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凤回到家中,沉思默想。沈公子原来是有婚约的人!为什么他要隐瞒自己啊?彩凤心里憋屈难过,流下伤心的眼泪。母亲见了,问道:“孩子,你怎么了?怎的哭成这样啊?”母亲好言相劝,彩凤便将事情告诉了母亲。
母亲抚摸彩凤头发,想了想道:“尚书的女儿,是不是我上次绣嫁妆的那家?肯定是了,我隐隐约约听人说,他家小姐找了位姓沈的公子,人物英俊潇洒,聪明能干,杨小姐很是欢喜!”
彩凤听了,更加难过,这也太可笑,母亲居然是给他的未婚妻绣嫁妆,而自己一点不知!世界竟然这么小,围绕在沈公子身边的有自己,还有家人的影子!母亲继续道:“上次我就对你说过,这个沈公子是图功名的人,怎么会找我们这样的人家?你还是乘早算了,好好帮我绣东西,帮爹爹做生意,以后找个可靠的人家嫁了。”
彩凤听后烦闷至极,是啊,自己有什么能耐,和杨小姐抗衡?有什么本事,能使沈公子前程似锦?一个贫民女儿,奢望什么如意郎君?一个生意人的女儿,从何谈起美好姻缘?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沈云白就是那天边飘过的云,只是偶尔为自己停留片刻,带给她些许快乐,他会走的!他终会飘走的!这只能是做梦,现在梦已醒,该做自己的事了。
彩凤要跟爹爹到集市,李伟不让去,彩凤执拗道:“爹爹,我帮你卖东西,又没有干什么坏事,你就让我去吧!”李伟想想,是啊,若是彩凤在,生意便格外好,那就让她到集市摆摊,可以让她长见识,自己也轻松点,于是点头答应了。
集市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彩凤摆的摊位,在集市里面,虽然位置不佳,但进进出出的人,看见精巧的绣品,以及各种彩色丝线等,禁不住停下来观看。尤其彩凤甜甜的声音,娇好的面容,热情的招呼,故而摊位前来了不少客人。
李伟看着很是高兴。集市中一个姓胡的老板不乐意了,他卖的东西质次价高,强行买卖,顾客都不到他那儿。所以,胡老板先是冷嘲热讽,彩凤和爹爹不理。
这一天,来了几人,黑衣打扮,为首的满脸横肉,三白眼睛,手里拿着一个粗棍,站在摊位前,粗声大气道:“你叫李伟啊?”李伟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不由得心慌。他强作镇静道:“是啊,有什么事?”旁边一个喽啰道:“这是我们胡爷,快叫胡爷,别没名没姓的!”那位叫胡爷的说道:“哼!你就叫李伟?!你做生意多长时间?交过保护费吗?”
李伟胆怯的答道:“大概五个月,胡爷,什么是保护费?我不清楚啊。”“哈哈哈”,胡爷手下的一帮人大笑道:“连保护费都不知道,可见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我们这儿做生意的,哪家不收保护费?否则,有小偷恶霸、地痞流氓来了,谁替你挡啊?”彩凤爹爹楞住了,心道,你们就是一帮地痞流氓!欺诈百姓,讹人钱财,还美其名曰“保护费”!
彩凤爹爹强作欢笑道:“那你们要收多少银子?”狗腿子答道:“每月二两银子,不多,你把前几个月欠的也交上,一共十两银子。”彩凤爹爹听了,当下哭丧着脸道:“胡爷,我哪有那么多银子,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满脸横肉的胡爷道:“放过你们?我的兄弟们吃什么?喝什么?谁来保护你们啊?”彩凤爹拿出手里的银子道:“胡爷,我也就这些银子,给您孝敬了,剩下的日后再补上。”
胡爷狞笑着,对后面的地痞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的摊位砸了,看他还张狂不?”众人开始动手要砸,彩凤怒喝道:“干什么?!为什么要砸我们的摊位?”胡爷奸笑着,看看摊位后的彩凤道:“呵呵,这妞还带刺,生的倒是个如花似玉。李伟,你今天凑钱,凑不起就把你女儿顶账,给我作夫人或卖到怡红院也不错。”说着走向彩凤。
这时听见有人说:“官差来了,”只见那位胡爷停了脚步,不屑一顾道:“怕什么?难道他们敢跟严府作对么?我干爹在严府当管家,还怕他们这帮孙子?”只见那帮官差跑来,定睛一看,笑道:“我当是谁呢?却原来是胡爷您哪!”胡爷趾高气昂道:“怎么?想来管闲事吗?”官差道:“没有没有,我们也就是例行公事转一转,兄弟们,咱们走。”几位官差转身走了。
胡爷越发得意,嬉皮笑脸道:“怎么样,你能把保护费交上吗?否则拉你女儿顶账,你自己看着办!”彩凤爹无奈摇摇头,恳求道:“胡爷,我家刚做这小本生意,没赚几个银两,您看,要不我回去凑钱,明天给您送来?”胡爷立时变脸,大声呵斥道:“回去凑钱?大爷我今天就要银子!没有吗?砸了摊位,把你女儿带走,什么时候凑够银子,什么时候接你女儿!”说着,眼睛往后一翻,那几个狗腿子将摊位的东西乱扔乱砸,有两个扑了上来,抓住彩凤胳膊,让她动弹不得,彩凤惊骂道:“爹爹,救我!你们这些恶人,放开我!”彩凤爹扑上来要救女儿,被狗腿子一把推倒地上,狠狠踢了几脚,动弹不得。周围站了一群人,可没有一个敢上前,大家都同情的看着,心里愤恨不已。
那胡爷似乎感受到了大家的愤怒,脸一横,转身道:“带走,把嘴捂上。”两个恶棍又拿块布要往彩凤嘴里塞,彩凤大声哭喊道:“救命啊,救命!你们这些坏蛋强盗!”正哭闹着,突然听见一个沉稳的声音:“是谁在闹事?”
只见一位年轻人,一身青衣,腰里挂着把宝剑,颇有气势的站在胡爷面前,说道:“这位壮士,为何要为难一名女子?”那胡爷冷笑道:“你到一边去,少管闲事,我们走!”青衣男子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怎么能说走就走?”胡爷睥睨一眼,恶狠狠道:“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管大爷我的事?他们欠钱还钱,没钱人就顶账,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胡爷明人不做暗事,等他把钱凑齐了,自然放人。”
那男子道:“他们欠你多少银子?”彩凤突然道:“我们没欠他们银子,是他们欺负我们,索要保护费!”那青衣男子讽刺道:“什么保护费?堂堂大明朝,朗朗乾坤下,什么时候增加了一项保护费用?”胡爷蔑视道:“你少管闲事,我说有就有!你竟敢和严府作对么?!”
青衣男子向不远处的一顶轿子走去,对轿子里的人说了几句话,顷刻返回,手里举着一个玉牌,说道:“裕王在此,还不下跪?”胡爷愣神,旁边一个狗腿子悄悄道:“胡爷,裕王来了,咱们还是服软,早点离开!”姓胡的心有不甘的跪下叩首,青衣男子道:“裕王殿下说了,放了姑娘,以后少生事端,快走!”姓胡的灰溜溜领着一帮人走了。
彩凤和爹爹向青衣男子致谢,青衣男子道:“不谢,快回家去吧,是裕王殿下路过此地,听见救命声,让我来帮你们。”彩凤和爹爹感激涕零,目送裕王轿辇离开。两人将地上散落的东西收拾一下,拖着疲惫身体,往家走去。
彩凤和父亲刚走到不远处,一个老大娘拦住他们道:“你们赶快逃命去吧,再不要来了,有多远走多远,这帮恶人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你们可要小心,以前有个我认识的生意人,就因为不交所谓的保护费,不理他们,结果被他们抓住毒打一顿,之后把摊位砸了,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你们也是老实人家,得罪不起就躲躲吧!”
李伟点头谢恩,和彩凤匆忙回了家。到家里和彩凤娘说了,一家人抱头痛哭,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好把房子交给房东,说要到乡下去。一家人乘夜到亲戚,也就是李郭氏的表叔家去暂住。表叔一家不解,彩凤母亲说那边房子水淹了,暂时到这儿住些日子,表叔也就没有多问,给他们把原先的房子腾出来住。彩凤母亲继续到孟氏绣坊去干活,光靠母亲一个人刺绣,根本无法维持生计。
彩凤想起以前的王书悦王公子,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帮帮自己,于是她和弟弟一起悄悄出门,到香客来茶楼去找王公子。可是到了茶楼门前一看,茶楼里乱哄哄的,进来出去的人在搬东西。彩凤姐弟很纳闷,彩凤上前打探,只听一个年轻男子道:“这个茶楼已经卖给我们了,你找的人不在。”正说着,于爷从旁边走过来,看见彩凤先是惊讶,然后客气道:“姑娘是找王公子吗?你少等,我在这儿有几样东西拿了就走。”
说着取了东西,把彩凤让到不远处茶摊上坐下,三人坐下,喝着茶,于爷满脸怒色的给彩凤姐弟讲述了王书悦家的事。原来王公子家遭了大难,起先是因为《清明上河图》的风波,那严家父子怀恨在心,正好王大人镇守边关,又有鞑子来犯,王大人兵少粮缺,鞑子声东击西,王大人误中鞑子圈套,结果有四镇被鞑子占领,王大人请求调兵驰援,可那严贼把持朝政,不管不问,后来竟然说王大人私通鞑子,故意丢弃四镇逃跑,皇上听信这些,下了旨意,将王大人下了大牢,要于今年秋季斩首。王公子为救父亲,变卖家产,所以卖了此处的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