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和母亲的离开显得氛围更加尴尬,恩旭和钟先生此刻都陷入了沉闷。恩旭回想着东海刚才看自己的眼神,眼睛中写满了愤世嫉俗,刚才还忘乎所以的钟氏夫妇猝然之间变的神色游离,他们在隐瞒什么?东海在嗔责什么?还是……
“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们你才甘心?!她根本不值得你为她牵肠挂肚,更不值得你为她流眼泪!值得让你这么做的人是恬慧,是你即将娶进钟家的妻子!不要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浪费你的时间,现在就去穿礼服!”钟夫人轻轻的关上门,对恻然洒泪的东海似怒非怒道。
“我爱她,不是因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是因为我喜欢与她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对于所有人来说,她是一个人,但对于我来说,她却是我的整个世界!你们只会关切你们的颜面、你们的社会地位、你们公司的利益,却不担心我的幸福,我和颜面、地位、利益之间你们永远只会选择后者。你们根本不了解失去一个人的怆恻之心。”
“谁说我们不了解失去一个人的痛苦!”钟夫人勃然作色,对东海咆哮道。她的一只手气的悬在半空微微颤抖。
“你们既然了解这种悲恸,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你们难道就感受不到我的魂牵梦萦吗?每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的影子就好像幽灵一样缠绕在我的身边,她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真切,久久不肯退去,心难受时,眼泪也就忍不住地淌了出来。我越是叫自己不去想她,她在我的脑海里就越清晰,她已经占据了我的全部,似乎我的每个神经已经习惯每天想念着她。每当想念她想到潸然泪下时,我都很痛苦,如果我不喜欢她就不会让她受到你们的排挤,她就不会离开这里,一个人孤伶伶地‘逃到’国外……”
钟夫人毫无怜悯之心地切断东海的愧疚之心,怫然色变地对他斥骂道:“够了!你们之间所谓的感情无论在哪里都是情理难容,不会得到世人的祝福,也不会幸福!只会得到世人的嘲笑和唾弃!如果你不想看见钟家血流成河就和恬慧结婚,她的事我们也会合情处理,不会让你处在中间为难,宾客马上就到了,你也赶快去准备吧,管家一会会叫你下去。”她重重的带上门,抽搐地离开了东海的房间,朝恬慧的房间走去。
她所说的合情处理无非就是给她一笔钱,然后让她带着钱离开。我想在富人眼里,他们永远自忖钱可以摆平所有的事情。
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宁洒满腔热血不掉一滴眼泪,那是没到伤心处,换做你是东海你还会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但是在备受折磨的爱情面前,东海和恩旭宁可洒热血,也不愿经受断肠刺骨的痛苦。
“钟先生,冒昧的问一句,为什么令郎看见我会如此的反感?是对我这个司仪不满吗?如果是,电视台会立刻派人过来,绝对不耽误令郎的婚礼。”恩旭刻意地问着钟先生。但是她却真心希望钟先生的回答是肯定的,这样她就可以脱离这个原本不需要她的婚礼。
钟先生讪笑地看着恩旭,否定了她的答案。以为恩旭再为方才的事情微怒,于是满脸堆笑且略带歉意地说道:“怎么会呢!你是我几个莫逆之交的好朋友强力推荐的,肯定有过人之处。虽然和你见面没有几次,但是我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你是一个用情专一之人,我把儿子的婚礼交给你主持我是一万个放心!”
谈话间,恩旭听到“嘭嘭嘭”的敲门声,管家推门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对钟先生说:“老爷,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夫人请您下去。”
“嗯,我和金女士一会就下去。”
东海此时还是衣冠不整坐在沙发上,呆滞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白色礼服,血泪在一滴一滴地滴穿着他的心……
一对比翼双飞的恋人如果有一方的翅膀被炽烈的眼泪灼伤,他就会慢慢的和她拉开距离,悲痛就像被掘开的堤坝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如果有一天他悄声无息地站在她的身后,是否可以感受到一颗曾经被他灼伤的心?
东海无奈地穿上白色的礼服,走到窗户跟前拉开窗帘,看着泊在楼下豪门贵族的豪华轿车,嘴角涌上鄙视的冷笑,在亲情面前他们总是一副漠然的表情,在权势和金钱的面前他们总是俯首帖耳蔼然谄笑,想到这些东海不由自主地泛起寒心的抖颤。他从容地看着寂静的夜空,好像风平浪静的沧海,它是不是在酝酿下一次的狂风暴雨?
“咯吱”,半关着的门敞开了,管家走进来对东海灿然道:“少爷,恬慧小姐请您过去。”东海没有说话,拉上窗帘,跟他走了出去。
看着大堂里的名门贵族,恩旭忽然很迷惘,空气中弥漫着铜臭、诡异、狰狞、血腥,他们几乎每个人都蕴藏着致命的危险。他们看见钟先生,都谄媚阿谀地俯着首,恩旭对他们粲然的样子泛起阵阵恶心,谁都看的出来他们的表情有多做作。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前来祝福的呢?恩旭听着嘈乱的声音,她的心有些坐立不安,真想立刻开车逃离这里。
钟先生站在本该司仪站立的言辞台,轻轻的拍拍麦克风,台下倏然一片寂静,他喜形于色地对着麦克风说:“很高兴各位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儿子的婚礼,”他指着恩旭又说:“这位是今晚的司仪金恩旭,她可是我们K市最有名气的主持人,很荣幸这次可以请她来为我儿子主持婚礼,呵呵,我似乎说的有点多。让我们有请今晚的司仪金恩旭女士上台。”他话语未落台下就轰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听着噪杂的掌声恩旭忽然感觉头晕目眩,想吐的感觉,但很快她就把自己调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