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数十日,转眼便立了夏。
北胡使者到访,让南玥朝堂陷入一片紧张不安的气氛之中。
南玥与北胡边境相连,西北边塞,本就雨水甚少,而北胡人生在草原,对作物耕种知之甚少,所以,如果风调匀顺,尚可自给自足,但若是久不见甘露,便会发生饥荒。北胡民风彪悍,掠夺成性,经常烧杀掳掠,骚扰南玥边境城镇。南玥开国数百年,此番事件上演无数回,南玥虽非不敌北胡,可若连年战乱,到底得不偿失,因此两国定下合约,南玥可酌情帮助北胡,以渡难关。
但今年情形尤为严重,春雨极少,眼看着夏季就要收成的作物萎靡不振,南玥自己也无法自足,更何况是援助北胡?再者,南玥朝堂动荡,皇帝和太后各持一派,眼看已经进入了剑拔弩张的阶段,北胡使者恰好此时到访,不由让人揣测,与其说是商讨,不如说是为了试探自己该站在哪个阵营,以期获取最大利益罢了……
而让此番观点更为肯定的原因是,这次的两名使者,不是言官大臣,而是两位皇子。
所以,北胡使者到的第一日,皇帝便设宴升平殿,以表重视。
丝竹声响,管乐齐鸣。
殿内众臣列坐,众妃出席。
皇后的禁足令已解,此时,正端着笑容为君珩和君璘敬酒。
“久闻大皇子威名,本宫敬您,以慰路途辛劳之苦。”
君珩长在草原,生的威猛强壮,他豪爽一笑,仰头便将酒饮个干净,“这南玥的酒,虽不猛烈,却比北胡的酒更加美味,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温婉一笑,转身对君璘道,“三皇子,一路辛苦,这杯酒,本宫敬您。”
君璘不似君珩那般威武,面容俊秀,柔美魅惑,皮肤皙白,简直比这**中的女子都要美艳三分。可他虽是翩翩美男子,却是面色不佳,实在有些弱不禁风。
他温和一笑,“谢皇后娘娘美意。但本王身体不好,不能饮酒,还望皇后娘娘莫要责怪。”
皇后眼中飘过一丝轻蔑,可笑容却是不变,“您随意,随意。”
众人心中暗自观察着二位皇子,私下里却是拿不准上位者的意思。
君璘看似恭敬,实则有些骄纵,而君珩虽是粗犷,却又不失礼节。
这两位皇子的背景,也是颇为发人深省。
君璘的母妃雪姬是北胡闻名的美人,传闻当年北胡单于继位之前,为了追求她,不惜扮成平民,只为了一夺芳心,虽然传言多不可靠,但他对雪姬的宠爱,却是数十年如一日,只增不减,因此,他也极为疼爱幼子君璘,甚至在他未及弱冠之年,便给他封王封地,风光无限……
君珩虽不如君璘受宠,但也不容小觑,他母亲是北胡的大阙氏,相当于南玥的正宫皇后,即便荣宠比不过君璘,但长幼有序是自然法则,北胡单于也是迫于这样的压力,迟迟未立太子。
但近几年单于身体日渐衰竭,立太子已是迫在眉睫,而两位皇子的权位之争,也愈发激烈,这同南玥的形势颇有几分神似,南玥皇帝要夺权,将曲家势力一气瓦解,虽势如破竹,可终究是空城唱戏,内里太虚,而太后,亦不会轻易将把持多年的权利拱手让人。
此时两派的暗中较量,无非是在两位皇子之间寻求盟友,以便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究竟这两个皇子,谁才会成为北胡的新单于呢?
是占尽荣宠的君璘,还是身为嫡子的君珩……
无论是哪个,皇后和皇帝,都不能怠慢……
但此时千梨心中,却已经有了明确答案。
只是……
她侧目看向皇帝,只觉他今日情绪颇为怪异,平日里绝不外露的冷淡性子,今日不知为什么,却似有些难抑的隐忍不发……
其实,早在两位皇子落座时,她便发现了异常。
皇帝虽然笑的云淡风轻,可看向两位皇子的眼神,却是尤为犀利,如果说,皇帝是在为自己挑选盟友,那他眼中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嫉妒究竟是所为何故?
而且,素日宴饮上,皇帝并不贪杯,可此时,却像是和谁较着劲一样,一杯接一杯,旁人或许以为他是为了顺应草原人豪饮的习俗,不愿扫了使臣的兴致,可千梨却知道,他不过是为了压抑下心中的莫名怒气罢了,因为他的眼里,总有一股幽冥的暗火妖冶燃烧……
更不靠谱的是,他竟然没有亲自敬酒,而是让皇后代劳……这,即便是为了彰显皇帝威仪,但也不用如此摆谱吧……
歌女们声色婉转的踩月踏歌而来,形容曼妙多姿,因着雪姬的关系,君珩极为讨厌娇弱女子,可此时看来,却也不觉动心,被那柔美的舞姿吸引。
而君璘始终都是挂着一丝浅笑,神色平静的看着眼前来回晃动的舞姬,这些婀娜倒影投射在他清澈的瞳孔中,映的那份俊容,愈发冶丽非凡。
千梨不禁赞叹,尽管看过很多次,她还是忍不住被惑了心神。
君璘突然遥遥举杯,对着千梨魅惑一笑,那份粲然,瞬间便将一室的歌舞升平全比了下去,千梨羞赧浅笑,正欲举杯,却不料手上一疼,她顺着那清瘦大手看上去,却只对上皇帝一双毫不掩饰怒意的星眸。
她心神一跳,和颜道,“皇上不高兴?”
皇帝一把拉过她,将她收入怀中,狠狠的在她耳边低道,“你是朕的妃子,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话说得颇有些突兀,她只不过是遥敬君璘,难道也有失礼仪么……皇后刚刚,不也是这样敬酒的么……
再说,即便是失了礼数,如今他不顾大庭广众,在群臣使者面前将她这样暧昧的抱在怀中,这样难道就是有礼了?
她心中虽然对他的莫名其妙极为不忿,可面上只能装作自然道,“臣妾失仪了……可皇上,您能否放了臣妾?”
皇帝似是一愣,复又看到两人交颈相抱的姿势,像是烫手山芋一样将她推开,正襟危坐,可耳根却慢慢发红,千梨看的发笑,便学着他的样,狠狠道,“你是臣妾的皇上,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说完了,才发觉自己失言,忘了用敬称,可算是坐实了失仪的“罪名”。可看皇帝时,却见他似是心情大好,全然没了方才的冷漠样子,嘴角弧度渐大,倒是颇为享受。
千梨对皇帝的喜怒无常表示非常的不理解,但奈何人家是心思莫测的天子……
一场宴席终于在君珩的酩酊大醉和君璘的身体不适中告以段落,千梨揉着已经坐得麻了的腰,慢慢走回瑶光殿。
虽然已搬来数日,但夜里,她还是难以安眠。
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姐姐的死,更是像一根无形稻草,牢牢束缚住她的心房,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一个水饺,两个水饺,三个水饺……四百八十五个水饺……”
看来今晚皇帝是不会来了,所以,她注定又要失眠了……
突然,黑暗中有人窃笑,她不禁一个零醒,朝着虚无的空气低喊一声,“是你吗?”
那人终于笑出了声,学着她的声音道,“四百八十六个水饺……”
千梨此刻完全确定这绝对是某人了,于是,她淡定道,“尊主大人,你还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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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TJ掉,但是又觉得写的很无力,冲动创作就是个悲剧。
所以,我把很多预想的情节咔咔掉,尽快结束这篇文文吧。
换地儿更文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