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在见到许凡手上那把黑色长剑的一瞬,紫袍老者始终冷漠的面孔,竟发生前所未有的剧烈变化,苍老的双眸,此刻猛地震颤。
“你到底……跟他什么关系!我那徒儿现在……到底是否还活着?”
这一瞬间,紫袍老者面色悲戚,双眼通红,猛地发出一声悲吼,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再去关注那道激射而来的弧形剑气了,他眼中所有的焦点,全都死死凝聚在那柄黑色长剑上。
轰!
那道弧形剑气绝尘而来,毫不留情地轰击在老者身上,这一刻,紫袍老者衣衫破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宛若拉满的弓般,向后急速倒飞出去,掀起一阵滔天沙尘,深深嵌入地面。
这一幕发生的同时,许凡的身躯,此刻再也没了丝毫阻力,瞬间再次朝后凌空爆射。
“良叔的师傅……”
许凡面色苍白如纸,嘴角再度淌出一丝鲜血,方才紫袍老者最后说出的话语,让他心中无比悲痛。
“难道这是天意吗……”
许凡惨笑,他的身躯不断倒飞,体内的灵气在发出方才竭力一击时,便已然被抽空。
此刻,他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去阻止自己身躯向后抛飞。
直至飞过了那道深渊的边缘,少年的双眸露出绝望与恐慌。
但当他想到这一切的遭遇,或许是命中注定时,心中的绝望,渐渐变成了释然。
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在身躯下坠的同时,渐渐变得黯淡,仿佛就是那包涵着无尽漆黑的深渊一般,没有了一丝光亮。
冰寒刺骨的风,不断在耳边呼啸,许凡视野中的光亮,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全部消失,被永无止境的黑暗吞噬……
此时此刻,止戈渊边缘上空,紫袍老者面色苍白,胸膛之前有一道巨大的伤痕,深可见骨。
他拖着狼狈不堪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地驾着玉尺,在止戈渊边缘附近盘旋。
苍老的面孔上,此时显现出无比痛苦与懊悔之色。
在搜寻了数个时辰无果之后,紫袍老者无力地瘫坐在玉尺之上,这一瞬间,整个人仿佛更加苍老了十岁。
“苏恒啊……苏恒啊……你可真是老糊涂啊!若是那少年是良儿的血脉,你还有何颜面……面对自己的徒儿!!!”
紫袍老者面色悲痛,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大腿,深深自责,本来自己那命苦的徒儿,现在本就生死不知,而现在,好不容易寻到了对方的血脉,却是被自己逼入止戈渊,生生断送。
“当初在宗门内,师父没能力保护你,眼睁睁地看你被逼出震日宗!十几年之后,就连你仅存的血脉,也都被老夫生生逼死!!!”
苏恒心中悲愤,苍老的双眸顿时通红无比,眼中泪水不停打转。
“良儿,这都是师父的错,是师父没有保护好你,是师父……对不起你!”
说着,苏恒顿时老泪纵横,整个人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直至半响之后,苏恒才缓缓站起身,苍老的面庞依旧是露出悲痛之色,但这些伤痛很快就被他敛入内心,深深压在心底。
“良儿,师父不会再退缩了!师父这些年欠你的……很快就会偿还给你了!”
苏恒遥望着远方,神色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喃喃自语道。
“这一次……为师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让那凌天宇还你一个公道!”
话语回荡间,苏恒双眸瞬间赤红,目光中露出一股无比疯狂之色,此刻一拍身下玉尺,化作一道长虹急速远去。
天空中,唯留下一道气势恢宏的白痕,久久残留在天际。
……
此时此刻,荆国皇室祖地深处,一座庞大的石室内,地面整齐排放着,十盏古朴的青铜灯,在这每一盏青铜灯上,都漂浮着一簇幽蓝的火苗。
而在这些火苗上方,有一丝蓝色轻烟从其中缓缓冒出,缓缓升腾间,仿佛十条柔软的丝线在空中飘舞。
这十道蓝色轻烟,极其有规律朝着石室上方,一处深灰色如同龟壳般的石球汇聚。
石球的中心,有道细小的裂缝,十缕蓝色轻烟都顺着这道裂缝,缓缓钻入石球之内,轻烟不断,缕缕飘散出时,仿佛是连通这十盏青铜灯与那深灰色石球的丝线,虽然有些轻微颤动,但却是极为平缓。
这时,十盏青铜灯猛地震动,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干涉,剧烈颤动起来,连带着其上幽蓝火焰也剧烈摇晃。
忽然,其中一盏青铜灯上的幽蓝火焰猛地一晃,突然熄灭,其上的那道蓝色轻烟也陡然消散,一条丝线断裂。
紧接着,又有着一盏青铜灯熄灭,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停止,继续有着青铜灯开始熄灭,接二连三,这一瞬间,竟熄灭三盏。
几息之后,当最后一盏青铜灯熄灭时,整个石室内,竟仅剩下了一盏青铜灯在散发微弱的火焰。
这一刻,没有了蓝色轻烟从缝隙中飘入,石室上方,那个深灰色石球猛地发出咔咔的剧烈声响。
这声响一发出,整个石室都剧烈晃动起来,随后石球的裂缝不断扩大,下一刻,竟是撒落出七枚一寸大小的铜钱。
这铜钱通体漆黑,圆形方空,此刻跌落在地,碰撞出清脆的嗡鸣。
随着这七枚铜钱散落在地,石室的震动,在这一瞬间轰然停止,而就在这时,石室一处阴暗的角落,缓缓走出一道深灰色人影。
这人影身形佝偻,瘦骨如柴,深灰色袍子下的面孔,苍老枯槁,浑身上下,散发出一丝丝淡淡的死气,如同刚才从墓地中爬出的尸体。
他此刻缓缓走到那颗石球下方,望着地面之上熄灭的九盏青铜灯以及那七枚黑色钱币,眼中闪过一丝幽芒。
“十盏归葬青灯一次性熄灭了九盏……看来这一次……恐怕是九死一生!”
那人影轻轻一叹,如同骷髅般深凹的双眸缓缓望向前方,那空洞而深邃的目光,仿佛要洞穿虚空,直接望向往祖地之外的苍穹。
“这次若再失败……这万年之内恐怕都难以有大动作了!”
沧桑沙哑的声音,不断在偌大的石室内回荡,话语落下间,整个石室内,那道深灰色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
三日之后,整个荆国境内,渐渐流传出一则惊人的传闻。
这则传闻似乎是与五大宗门之一的震日宗有关,而且具体内容,是震日宗内突然出现了叛乱。
据说,是震日宗的一位长老,在这日,突然朝着本宗门的少宗主,愤怒出手。
当时,还有另外几位长老在场,他们也异常震惊,完全出乎意料,对方出手太过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见到一击之下,少宗主就已经重伤垂死。
若不是震日宗老祖,曾经赠与过少宗主一枚护身玉佩,及时护住了其心脉,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最终,在一众长老的出手之下,那名叛乱之人,很快就被镇压拿下。
但即便如此,在一名阳和境强者的突然袭击下,震日宗少宗主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最终却还是没能保住修为,此时全身经脉断裂,丹田破碎,已经完全被毁去了修道根基。
这件事情,无疑使得震日宗宗主与老祖震怒,下令彻查整个宗门,势必要揪出一切叛党同僚。
整个荆国境内,也因为这则消息的传出,引起了一场巨大风暴,几乎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人人都在谈论。
然而,往往越是容易引起轰动的消息,就越是会在更短的时间内,冷却下去。
很快,一个月悄悄流逝,那则关于震日宗的震惊传闻,已经渐渐从人们嘴中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荆国北境的止戈渊内,突然升起的一柄巨剑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