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腆着脸说:“不如把棋儿也带上吧,丫头小,没见过市面。”
刘氏冷哼一声,不理会吴氏讨好的目光。
宋氏眼睛一瞪,手插在腰上,“哪有那么多屋子,棋儿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没见识的婆娘!”
吴氏不敢再言。
“树年,上次东承托人捎给你的团子有没有吃到啊?”宋氏突然想起了那几个团子,问道。
黎东承脸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什么来,应答道:“对啊,爹,上次我让认识你的一个叔捎了几个团子给你。”
黎树年一头雾水,什么团子啊?“团子,什么团子?东承,你让谁捎给我了呀?”
黎东承一脸“惊讶”:“您没收到啊?就是有一次去县里面看你,那个叔还和你打招呼了,正巧那天路过咱村子要去县里,我就让他捎几个团子去。”
黎树年想了想,没找着这号人物:“姓啥?”
“您上次没和我说姓啥,我也就不知道,也就叔、叔的叫着,啊呀,那我岂不是被他给骗了!”黎东承一脸愤恨。
黎老爷子安慰道:“算了算了,也不差这么几个团子,你的孝心你爹也是知道的,下次注意一点就是的。”
宋氏心里也心疼,但也不忍心责骂大孙子,“是啊,东承,没事,下次见到了他一定要好好招呼招呼他!”
吴氏心里不满,大房弄丢了几个团子就没事,她家辉不就学样拿了几个就被打成这样,偏不偏心啊!
黎棋儿小声不满地说:“娘,爷奶真偏心。”
吴氏警告道:“别说话。”心里却打着小算盘,大伯攀上了大户人家,以后穿金戴银总不能少了他们家吧,可不能得罪了。
“老大,秋天就要考了,准备得怎么样了?”黎老爷子问道,黎家的大把银子都花在了黎树年身上,即使知道考举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但黎树年已经三十几岁了,也该考上了。这是全家人都关心的事情。
黎树年学着文人的样子理了理长衫,像是极有自信地说:“还请爹娘放心,这一次我和城里的沈先生谈过,也押了一些题目,现在才四月份,再温习温习想来也无大碍。”
宋氏喜出望外,“没问题就好没问题就好,那个,城里的沈先生是什么人呀?”
黎老爷子刮了她一眼:“妇道人家就是不懂。”
黎树年答道:“沈先生是城里很有名望的先生,年且五十,当年未满三十便是举人了,只可惜后来被贼人弄伤了腿,仕途无望,便做了先生。”
黎老爷子也赞叹地点点头:“三十岁未满就是举人了,的确不易啊!”
黎清儿实在是无意听他们瞎扯,趴在沈氏身上昏昏入睡。
终于,黎老爷子和黎树年聊够了,各房也终于可以回房了。
“他爹,咱真的可以去县里了吗?”刘氏还有些飘飘然,她先前一直向往着的事情居然真的来了。
黎东承接话道:“看娘喜的,当然是真的,对吧,爹?”
黎树年笑着点头:“自然是真的。”
黎琴儿兴奋地说:“爹,琴儿要好看的头花,还要玉镯子!听说城里的姑娘都戴玉镯子。”
刘氏皱了皱眉,说:“琴儿,咱到县里开花都太大了,要省省,等你爹中了举就给你买好不好?”看黎琴儿不甘愿的样子,又加了句:“知道没。”
黎树年摆了摆手,说:“没事,孩子要就买呗,你自己到时候也办置些别丢了颜面!”
黎琴儿高兴地扯着黎树年的衣袖摇晃:“爹最好了……”
刘氏精明地问道:“他爹,咱们家可没有那么多钱,银子都娘把持着,到了县里什么东西都得办置一些,这钱……”
黎树年做了个安静地首饰,走到窗边上,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说:“蒋三爷还给了我一些银子,够用的,你们别担心。”
刘氏眼睛往包裹里瞄了瞄。
黎树年说道:“不在包裹里,我已经存当铺里了,省的带过来被人发现了事情多。”
黎东承美美地想着自己的大少爷梦,称赞道:“还是爹您聪明。”
黎琴儿也是高兴地盘算着买这买那。
刘氏虽然高兴但还是没有失了警觉,想到黎玲,皱了皱眉头说:“唉,可惜带了玲儿那个丫头去,这些银子还是不能拿出来,琴儿,你可千万别嘴多。”
黎琴儿保证道:“我知道了,娘,那我的东西都不能买了吗?”
刘氏看了看黎树年,说:“要是你要买,那还得给玲儿买。”
黎琴儿虽然和黎玲玩得好,但这种事情谁愿意和别人分享啊!道:“那还是不要了。”
黎树年又怎么不知道他婆娘想的,说:“不拿出来也行,去县里也得给玲儿和琴儿买些玩样,不然娘会说的,
刘氏也惯会做人,知道这时候就应该服帖一下:“玲儿好歹也是和琴儿一样在俺俩面前长大的,俺也是疼她的。”
黎树年点头,虽然没有多大的感情,但毕竟也是自己最小的妹妹,几个哥哥里面又和他最亲,男人嘛,都有点偏向,特别是在这种事情上。
面色稍雾,又皱了皱眉:“去了县里别老是俺、俺的,要自称我,别丢了老黎家的面色。”心里想着还好两个孩子不像这婆娘,不然带出去多丢面子啊!
黎东承也认同道:“对啊,娘,爹现在是秀才,又得了蒋三爷的看重,您也不能总是一副小村妇的样子,多丢人呀!”
黎东承倒是把黎树年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黎琴儿也劝道:“对啊,对啊,娘,您和二婶三婶可不一样,俺俺多难听呀!”
刘氏一想也是,底气也不自觉地足了多少,“我知道了。”
黎树年看了看天色,觉得也可以了:“嗯,东承、琴儿,快点回去睡觉!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
黎东承和黎琴儿还处在兴奋之中,但还是乖乖地回去了。
各房都有各房的算计,这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
家里的秀才老爷回来了,村里人难免都会来巴结巴结,特别是被县里的老爷派人送回来之后,这第二天上门贺礼更是骆驿不绝。
沈氏只好从铺子里先脱开身,让黎芳先看着,回来接待客人了。
宋氏笑开了一张脸,又颇有点高傲,看来被人捧得很高兴。
“老大姐,您这辈子可算是熬出了头,家里出了个秀才老爷,还被县里的贵人看重,将来啊铁定能出一个青天大老爷。”里正媳妇夸赞道。
宋氏很是受用,但还是故作谦虚道:“哪里啊,只不过是老大运气好,恰好入了贵人的眼缘,老妹妹可别乱说啊!”
黎王氏自从上次和宋氏闹过了一番之后,就也没怎么上门,这回听说宋氏她大儿子得到贵人的看重,要发达了,二话不说,也腆着脸来了。
“呵呵呵,弟妹啊,这大侄子腾达了,也得拉上俺们一把不是吗?当年俺们都是媳妇的时候,那关系可是老好的,俺们家老大还总是和大侄子一起玩呢!”黎王氏面色有些不自然,同为妯娌斗了几十年,现在宋氏这二房一路直上,原先他们大房分的的财产比二房多得多呢!
宋氏不做声,前段时间和黎王氏掐的那一架她记得清清楚楚呢!“呦,老姐姐啊,这都是几十年的事情了,咋还能拿出来说事呢!”
黎王氏面色微变,讪讪道:“咱们可是一家人啊,虽然分了家,可也脱不开一个黎字嘛,弟妹啊,俺们爹娘要是还活着,可不会让我们这两家这样啊!”
宋氏哼哼几声。
里正媳妇也知道这对妯娌积怨已久,调解道:“老姐姐啊,你可真是有福气啊,儿子有出息了,孙子仪表不凡,你们家啊可真是腾达了!”
宋氏被这么一打岔,也不计较黎王氏了,笑意盈盈地和里正媳妇说:“大妹子啊,不瞒你说,俺这个大孙子啊,别的不说就说这气派,村子里哪个比得上,而且还孝顺,才学好,俺这老头子啊,就最疼他。”
里正媳妇连连点头,顺着她说:“这样的好娃子哪能不疼啊,要是俺家的毛孩子有你家东承一半懂事就好了。”
“奶,赵家老太太来了。”黎琴儿踩着绣花步子进来说道。
屋里的其他人都是一惊,赵家是村子里的大地主,一些没啥钱的人家都是耕赵家的地的,赵家老太太也算是村里的一个实权人物吧!
宋氏马上从炕上跳下来,“快,快去迎接啊,琴儿,快去泡些好茶,老大媳妇,拿些干果来招待好老夫人。”
沈氏正和钱铁木媳妇说话,钱铁木媳妇啧啧地说:“你家大伯发达了,这人人都来巴结了。”
沈氏说心里不在意是假的,但她努力克制住,毕竟他们二房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靠大房,他们现在只想分出去,大房再怎么荣耀也无关他们二房。
不一会儿,宋氏就迎着赵家老太太进来了,扶着赵老太坐在炕上,谄媚道:“老夫人,若有事,便派人来招俺们过去便是了,哪儿用得着您亲自来。”
赵家老太太虽比宋氏大了几岁,但因为保养得体,年轻了不少,矜持道:“最近呢,也许久没出来了,便和着老二一起来你家走走,黎老二家的,你倒是个有福气的。”
宋氏欢喜得不知所云,搓着手,推搡道:“老夫人这话便就太抬举俺了,要论福气呀,俺们这村里就没一个比得上您的。”
几个人又互相追捧了一会儿,赵家老太太以有事情为由,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