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话哄着说并不是既要一软到底,讲道理又不能直来直去地伤人情面,怎样协调这对矛盾呢?厚话黑说认为一个好办法就是软中带硬、绵里藏针,使对方在和风细雨中感受到“杀机”。
宋仁宗庆历二年,富弼担任知制诰,负责起草机要诏令,监察京城的司法工作。一次,宰相府有一个官员伪造和尚的度牒骗人,开封府不敢查办,富弼出面治了此人的罪,当时任宰相兼枢密使的吕夷简很不高兴。恰好这时北方的辽国陈兵边境,派使者萧英和刘六符来勒索雁门关以南的地方。因为这里曾一度是辽的占领区,后被宋朝收回,现在辽又想找藉口加以讹诈。宋仁宗决定选一个使臣去与他们交涉,可是由于对辽的意图不明,大家都不敢轻易接受这个任务。心存报复的吕夷简就想坑害富弼,在仁宗面前推荐富弼前去。
辽使萧英和刘六符等进入宋朝地域,宋仁宗派出宦官前去慰劳,萧英竟然推说身体不适,不肯行拜见的礼仪。萧英原来是宋朝派到辽国的使臣,后来投降辽国。见状,富弼不急不慢地说:“过去让你出使北国,你有病睡在车子里,皇帝的命令一到,你马上起来。这次皇帝派使者来迎你,你为什么不肯按规定行礼?”这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触到萧英的软处,他忙不迭地行了跪拜的礼节。富弼接着很诚恳地与他交谈,他受到感动,便把辽方的真实意图,悄悄地向富弼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并且关照富弼:如果宋朝可以把关南地区让出来,就让出来,如果不愿意,用别的条件满足一下辽国也行。
就这样,富弼完成刺探对方虚实的任务,把萧英的话禀告了仁宗,仁宗只同意每年给辽国增加一部分“岁币”银两和丝茶,也可以找一个皇室的女儿嫁给辽主的儿子。
于是,富弼来到辽国,与辽主开始谈判,他问起辽国兴兵索地的原因。辽主说:“你们南朝违反过去的和约,封闭了雁门关,修城、挖河、增加水位、召募民兵,这是什么用意?我国很多大臣都要求兴兵南下,我认为还是尽量避免战争,仅派使臣向你们索讨关南地区,如果索讨不到,再兴兵也不迟。”
富弼软中带硬地说: “你们忘记当年真宗皇帝的恩典了吗?在澶渊那一仗,假使按照将领们的意见乘胜进军,你们北国的士兵没有一个能够逃脱。况且你们与朝廷通好,对君主有利,对臣下却没有什么好处。万一打起仗来,臣下可能得到一些好处,灾难可就要由君主一人担当了。所以,你们的臣下之所以主张打仗,都是为他们自己考虑的。”
听到这样,辽主非常惊讶,富弼又接着分析说:“当初后晋高祖石敬瑭,欺骗上天,背叛皇帝,用关南地区换取他的地位,他的侄子石重贵昏庸淫乱,国土狭小,人心不齐,所以辽国那时能吞灭他们,不过人马损失也十分严重,今天,我们中原拥有纵横万里的疆土,装备有百万的精兵,政策明确,法令严明;举国上下同德。你们如果想发动战争,能保证一定胜利吗?即使能够获胜,所遭受的人马损失,是由下面的臣子负担呢?还是由你君主承担?假使仍旧保持双方友好,每年我们给你们的岁币不断。这些利益都归你君主所有,下面的臣子怎么会考虑得到呢!”
辽主兰下子明白了,不住地点头。富弼趁热打铁说:“我们关闭雁门关,目的是在防御西夏;增加水位,是当年屯田使何承矩积水垦田的措施,目的也是在于稳定我们两家边境的秩序。至于修城、挖河,这是我们的惯例;招募民兵是为了填补原来的缺额。这些都不能说是我们违反原来的和约。”
辽主高兴地表示:“不经你这样说明,我还确实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他显然已经放弃了挑动战争的想法,但还没有打消索地的企图,说:“但是,我现在要的地方,是我们祖宗原来拥有的啊!”
富弼毫不让步说:“后晋当年用关南地区贿赂辽国,后周世宗后来已经取回了它,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应再谈。如果你们要地,我们也要地,我看对你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就这样,富弼与辽主结束了第—轮谈判。
第二天,辽主邀请富弼参加打猎。他把富弼的马引到自己身边,对富弼再三强调:辽国得到了土地以后,一定会和宋廷友好。富弼再一次使用软中带硬的说话技巧,他说:“北朝既然以得到土地为荣耀,那么南朝必然以失去土地为耻辱。两国既是兄弟关系,怎么能教一个荣耀、一个受辱呢?”
回来后,早已被富弼感化的刘六符,悄悄告诉他说:“我们君主听了你关于不能教一个荣耀、一个受耻的话,内心有所感悟。现在恐怕还有两国联姻的问题要谈。”
在厚黑学看来,富弼正是以委婉服人的辞令和以敢于抗争的魄力 ,“软”和“硬”、“柔”和“刚”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为处于弱势地位的宋王朝争取到了最大的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