他道:“你说那赵王健在之事可是真得。”
云剑飞却心思细密,绝不会轻易向外人透露秘密,点点头道:“此事尚未证实,但料想赵王后人应该尚健在吧。”
听到剑飞如此一说,那书生果然大喜过望:“南朝朱治本不该当皇帝,此人谋朝篡位,只图一己之私,弃天下苍生于不顾,南朝命数早就尽了……”见那书生亦是性情中人,云剑飞忙伸手一拍他肩膀,跟着才问道:“对了,尚不知兄台尊姓?”
“宇文博。”书生说完,云剑飞却在心里一阵暗笑:竟是宇文二哥本家。这时却又听书生问及自己姓名,云剑飞自不会现在告诉他,轻轻一笑道:“日后你便知道。”
这时却才见周文慧怏怏地走到两人旁边,道:“你们两个,有什么话说那么久?”
云剑飞却回头看着周文慧表情,不知为何竟觉得有几分好笑,这才与宇文和周文慧一道朝长青子走了过去。此时,众重阳宫弟子已将神农帮杀散,那端木十三负伤带着余下弟子往北面逃去,长青子此时亦更加肯定之前的推测。
却听那周文慧满脸气氛地说道:“那些胡人真是可恶,占了我们河北不说,还派端木十三这样的狗贼来终南山窃取药材,叫他这么跑掉真是便宜他了。”
云剑飞瞧她说话时模样,想起刚才终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被周文慧狠狠瞪了一眼后,忙又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这才又听长青子说道:“今日之事怕是不会这么轻易算了,贫道打算在这一个月内收集那端木十三勾结胡人的证据,一个月之后便是丐帮一年一度的英雄大会上揭露那端木十三的罪行,不知吕公子可否来作个人证。”
剑飞闻听此言却在心里暗道好巧。自是满口答应:“正巧晚辈亦有件事要去参加那丐帮大会,举手之劳自当鼎力相助。”
“哦?”长青子听他此言,竟有几分好奇:“不知吕公子所为何事?有没有有贫道能帮得上的地方。”
“这个,到时在说吧。只是希望江湖中人别以为我与道长你同流合污就好。”剑飞自当说笑,而那长青子亦哈哈一笑道:“能与吕公子这样的侠义之士‘同流合污’,又何须在乎旁人的看法呢?”
说完二人同时一笑,而那宇文博却来与众人作别。周文慧不知剑飞刚才与他悄悄说些什么,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而一旁长青子却对他却多了几分客气。最后宇文博又单独与剑飞拜别之后,这才赶往云霞山庄。
而见长青子要去处理门下受伤的弟子,云剑飞也跟着一拜道:“晚辈因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上终南山告扰了,就此别过,一个月后定当如约赴丐帮在洛阳就行的英雄大会。”
那长青子闻言定了定神,似是隐约猜出云剑飞心中必然有事,却不道破,笑着拱手道:“那贫道届时便在洛阳恭候吕公子了。”
说完,云剑飞又与众重阳宫弟子作别,这才跟周文慧一先一后离开,而那周文慧一路上却一言不发,竟是一脸不高兴模样,云剑飞亦知她恼自己有事瞒她,却反而装作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谁叫二人是彼此彼此。
走着走着,却见那周文慧忽然又满面笑容地挡到云剑飞身前:“吕三侠啊,吕三侠。”云剑飞瞧着她一副笑里藏刀模样,便心知没有好事,不过与这丫头相处久了,反倒一副不介意的模样,若无其事道:“怎么了?”
“从前只是听说三哥行侠仗义的名声,今天才知道三哥你原来对天下大事也感兴趣。”
云剑飞听她如此说,才觉一阵心虚,不由伸手摸了摸贴在自己嘴角的胡须,心中暗道:这丫头如此聪明,自己当真半点破绽也不能露出来。不过转念一想,此时看那文慧满面笑容,更似是在说笑。剑飞也相信她虽是刁钻古怪,有些小聪明,但仍未高深到这般地步。
就当两人说道此处,却听见那周文慧一副紧张模样,说着又躲到云剑飞身后。——“不好,大恶人!”
剑飞这才想起之前见过周文慧口中的“大恶人”,虽明知此人不好对付,却仍轻轻一笑道:“在哪里?”
周文慧此时则一副小妹妹模样缩在云剑飞身后,远远指着前面关口处站着的一个人道:“就在那边啊。”
而顺着周文慧手指的方向,云剑飞果然看到之前见过的“大恶人”,只见他依旧是一身黑衣,拿这一根银拐杖,尤其是那一脸凶神恶煞模样,叫人怎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