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逸看着那些闪藏在暗处,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护卫,武者,丫环,老嬷等三流九教的闲杂人,心中烦燥厌恶地想,真是一群苍蝇。唉,这世界怎么这么麻烦呢?
好不容易去到班房,交了自己这次外出的任务,作了一番不痛不痒,淡得出鸟的例行交待后,终于身心疲惫地向着自己那幸福避风小港湾走去。准备洗个澡,美美地睡上一觉,再次迎接次日的艳阳天。
然而来到练武场的时候,天逸的路被堵住了。
练武场位于这座山的山底,四周是低等杂役与奴婢的宿所,密密麻麻的简陋住房如蜂巢般环绕着整座山峰。山腹是瑶族精英成员的住所,小楼亭院,风景雅致。山顶则是核心人物居所,深院大宅,富丽堂皇……
现时,斜阳西下,宽敞辽阔地练武场人迹寥寂,空旷得可一眼透底。可是却有一个人站在天逸面前。
一个人,天逸却感觉前路被堵,仿佛一道铜墙铁壁,如一座巍峨的高山,像一条汹涌的大河。
这个人身高八尺,赤露的上身如黄铜铸造而成,散发着滂湃的生命力。头顶光秃,横眉怒目,手执乌铁铸成比大腿还粗的铁柱长棍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里。
这是一尊门神,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令宵小之辈不敢近之,望之。
天逸停住了脚步。
可是还没有等天逸停住脚步,这个如铁塔一般的汉子就迫不及待地吼了起来“9527,不,天逸门使,来,我们打一架。”
声如洪钟,气若长虹,惊得远处树梢上的灵鸟四窜纷飞,震得落叶飘零。
天逸笑了,一种苦笑,如果说这个大个子是一参天巨树,天逸自己则是一棵小树苗。两者在体躯上不存在可比性。
天逸或者说9527认得这名大个子。乃瑶族二少瑶凡的手下一名大将。名,铁牛,人如其名,个性率直鲁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好斗如命,遇着谁都要打上一番。若非深得瑶二少瑶凡的照护,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此人道武同修,超越了一般的武者范围,修者似乎又算不上了。但是力大如牛,《破军十八法》等瑶族有限的出名外功更是被他练得出神入化,前些年更得了瑶凡不知道那里弄来的一部莫明奇妙的道法《搬山决》。可是一直没有开荒成功。似乎就在那里吊着不上不下,但是据瑶凡说,一但这个家伙真的能开荒成功,成为一个真正的修者,实力将是质的飞跃……
武者与修者的区别在于,武者始终都是被动改善身体世界,获得的力量有限。而修者是主动改善,成就无限。在前期,武者与修者在实力上区别也不是太大。
但是当修者迈过开荒境五小层,达到六小层后,那就是天壤之别。武者是几乎没有机会打得过修者了。
于是铁牛一是为了满足心中那战的欲念,二是为了希望能在战斗中获得感悟成功开荒,于是在瑶族上层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开始了瑶族杂役界的挑战,可是普通的杂役那怕修习有一定的武技,但又那里是铁牛这个打不死的小强般强健体魄的对手?直接是被横扫。
直到铁牛挑战超越开荒六小层的修者们,毫不例外,武者依旧是武者,铁牛次次被扁得毫无还力,奄奄一息,生死一线。
最终无奈,铁牛只好放弃,期盼着武者之中,不,是修者之中只要在开荒六小层以下的能出一个天才,好好的打上一场。
这不,铁牛来了。铁牛虽然算不上消息灵通,但是有的是有心人,于是铁牛知道天逸遇上了“天变”,活着地回来了。更有可能变成了开荒修者,不过因为时间不久,肯定不会迈进了开荒六小层。看到天逸手势长枪,自有一番修者风度,铁牛是乐呆了,战意沸腾,更是忍不住了。
“铁牛哥,可以不打吗?我好困啊!”天逸可没有半点作为一名武者或修者被挑战,要维护自己的尊严的觉悟,低头哈腰弱弱地求饶。
铁牛愣住了。
天域是一个武者,修士横行的世界,因为生存环境与历史文化的原因,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与利益,挑战打斗就是家常便饭,更是一种地域风气。同阶层之中从来没有人拒绝虽人的挑战。因为一旦拒绝将会被他人鄙视,唾弃。
天逸竟然拒绝了。铁牛转不过弯来了,同为武者,不,你是比我还要高一个层次,将来更有可能高无限个层次的修者,竟然拒绝我的挑战,你怎么可以这样?大家以后还能愉快地修炼不?还能愉快地得道成仙不?
你是看不起我吗?还是看不起我吗?铁牛想不通了,铁牛怒了,一怒风云动。
“呼”的一声,铁牛那根铁柱就如一辆高速行使的列车朝天逸的头上呼啸而致。天逸瞳孔中仿佛看到一座山向自己压来,令自己几乎窒息,此时耳边才响起那铁牛的高声怒吼:“看招!9527你这个懦夫!”
你妹啊,这个傻牛竟然也会偷袭啊!还有这么大一个个子怎么动作却这么敏捷呢?这不科学啊。
不过总不能让那根铁柱落在自己的脑门瓜上吧。在那一刹那,天逸变了,如一把王者之剑出鞘,锋芒毕露。
电光石火间,银枪探头,化为一道闪电,宛如蛟龙出海,腾龙升天,威凛天下。
“锵”枪尖正对柱头,火花四溅。
铁牛如一颗自九天而降的陨石,威猛汹涌,毁天灭地,天逸就像大海中的一块礁石,凭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四两拔千斤。
“轰”两人的大腿竟然同时下陷,然后如蜘蛛网一般向四周蔓延,练武场上尘土飞漫。
两人针尖对麦芒,不分上下。
“哈哈哈,痛快!痛快!”铁牛一声狂笑,随腿一卷一踢,那些泥块石屑就如一道龙卷风朝天逸袭去。手里铁棍一提,就是一式秋风扫落叶。
天逸一个九十度弯身,那根铁棍擦着他那鼻尖而过,天逸的鼻子甚至能感觉到铁柱上面那冰冷与炽热,冰冷是因为铁柱的僵硬,炽热却是因为铁柱与空气的摩擦燃烧。天逸的黑衫更是被狂风刮得咧咧作响。
旧力已用,新力未生,那些泥块石屑已袭到,天逸无奈之下,手腕一转,银枪一旋,枪尖之前出现一片银幕,这些被铁牛以极力量踢来的泥块仿佛遇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纷纷停顿在空中。
这就是修者的力量,可以随时按照自己的意志,随心所欲,既可攻击,又可防守。
然而修者不是万能的,面对铁牛这种巅峰的武道强者,在力量与速度都已经达到了极致之人,天逸没有任何优势,最少在目前这个开荒五小层没有任何优势。
就在天逸认为避过了铁牛的攻击,刚想松口气的时候,铁牛来了一脚,直接踢中天逸的胸膛。
天逸就像被一辆重卡撞中一样,倒飞数十米,银枪在地上划了一条长长的火蛇,刺耳的尖锐耳几乎震破耳膜。
当天逸停下来的时候,搀扶着银枪,摇摇欲坠,嘴角才缓慢地流出血液,鲜红欲滴。
天逸直接被铁牛一脚踢飞至几十米,更似乎是身受了重伤,但是铁牛也不好受。因为就在铁牛踢出那一脚的时候,天逸避无可避一咬牙,将本来护在自身之前作为护盾的灵力收了回来,银枪顺势一挑,直接刺中了铁牛的左肩。
银枪入肉三分,枪口很小,因为天逸根本来不及作更多的动作,所以伤口也很小。但是这个看上去很小的伤口,相对铁牛那健壮的身体来说,或许只能算是被蚊子丁了一口罢了,可是就这么一个小伤口,却使铁牛退了三步。
因为就在银枪刺入铁牛身体的那一刻,竟然也有一股力量进入了身体,这股力量锋锐,霸道,狂虐。就如无数毒蛇进入了铁牛的身体在里面乱窜乱逛,大肆破坏。
使得铁牛不由倒退三步,默念道法,强行压制这道力量,一时也失去了接着攻击天逸的好时机。
练武场就在铁牛吼出那声“看招”的时候那些隐匿在暗处的护卫,武者,婢女,丫环就如潮水般无声无息地涌进了比武场,然后很有默契地围成一个大圈,静静观看。
这些人三流九教,观察天逸自然有各自己的目的,有些是因为好奇,有些是因为妒忌,有些纯是凑热闹,更有些是因为背后主人,反正原因很多。但是并不是太看好。毕竟铁牛的实力摆在那里,就算天逸真正踏入了修行界,也远非对手。
然而当天逸挡住了铁牛的第一棍的时候,这些人惊讶了,眼中的轻视变成了凝重,脸上的随意转为严肃。
现在,这些人开始忙碌了起来,尤其那些背后还有主人的,直接开始用着只有他们才明白的联系方式,直接上报他们的主人去了。
天逸前不久还是一个死士,现在也只是一个低等的门客,但是因为他救过瑶雪,因为他遇上了“天变”。更因为瑶族内部的某些原因。现在他跟铁牛的交手,变成了一场盛宴,当然目前来参加这场盛宴的人还大部份是瑶族低等的杂役等人。
练武场的人似乎正在越来越多,这场盛宴或许一会出席的人身份也会越来越高。
但是场中的两人似乎没有这种觉悟。对于铁牛来说,他只知道有架打就好,打得爽就更好,伤痛不是问题,一切都不是问题。对于天逸来说,这是属于他自己在天域,在修界这个陌生的领域的第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这是一个新生的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开始。加上前世天逸也是一个狂傲之人,既然觉得麻烦避不开,也准备放手打一场,至于后果,懒得去想了。
天域的修界是一个好斗的地方,瑶族自然也不会例外,瑶内之人无论是杂役还是核心成员之间皆提昌切磋。当然为了维护瑶内的因争斗过度的耗损,原则上要求不得分生死,不得有意致他人重伤致残。
于是两人远隔几十米,静静地看着对方。彼此的双目越来越亮,仿佛目光就能燃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