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刺暖的阳光闯进窗户,混着清澈的鸟鸣,触动着洛星辰微微开颤的睫毛。
雨后的清晨,尤其是盛夏,总是透着阳光缱绻青草的清凉味道。似初恋般的青涩与美好。
在洛星辰挣开眼的那刹那,任她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天旋地转与想跳楼的心纠缠在天花板上。
昨晚为了等洗过的衣服晾干,她竟然在纪痕溪家睡着了?!竟然在一个男生家住了一晚?!还有……昨晚自己好像是坐在沙发上等的吧……天呐,洛星辰,你的贞节牌坊还真是要碎一地啊!
不过,这就是他的房间啊……果然……跟主人没什么两样。一样的冷色调,一样的单调。但是,向来不欢喜冷的自己,怎么对于他的一切,都像是中了毒的喜欢呢?
洛星辰身上穿着某人的运动套装,顶着蓬头垢面心虚地轻打开房间门,蹑手蹑脚踱步到客厅。结果刚走到沙发一侧,便瞧见曲在沙发上还闭着眼睡觉的纪痕溪。身上只盖了条薄薄的毯子。
“竟然比我还能睡。”洛星辰低声念着,脸上挂起邪心正想走近,不料——两步还没圆满,眼前那个人满头的细碎大汗便怔住了她的步伐。
他……还在发抖?
洛星辰两步并一步扑到纪痕溪身边,两膝抵着瓷砖面。“……喂,同桌?”她试探性地一问,可是纪痕溪没有反应。她蹙眉,眉宇间透着慌乱,甚至干燥的喉口还强硬地咽着口水。
“喂,纪痕溪!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洛星辰轻晃了晃纪痕溪,没反应。紧接着又伸出手背触向他布满汗珠的额头……“哎呦卧槽,怎么这么烫!”
脑瓜子霎时一转,上次纪痕溪给自己擦伤口时的药箱子猛然蹦进脑海。洛星辰刷地起身,冲进书房,没几秒便拎着药箱子半跪到方才原来的位置。双手在慌忙里暴露颤抖的迹象。
在药箱里捣腾了几下,“感冒药”和“头孢”几个熟悉的字眼给她暂时松了口气。按着说明端来水,生疏地个纪痕溪吃下。这辈子第一次喂人吃药,没想到那个人会是自己喜欢的人。
她去拿来湿毛巾,按着学到的常识,先帮纪痕溪拭了拭汗珠,再叠成方块,轻轻地敷在他滚烫的额头上。其实一切动作看着都是那般生涩嫩气,可偏偏所以的步骤都是如此的细致到位。
“妈妈……”
一声微弱的呼喊,让正整着凌乱药箱的洛星辰顿下了动作。“喂,同桌,你醒了吗?”她还以为药效这么迅速。
“妈妈……妈妈……你不要走……”
“哎纪……”
“妈妈……”
洛星辰傻住了。因为搭在纪痕溪肩臂上的手被他一把扣在了手掌。很紧很紧……洛星辰咽咽口水,不敢动。看着此时此刻的这个人,忍不住想起之前在生日宴上越越的话,“……那你倒是说说纪痕溪家是怎么个样子的?是贫是富是中层?三口四口还是五口人?还有他为什么这么冷得不易近人……”他对人,为什么会这么冷?他口中的妈妈……乃至家人,都未曾听他说起过。
我真的好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唯独,想听你亲口说给我听。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阳光移了位,冷风在依旧,某种情感却步入了另一个温度。
等光线再一次将洛星辰刺醒时,嘴角的口水便折射起了最自然的笑意。
“哇,你醒了啊!”像是过了百年,公主总算等王子醒来了。公主别提有多高兴。洛星辰直接毫无顾忌地伸出手,摸了摸纪痕溪的额头,再比比自己的额头上的温度,“恩,退烧了退烧了。”沾着口水的脸蛋数不尽的开心。
然而,躺在沙发上的那位……虽说是面无表情,但幽黑的眼眸里却透着难以估摸的深情与疼爱。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眼前这个女孩,什么话都没有说。尤其那只小手,还被他牢牢地圈在掌心,贴在他的左侧胸膛上。或许,他已经醒来好久,以这个姿势,欣赏了某人许久许久……
洛星辰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躺在某人怀里,羞郝地抹抹嘴角,边从他怀里收回自己的手,边自我开解道:“喂,你脑子烧钝了啊……哎哟,我的手……麻了……”洛星辰满脸手麻的酸爽。
纪痕溪直起身子,俯视着眼下为手麻保持不动的洛星辰。瞬时,嘴角闪过一隅邪魅,大胆伸出双手,故意握住了那只被自己抓了两三个小时的手。
“啊……纪痕溪,你脑子抽风啊……”洛星辰痛不欲生。
纪痕溪斜嘴,玩意大发,甚至是尽全力揉动着那只手。
洛星辰满目狰狞,侧身扑向他。“卧槽!纪痕溪,你恩将仇报!你个没良心的……”
夏日的美妙,莫过于一场肩并肩的雷雨过后,你我的彼此打闹。
自从两人一里一外共处一晚后,加上盛夏图书馆人满为患的某日情景剧,纪痕溪和洛星辰便达成协议,将每天午后的补习地点定在纪痕溪家里。既宽敞,又可随心所欲。
有史以来最舒适的补习环境,身旁还坐着一位最心仪的小老师,零食加饮料,洛星辰心头的开心与满足,是多少山珍海味也比拟不了的呢!
不管窗外的夏日有多聒噪难耐,乌云密布何时的突然将至,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身影早把一切隔离成了云淡风轻。一个暑假,两人几乎天天见面。搞得洛星辰的奶奶都无比欣慰,以为自己孙女还真就脑子开窍要出息了。有时选在书房,有时又倚在客厅,还有纪痕溪准备的各式小零食,惹得洛星辰恨不得把他家当自己家来过。
说纪痕溪冷漠,其实他真的也只是装得有模有样。或许,这样带着温度的他,也只愿意展现在某人面前。
两人的关系,在彼此的心里,早已超过了那份界限。
在盛夏的炙热里。
一个其实不冰冷的人。
再次开学,高二。
有时候的命运就是这般恰巧,又或者说,是一种命中注定的蹊跷。为了某人选了理科,早已是心情澎湃,动力十足。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分到了同一班……
还是……物理老头的班级。
原先的班级被拆分了,同学们都朝着十几个班级各奔东西。然后,洛星辰便和同样选了理科的林梓可成了同桌。
“哈哈哈哈……你们还真是有缘,笑死我了……”
当洛星辰对着越越讲述这神奇的命运时,仰天长啸和捧腹大笑在越越身上释放得淋漓尽致。
洛星辰认命地一白眼,“越大妈,求求你在我面前留点姿色行不行?”
“哈哈……”越越难以自制,双手强捧着双颊,冒着眼泪尽职道:“你说,这是不是上天为你开了一扇窗,同时又为你彻彻底底地闭了一扇窗呢?”
洛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