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苏隐丝毫不觉得疲倦,相反她现在兴奋异常。简单在旅馆吃了早饭,换了身衣服,她漫步来到街上,从路人身上顺了个手机,然后打给从古鸿手机上抄下来的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来,接电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你好,请问您找谁?”
“你好,……”
苏隐故意把手机拿远,制造出信号不好的样子,男人几次问话听到的都是这样的效果。
“喂?请问您是预约看诊的吗?您的信号不太好。”
“我是来预约看诊的,实在不好意思,刚才信号不太好。我从外地过来,是朋友推荐我来的,但是我不小心把医院的地址弄丢了,朋友的手机又打不通,所以只能打电话来问您了。”
苏隐马上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假装陪着小心要到了医院的地址和医生的名字,挂掉电话她把手机扔进垃圾桶里,在路边打了辆车去医院。
医院里人很多,苏隐在大厅的导引图上找到门诊部,然后上了三楼。走廊里候诊的人都安静地坐在外面,苏隐不敢四处乱看以免惹人注意,只能放缓脚步从每个科室门前经过,看上面写的医生的名字。
在一个挂着神经外科专家诊的门上,她找到了她要找的人:孙长义主任。联想到昨天晚上古鸿落泪的情形,苏隐果断转身离开门诊部,往医院的住院部大楼走去。
住院部来探望的家属很多,苏隐也不用再刻意隐藏自己,她打听了几个护士,找到神经外科病人住院的地方。
神经外科的病人分散在六七个房间里,苏隐从走廊一头开始走,边走边向里看,还不时打量一下走廊结构。
在走过一个病房门口时,她一眼看见一个病人的床头上挂着一串银制风信子,这个挂坠她在古鸿的手机上见过,因为样式很特别,她当时还多看了一眼。
躺在病床上的是个男人,他背对着苏隐所以看不到脸,只能看见他脖子上有一大片纹身,似乎是盛开的牡丹。
苏隐拿出手机偷拍了几张照片,之后转身想要离开,刚走出去几步就看见古鸿从楼梯口拐上来。她微微低下头装作探病家属的样子和古鸿擦肩而过,然后站定在楼梯口,看着古鸿走进那个男人的病房。
苏隐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趁左右没人,走到员工更衣室门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就直接推门走进去。她拿起一件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换上,又戴上口罩,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
苏隐装作查房的护士推门走进男人的病房,从第一个病人开始查看他们的护理记录。她以前做过医生,对查房的流程很熟悉,所以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有病人家属想问她问题,她也只是摆摆手不回答。
四床的病号就是那个男人,古鸿握着他的手,两个人正在小声说话,后来不知男人说了什么,古鸿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握紧男人的手用力摇头,然后低下头亲吻他的指尖。
借着手里护理记录的掩护,苏隐第一次看清男人的长相,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很帅,棱角分明,但是脸色苍白。
苏隐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个人,她注意到古鸿脖子上戴的一条银链子上串着好几个银环,在其中混杂着一枚朴素的银戒,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而病床上的这个男人左手无名指上也戴着一枚银戒,和古鸿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苏隐在口罩下露出个冷笑,低头翻看男人的护理记录。男人叫郑松,入院已经一个多月了,诊断那一栏里赫然写的是脑癌。
苏隐诧异的一顿,抬起头又看了男人一眼,他正贴在古鸿耳边说着什么,笑得很开心,从神态上看不像是快要死了的人。但是他的护理记录上清楚地记录着,他只在刚入院的几天吃过化疗的药物,之后就停止了,而且他最近呕吐和服用止痛药的次数都开始明显上升,说明癌细胞已经开始向全身扩散,他没有多长时间了。
为了不让他们起疑苏隐没有再看下去,她放下护理记录转身去了其他床,草草看了一圈之后就离开了。她再进更衣室的时候里面有人,因为看她脸生那个护士还多看了她几眼,苏隐也没躲闪,只是快速换了衣服就离开了。
走在路上她不停地回想着古鸿低下头去吻郑松手的那一幕,这让她想起很多年前她看见古德木也是如此的吻着一个女人,只是和古鸿一样,那个人不是他的妻子。
父子俩一样的职业,一样看似幸福的家庭,一样虚伪的人生,苏隐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支撑他们过活在这样一个人生里。
手机震了一下,是张伟的短信,他说他还是决定不告诉他老婆两个孩子做咨询的事情,不过已经给张翊报了散打班,让苏隐好好监督他,后面附上了散打班的地址。
苏隐现在已经开始期待起和这两个小家伙的见面了,每一次这两个孩子都能给她带来特别的惊喜,而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能教的也远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