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我推开了锈迹斑驳的铁门。院子里的场景显的无比荒凉,野草长得都快半人多高了,一条还算清晰可见的石路弯弯扭扭的通向正中的厂房。我向左边望了望,有一间砖房立在那边,看样子那儿应该就是电话中人所说的地方了。
我走到房前,打量了一下,房子通体是用红砖搭建的,门却是一扇黑色木门,看样子这扇门应该有点历史了,上面的黑油漆都快剥落光了。我刚想敲门就隐约听到里面传来这样的声音:“跳,快跳,唉,怎么这么笨呐,连这都过不去。”
“这人在里面干什么的,用得着这么激动么。”一边想着,一边“梆,梆,梆”的敲了三下门,用自认为比较浑厚的声音说道:“您好,请问我能进来吗?”
屋里的人说:“门没锁,自己进来。”
闻言我推开了木门,屋子里的面积不大,大概十平米左右,屋子里还放了两张床,一张靠左,一张靠右,分别摆在两边。一台14寸的电视机放在屋子的中央,一个年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老头正坐在电视机前的小马扎上,双手使劲的按着手里的游戏手柄,一边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快啊,快跳啊,哎,对了,就这样。”
我一看电视机屏幕上的画面差点没乐出来,这老头居然在玩魂斗罗一代,看他的模样还挺认真的。
我故意咳嗽了一下,他不耐烦地说:“等会儿,没看见我正在忙吗,等一下。”说完,又继续开始他的游戏。
我心里嘀咕着:“要是换了三年前的脾气,哥们早就不鸟你这个老头了,但现在没办法,谁让我有求于别人呢,没办法只好干等着。”
又听到一声惊呼:“不是吧,怎么老是在这里死条命,这破游戏我不玩了。”说完,把手柄扔在了地上,气呼呼的跺了两下脚。
我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屏幕,原来这老头没有用调命的方法,而是直接用三条命去闯关,这游戏若不是骨灰级玩家,一般人肯定是闯不过的。
我再次咳嗽了一下,轻轻地对他说:“大爷,那啥,这个不是这样玩的。”
他斜视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你会?你来啊?”
我也没多做推辞,上去接过手柄直接就调出了30条命,一路过关斩将的玩了下来,我自己都感觉手柄微微有些发烫,回头一看身旁的大爷一脸平静看着我说:“小伙子,玩得不错嘛。”
我这才想起自己到这来的任务,忙把手柄还给了大爷,一脸的讪笑。
大爷斜视了我一眼问:“你是来应聘的吧?”
我点了点头,大爷说:“我也不跟你说别的,我们这儿现在缺一个看门的,工资呢是一个月1200,包住不包吃,上班时间是做两天休息两天,你如果觉得行呢,那就留下。”
“看门的?”一听这话,脑中马上联想到这样一个画面,一个老汉光着上半身的膀子,右手手上拿着一白搪瓷杯子,里面泡了一杯子的茶叶末子,左手手上拿着一把蒲扇,在那微微摇晃着。我去,这工作用来养老还算不错,但我这个年纪适合吗?
老头一看我有些犹豫,就对我挥了挥手说:“你走吧,反正还有挺多人打电话来应聘的。”
我一咬牙,心想“算了,为了这1200块的工资我豁出去了,不就是看个门吗,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对大爷说:“大爷,我决定干这份工作。”
他又斜视了我一眼说:“别叫我大爷,我还没那么老,叫我光叔吧,对了,你叫什么?”
“光叔?我还光输呢,幸亏这老头看样子也不赌钱。”我对他说:”我叫林一川,光叔,你看我什么时候来上班啊?
“就明天吧,记住把你自己的被子席子带来。”
我点了点头,向他说了声再见便打算离去,光叔一把喊住我:“小川呐,你等一下。”
我心想这老头不会是临时变卦不需要我了吧,我看着他,他继续说:“把你那个调命的方法告诉我。”......
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我想到了很多的事情,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找到的工作居然是看门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读这书有什么用,难不成自己读了三年的书,交了三年的学费,到头来只换回一个月薪1200的看门工作?
我心里忽然有种回家的冲动,为什么自己不会到家里呢,最起码那里还有自己的亲人,但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我掐灭了,林一川,你还记得你曾答应过要让你爸过上好日子的吗?为什么刚碰到这么点挫折就受不了呢?你必须要坚持下去,不为别人,为了你自己,或者为了你所认为值得去为的人,你必须要坚持下去!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拖着沉重的脚步,我回到了出租房里,胖仔他们夫妻二人正在厨房甜蜜的做着饭,我进来他们也没有听到,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必别人。
自己把拖鞋换好,轻手轻脚地就进了自己的房间,一头倒在床上。我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好累,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了,只是觉得自己的肩膀好重,好像有万斤的担子压在我身上。
我甚至觉得连外面的空气似乎也在对我施加这压力,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关在鸟笼里的小鸟,外面有无数只巨大的眼睛盯着我,他们可以随意摆弄我的身体,可以随意控制我的行动,而我却没有一丝力量去保卫自己,任由他们摆布。
这样想着想着,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在睡梦中忽然看到有一个人影在我面前闪了一下,可能是自己睡得不是很熟的缘故,我一直能看到那黑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但无论怎么样都看不清是谁。
忽然那个黑影一下子靠近了我,一张及其扭曲的脸贴在了我的脸上。这时我终于看清了,那黑影居然是胖仔,他的嘴里似乎正在嚼着什么东西,一丝鲜红的血迹遗留在他的嘴角,我的思绪一下子就联想到一年前在四明山里的那只断头的鸡,难道胖仔身上的阴气还没有被驱干净?
我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胖仔他果然坐在我的床边,他也正看着我,他的上下颚正有节奏的,微微的起伏着,而且他的嘴角真的有一丝血迹。
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顺手拿起身下的枕头朝他砸去,“林一川,你干什么,疯了啊?”胖仔表情很无辜的看着我。
我惊恐地说:“你,你在吃什么?”
胖仔说:“排骨啊。”
“那你怎么嘴角还有血迹?”
胖仔闻言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不就是一点酱吗?吃糖醋排骨嘴角蘸上点酱怎么了?”
我看了看他的眼神,跟我原先所认识的胖仔一样,这才放下心来。
他关切的看着我:“一川,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可能是刚才做噩梦了吧。”
胖仔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说:“走吧,别管这些了,我们一起去吃饭。”
今天晚上的晚餐异常丰富,有排骨,有虾还有烤鸭。这时我也从刚才不安的情绪中缓解了过来,我对着胖仔开玩笑说:“怎么着?今天晚上的菜不错啊,你小子是不是捡到钱了?还是傍上富婆了?”
胖仔递给我一杯啤酒说:“放屁呢,就以哥这魅力还傍富婆,不得富婆傍我啊。“话音刚落,他的耳朵就遭到了胖妹的一阵猛烈攻击,在经过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后,餐桌上终于恢复了宁静。
“一川,你别听他胡说,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我和他都接到了一家行政公司的面试电话,我们俩就去面试了,结果是我们都成功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胖妹在一旁对我说。
“那可真是值得庆贺的事,我可得好好跟你们干一杯,”说罢拿起了啤酒把他们的杯子倒满,然后举起了自己的杯子对他们说:“那兄弟就在这里祝你们早日成功,混出一片天地。”
我们三个一饮而尽,胖仔擦了擦嘴问我:“你怎么样啊,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我叹了口气对他们说了下午的事情,胖仔听完后安慰我说:“兄弟没事哈,哪个成功人士在没成功之前不经历点挫折,说实话,哥们看好你,来干一个。”...
夜,已经很深了,我一个站在阳台上发着呆,胖仔和胖妹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他们明天也需要很早起床赶往公司,毕竟这是第一份工作。
我呆呆的望着星空,不知不觉又想到了苏苡米,想起她和我一起看星星的场景,现在的她还会不会对别人说她的故事呢?
有没有这种可能,当我在仰望这片星空时,她也会同样在星空的那一端想着我呢?
我自嘲的一笑,人总是喜欢给自己一点点希望,哪怕这件事情已成定局,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这或许就是人的本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