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寻常的花香。方小虫见身旁围观的人,软软倒下。他连忙跌坐在地上。
“连唐门都出动了。我倒是好大面子。”轻音款款而笑,只怕今日果真死在耶城了。
“我也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唐岚摇摇头,“如此俏生生的女子,真是可惜了。曹龙,是你速战速决,还是我们唐门代劳。”
白衣男子正是曹龙,京师曹府这一辈顶拔尖顶的高手。他微微朝着左边帷帐处拱了拱手,嘴唇微动。
方小虫发现,离得不远处,悄然落了一顶大轿子,帷帐轻飘,仅瞧得见上面坐着个华丽衣裳的公子,看不清楚表情,但身旁一位童子敲打古琴,琴声动人。
已调完息的宁骁勇与张老伯交换了眼神,双双向着曹龙和唐岚迎去。轻音身旁围住了周全和周顾,只得勉力厮缠。
方小虫看得着急,却无法上前。凤姨塞在怀里的东西,冷如寒冰,禁不住打了冷颤。
意气风发的宁扬风从方小虫身旁经过,方小虫一时抓不住他,看他急促跑向轻音。
“你怎么来了。”轻音眼眶一热,掉下眼泪来,却也任由他握住纤纤素手,携她飞起,躲过周顾的一刺。
方小虫暗里叫苦,若是他跑出去了,一定要叫少东家躲起来,免得遭到不测。
“哈哈哈哈。果然是我于霸天的儿子。”宁骁勇余光见儿子闯入,挥手一扫,边将曹龙的剑打掉。宁骁勇将腰间裤带抽出,竟是一把软软的细剑。
“嗤”华丽轿子里的贵人居然笑了。高山流水的乐声并未间断。
宁扬风的加入,似乎扭转了局势。
方小虫暗暗叫好,原来少东家不只是爱好美酒和美女,功夫也了得。这边厢,周全周顾亦挂了彩,背靠着背,相互抵挡住来自两位小辈的攻势。
张老伯跟唐岚战得不可开交,女子的刀法犀利精准,倒是张老伯的阵法渐渐乱了,胳膊被隔开几道口子。唐岚亦硬挡下了张老伯雄浑的内力气流,咬紧牙关站稳,不过亦渐落了下风,脸色绯红。
宁骁勇的细剑如蛇般绕上来,曹龙跌落在地,被精准地刺穿了小腹,哼也不哼地晕了过去。
宁骁勇掏出身上的飞刀,洋洒洒送了出去,角落里的弓箭手应声而落。
华丽轿子里的贵人倒是大大地叫了声“好刀法。”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火炮声。唐岚寻了个空,跳将出来。“姑娘我有事先走了。曹家公子,但愿咱们再也不见。”
周全周顾且退且战,亦随唐岚而去。
宁骁勇和张老伯喘了口气,定神看着帷帐里的紫色身影。想必这才是曹家的话事人。
不过他们亦想不清,既然是曹家的话事人,为何眼睁睁看着弓箭手和曹龙被欺侮,却不露面?
两人心思同时一紧,数十年未在江湖行走,连唐岚这些小辈都争得这般武艺和内力,亦是让人唏嘘。
四人全身贯注望向帷帐。却未料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方小虫把拳头送到嘴里,死死咬住。许多年后,不再是少年的方小虫,永远记得这一幕,而人心的善与恶,他真的难以分辨。
轻音软软地倒下,脖子上三道深深的刀痕。
宁骁勇裂眦嚼齿,一个箭步上前,挥刀而向。宁扬风笑得妖艳,一把粉末扑面洒来。张老伯看得分明,却赶不及抓住宁骁勇,拉断了他的衣角。
宁骁勇双手捂住眼睛,惊触的鲜血从指缝一点一点滴落在地。
宁扬风几个起落,跃身至帷帐处,把一件物事递给小童。
“逆子。”宁骁勇大叫,双手乱挥舞,此时双目还在不断地流血。张老伯叹了口气。“霸天,只道咱们生不能日,死到是同日了。也不枉咱们兄弟一场。”
方小虫盯着倒下的轻音,那是死不瞑目的表情。
帷帐的公子开了口,“于霸天,张伯轩,念你们重情重义,本公子也留你们一条活路罢了。”
宁扬风听得这话,脸色咋变一边通红,急道,“公子,你明明说过……”
“住口,公子面前,岂有你说话处。”一名清秀的童子跳下车,劈头便是一巴掌。
宁扬风刚怒不敢言,怔怔站住。
张老伯内力一阵激荡,飞扑向帷帐。帷帐内童子并无一丝惧意,琴音依然动人。而跳出车辇的童子只是睁眼瞧了瞧,抓起宁扬风往张老伯处一扔。
张老伯犹豫了一下,单见宁扬风已抽出精致小巧的一把小刀,朝张老伯胸口一送。
张老伯大手一挥,竟是将宁扬风推到不远处的破墙处。只见帷帐里一个枕头精准送到宁扬风脑后,免得他落得一个脑浆迸裂的结局。
宁骁勇瞎了,但心中清醒,明白是张老伯为了自己情面,对儿子手下留情。
“张兄,亏我英雄一世,养出如此逆子。对不住少主,也对不住张兄啊!少主,于霸天这就给您请罪了。”
宁骁勇遥遥地向着方小虫的方向磕了三道头。“风仙,我们的儿子……”宁骁勇狂喊,头耷拉下来,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宁扬风捂住胸口,傲然立在帷帐前,面不动色。似乎养育三十年的父亲,也只不过是陌生人。
帷帐里的公子冷漠道,“宁扬风,你可想好了?咱们曹府,可不是好呆的地方。”
“扬风有幸,愿追随公子左右。”
“咱们曹府做事可是漂漂亮亮的。”
“扬风知道。接下来的活儿,让扬风效劳。”
“好。”帷帐里头淡漠的应着。“我倦了。东临,这事儿,你可好生瞧着,宁扬风的诚意了。”
站在车辇前的童子脆生生应道,“东临晓得。”
车辇掉了头,帷帐却纹丝不动。
“等……等一下……”方小虫管不住自己的舌头,终于喊了出来。
周围瘫软下来的围观者,莫不惊讶地看着不知死活的少年。