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学会与这个时代的困难的政治现实打交道。
摩西·达扬是以色列的著名军事首脑，曾历任大军区司令、以军总参谋长、农业部长、国防部长和外交部长。
以色列1948年5月14日刚立国后几个小时，黎巴嫩、叙利亚、伊拉克、约旦和埃及的远征军就与它开战，是为第一次中东战争。从此，中东在二次大战之后一直就成为战争不断的热点地区。1957，1967，1973年连续又爆发第二、三、四次中东战争。
达扬在后三次中东战争中，直接参予和实施以色列政府的政策。1967年6月5日开始的以色列对埃及的军事行动，仅用6天时间就摧毁了埃及的空军力量，使埃及遭受了极大的损失，以军快速、高效的进攻使世人为之震惊。
本篇所选即为6天战争的回忆。
爆炸
大规进攻发起日定1967年6月5日。进攻发起时刻定于7时45分。
上午7时3（j分，我在空军司令部指挥所。紧张气氛已差不多可以感受到，人们的眼睛都盯着作战指挥台，耳朵都在听着无线电通讯的声音。我们的飞机飞临它们的目标而又显然不曾被对方发现．这时，家心里的一块石头…一虽然只是一块，却是分量沉再的块一落地了。首次行动已告成功，飞机开始了它们的轰炸行，南方军区司令部接到密码命令：“纳赫肖，行动，祝你顺利”。（纳赫肖是圣经《出埃及记》中犹太部落的领袖。传说他是犹久部落离开埃及时第一个进入红海水域的人，他给很快就跟着去的其余以色列孙树立了榜样。）我们的装甲部队也开始行动了。
不到一小时，于始传来飞行员们的报告：几百架敌机被摧毁，其中多数是地面上就被摧毁的！许多地对空导弹发射场也已被摧毁或受损坏而不能继续使用。而我们的飞机中弹的极少。这样，我们已经摧毁敌空军的有生力量。但是，这仅仅是敌武装力量的一部分，我们的坦克还没有同埃及的装甲部队较量。然而，前几周经常折磨着我们的恶梦顷刻之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确实，战争只不过刚刚开始．但是这是一种预示着今后阶段将会吉祥如意的开端。埃及已没有空军，这不仅消除了它轰炸我们老百姓的危险，而且也使我们的地面部队具备一个决定性的有利条件，我军将享有空中支援，埃及军队则没有。
我们对埃及空军基地的袭击分两批进行。第一批有183架飞机参加。从上午7时14分到8时55分之间，它们袭击了11个埃及机场；摧毁了敌机197架，其中189架在地面上就被炸毁，八架在空战中被击落；六个机场被破坏不能使用，其中四个在西奈，两个在苏伊士运河西面的法伊德和卡布里特；16个雷达站也被破坏而失去作用。第二批有164架飞机参加，它们袭击了14个空军基地，击毁敌机107架。我飞行员伤亡11名，其中六名死亡（五名在第一批，一名在第二批），两名被俘，三名受伤。我们损失飞机九架，其中六架虽中弹但安全返回并可以修复。总起来说，埃及人那天上午损失了四分之三的空军有生力量，即他们所拥有的419架军用飞机中的304架。
第一批飞机的作战行动是不折不扣地按计划进行的，计划所依据的种种考虑事后证明是正确的。进攻发起时刻定在上午7时45分，是基于设想那时埃及的高级军官们正在从家里前往司令部上班的路上，而事实也正是这样。采取低空飞行和保持无线电沉默的做法，使得我们的飞机在到达目标上空之前不致被敌方察觉。关于保持无线电沉默的命令很严格，它规定甚至在发生飞机坠毁或不得不离弃飞机的情况下也不得违背。同时，对飞机飞行的最大高度也规定得极低。
空军司令莫蒂·霍德少将在前一天6月4日星期日下午给空军联队指挥官下达简令。当天晚上八点钟，联队指挥官对他们的空军中队长下达了简令。第二天凌晨3时45分飞行员们被唤醒，让他们认真研究领会简令的精神。第一编队起飞袭击西奈的比尔吉夫贾法空军基地。一分钟后第二编队起飞出击运河以西的阿布苏韦尔。随后出发的飞机袭击贝尼苏耶伊夫和开罗西郊机场。袭击阿里什机场没有用炸弹，为的是不破坏跑道。我们想阿里什大概不出一两天就要被攻占，我们的空军还希望使用它。
我们最注意的敌人空军基地是阿布苏韦尔（对此我们出动了27架次）、紧靠大苦湖的法伊德（24架次）和开罗西郊机场（22架次）。这三处基地是军用飞机最集中的地方。由于导航的差错，我们一个编队的四架飞机飞到了开罗国际机场，但那里没有军用飞机。就保留了这个机场，没有触动它。
第二批于上午9时34分出击。这一批同第一批不一样。由于这次需要考虑第一批袭击的结果和可能出现的意外的发展情况，因此对原计划作了一些临时的补充修改。有些机场上的飞机已全部被毁，不需要再去袭击。而有一些敌机则已逃走并降落在另外一些机场上，这些机场较远，本来未列入原作战计划内。第二批出动飞机16fI架次．其中115架次袭击空军基地，13架次袭击雷达站．其余的则执行巡逻和对出击的飞机进行近距离空中支援等任务。这一批飞机轰炸了14个空军基地，其中六个是第一批飞机未曾去袭击、而逃跑的敌机已在那儿着陆的基地。最远的目标是曼特祖拉、比勒吸斯、赫勒万、米尼斯、加尔达克和卢克苏尔，在这两次行动由遭到最沉重打击的空军基地是阿布苏韦尔，在52架次的袭击中，这个基地的61架军用飞机被击毁。
到第二批飞机采取行动时，埃及已处于高度的戒备状态。在有些目标上空，我们的飞机遇到猛烈的高射炮火。不过，总的说来这次情况比较好办些。被炸机场所升起的浓密烟柱有助于导航，而且那时已六再需要保持无线电静默，．也不必再在低得危险的高度飞行。
当我们的空军在埃及前线作战的时候，叙利亚、约旦和伊拉克的空军始袭击以色列。首先出击的是叙利亚人，12架米格一17式飞机在上午111时50分从大马士革起飞。其中的两架袭击了德加尼亚村．烧着了一个仓库和家禽饲养场，然后继续轰炸也在加’利利海沿岸的贝特耶拉什的一个连队据点和约旦河上的一座水坝，但未命中。另外三架袭击了杰兹里勒河谷的一个机场，其中一架被机场的高射炮火击落。，另外一批的三架飞机点燃了艾因哈米夫拉茨村附近的一个草垛和粮仓，但他们误认为是在轰炸海法炼油厂。其余的飞机对拿撒勒附近的哈胡里什村疗养院进行了扫射并发射了火箭，它们打伤了一个犹太人和一个阿拉伯人。
第二个采取行动的是约旦空军。它的猎人式飞机在中午起飞，袭击了纳塔尼亚海滨胜地和佩塔奇提克瓦赫附近的西尔金机场。它们击毁了一架停在机场上的法国北方航空公司的运输机。两小时后，三架伊拉克猎人式飞机低空飞来，向我家的定居点纳哈拉勒方向发射导弹，无疑他们以为这就是拉马特戴维机场。但他们并没有造成破坏就返回伊拉克去了。
关于叙利亚和约旦对我方进行空袭的报告刚送到，奠蒂·霍德就命令他的参谋人员，“赶快拟订出对付叙利亚和约旦的计划！，不出几分钟，正在飞往其他目标途中的八个空军编队在空中就掉转机头向叙利亚和约旦的空军基地飞去。
这样，晚上12时15分，以色列第三批军用飞机投入了战斗，其主要使命是彻底消灭或削弱敌人的空中有生力量。对约旦的马弗拉克和安曼两个空军基地进行了51架次的袭击，约旦空军拥有的28架军用飞机全部被摧毁。同时，跑道也破坏了，反正也没有剩下什么飞机好去使用这些跑道了。
在对达米尔、大马士革、塞卡尔、马贾里阿勒和T一4空军基地进行的82架次的袭击中，使叙利亚的空军差不多损失了百分之五．十，即击毁总数为112架飞机中的53架。在对伊拉克的3一H这一个机场所进行的三架次的空袭中，使它损失了十架飞机。
在这第三批飞行任务中，我方损失了七架飞机，飞行员五名死亡，二名受伤，二名被俘。
对于我们的空军人员来说，这一天是漫长、艰苦和危险的天，但这也是他们取得大捷的得意的日子。由于出色的规划和从拂晓到日落果敢的战斗，他们保证了以色列对三国作战取得胜利的成果。
我们在对埃及的战争中走了第一步。现在我们面临着另外两个需要马回答的问题：我们对其他两个阿拉伯交战国叙利亚和约旦的应战算什么性质；以及如何去对付国际上不可避免的指责——关于我们“打第一枪”的问题。
在上午整个紧张的空战活动中，我设法把尽可能多的时间花在空军司令部的指挥所里。茛蒂和他的高级参谋军官坐在面对玻璃隔板的前排，我就坐在他的后面。电讯设备在收报和传递命令，发出连续不断的嗒嗒声。值勤军官来来往往，不停地走动着。然而在这里一切看来都象冻住了似的，一切声音都隔断了，好让莫蒂可以在蟹静的环境中全神贯注地去听，去思考，去作出决定并发布他那重大的命令。
当我们讳。昕着飞行员的报告时，每个人的眼神默默地显示出闪电般迅速变化蕾的情绪。当我们听到“击落米格飞机”、“我被打中，但。平安无磐”、“在返回基地”等报告时，眼睛就流露喜色；当听到“我要跳伞了”或者“看不见降落伞”的报告时，眼睛又显出悲痛的神情。指挥所里的军官认识空中的每一个战士，能辨认出他由的每一个人。使嘲的行话是简明扼要和枯燥的。这是他们的一绅语占．一种他们的生活的语言。行话使他们对于在空战中矗珀：发生的．情有中实感，好象他们自己也坐在飞机座舱中。当听到隋发展顺利，他们马上喜形于色。但是当一个飞行员被击、受伤、跳伞或跳伞着陆后正在沙丘中、灌木背后或在岩石之寻找一个掩蔽处时，他们的思想就时刻和他在一起。于是派：随升飞机、医生和保护性战斗机赶去援救他。好象指挥所里的人们始终和他在一起，有一条牢不可破的天然的纽带把他们联结起来。
就象我认识莫蒂的前任埃泽尔·魏兹曼和丹·托尔考斯基一样，我认识莫蒂已经多年。但莫蒂和我具有共同的背景，莫蒂也是德加尼亚犹太集体农庄的孩子。诚然，当他生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和我的双亲住在纳哈拉勒，但是我同他家的特殊联系从来没有断过。他的叔父兹维·弗因也住在纳哈拉勒。在1941年对叙利亚采取行动的前夕，他的已故的父亲优素福生前曾指导过我。优素福属于我国最北部的犹太村庄迈图拉的第一批定居者，该村就在黎巴嫩边境上。他非常熟悉阿拉伯人、阿拉伯语言以及阿拉伯的习惯和生活方式。他也是加利利、叙利亚和黎巴嫩等地区的好多阿拉伯家庭的亲密朋友。当我在为执行我的使命作准备时，我们曾在一起度过许多长夜，那时他指导过我关于在同阿拉伯人采取联合行动时要注意的“几要几不要”，尤其是关于“什么时候要相信，什么时候不要相信”。在盟军进入叙利亚之前，叙利亚当时还在维希政府的统治下。有一次我同一名阿拉伯向导一起越过边’界进行夜间侦察巡逻。莫蒂的父亲担心我如被抓住会出事情。他说，假如一切进行顺利，而我没有被识破，这个阿拉伯人将不会出卖我。但是假如我遇到了麻烦，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如今，在指挥所里，莫蒂一面深为担忧地观察着他的那些在敌人空军基地上空执行轰炸任务的飞行员的行动，一面则一满罐一满罐地喝水，看着莫蒂这时的神态，不禁使我想起他父亲当年站在北部边界的小丘上的身影；那次他焦急地等着我从叙利亚完成夜间巡逻回来，从夜里一直等到黎明。
议会外交和安全委员会的一个成员在当天上午八时半向我提出了“谁打第一枪”的问题。我只得勉强地离开空军指挥所一会儿到特拉维夫的斯德赫多夫机场去会见委员会成员。他们是在那儿候机到万前线去巡视。这是上星期安排好了的，为了不致引起推测和影响保密，我没有取消他们的这次视察。这时，当我看到他们时．我向他们宣读了军队发言人不久前发出的通告，“截至今天上午为止，向以色列方向推进的埃及空军及装甲部队和出动去阻击他们的我方部队之间还在进行着激战”。接着我向他们简要介绍了上午发生的事情，我没有直接回答“第一枪”的问题。但是由于他们已经听到过我关于在战斗中争取主动和奇袭的重要性的意见，他们并不需要作许多猜测也就清楚了。
与此同时，开罗电台宣布，埃及空军击落了40架以色列飞机。当然这种说法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但是阿拉伯人的虚夸和狂言却正好帮我们的忙。我对那些做对外宣传工作的人说，至少在第一天不要提及我们的胜利，以迷惑敌方阵营。
但重要的不仅仅是外部世界。我们还得把某些情况告诉我们自己的人民和我们的军队。因此，总理对全国发表了广播演说，而我则通过军队广播电台对军队讲话。我说，西奈的阿拉伯部队司令、埃及将军穆尔塔吉对他的部下说，全世界期待着他们所进行的“圣战”取得成果，他并号召他们以武力和兄弟般的团结去攻克“被侵占的巴勒斯坦土地”。
我说：以色列的士兵们，我们无意于征服，我们的目的是要使阿拉伯军队侵占我们土地的企图化为泡影并打破威胁着我们的封锁圈和侵略行为。埃及已动员了叙利亚、约旦和伊拉克来援助并已把他们的援军于埃及的指挥之下。它还得到了科威特和阿尔及利亚的部队的增援。他们的兵力比我们多，但我们将战胜他们。我们虽然是一个小国，但我们是坚强的；我们爱好和平，但我们也随时准备为我们的生存和我们的国家而战斗。我们后方的老百姓无疑将会吃苦头。但是对于你们，即在空中、地面和海上战斗的军人，国家要求你们作出最大的努力。以色列国防军的士兵们，今天我们的希望和我们的安全都寄托在你们身上。”
叙利亚和约旦参战了。上午11时45分，约旦人用大炮和追击炮向耶路撒冷犹太区开火了，不久以后又用大炮和轻武器在整个停火线一带进行射击。半小时后，叙利亚的空军也采取行动，轰炸了太巴列城和麦吉多城。
约旦的敌对行动提出了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关于仅由上了年纪的后备旅守卫着的耶路撒冷的问题。我们应该在那里采取什么行动和何时采取行动。第二个涉及到我们使用部队力量的优先次序问题。我们必须把一切必要的部队部署到埃及前线，以便取得决定性的速战速决的胜利。那么，从哪里抽调部队转移到东线呢？第三个问题是如何保护我们的老百姓不受约旦人炮火的伤害。约旦前线与埃及前线不同，它毗邻我们人口最稠密的几个中心地区——耶路撒冷地区、拥挤的沿海平原以及杰兹里勒谷地和贝桑谷地。
叙利亚的参战对我们提出的根本问题是，我仃丁应对其全力以赴地应战呢，还是限于进行局部性的袭击、炮击和空袭。我自己的观点是两条战线已经足够了，在事情取决于我们的情况下，我们要避免第三条战线。而且，在叙利亚并不存在象沙姆沙伊赫、、耶路撒冷和约旦河西岸那样对我们具有切身利益的目标，因为前者是通往埃拉特自由航行的要冲，而后两者是以色列国土不可分割的骨肉——确实，就是灵魂。
在作战室里，我同总参谋长和他的高级军官磋商之后，我决定下达下列命令：
☆我们的空军应出动反击任何空袭我们的国家。
☆在耶路撒冷地区，我们的部队应还击约旦人的火力点，但是不轰炸或炮击古城。
☆部队应为进攻约旦作好准备。第十旅负责耶路撒冷方面，北方司令部所腻部队则负责北线。
下年12时30分。与总理进行了磋商。他批准了我拟定的指令：由第十旅负奏攻克斯科普斯山；由空军对付约旦和叙利亚的军事目标；北方司令部应占领杰宁地区，以改变我们的拉马特戴维机场姓于约且人的大炮射程之内的局面。
会后总参谋长可我在对杰宁采取的行动中我们是否不要占领杰宁以西几英压．的匠阿巴德。我同意了。亚阿巴德是阿拉伯的一个大村庄，位于一一个二丘顶上，它俯瞰着多桑谷地，既有古老的历史，也有近代的历史。约3500年前，就在这儿，约瑟被他的兄弟出卖给米迪厄尼特商人。在委任究冶期间，也是在这儿，一个拣柴的阿拉伯妇女遇到了恐怖主义狂热者阿兹丁·卡萨姆和他的朋友们。他们正躲在一个洞穴里。她将他们的情况泄露给了英国人。圣经上关于约瑟这个理想家的这一段情有一个“愉快的结局”，而卡萨姆一伙人则被枪毙了。这是现代。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所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